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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喜一路收集刺儿果果, 每逢山涧水沟都要洗手洗脚,终于将那隐隐约约的蛇粪酸臭味给洗净, 取而代之的是刺儿果果的沁香, 两只小狼崽这才愿意与她亲近。
傍晚时分, 两人停在了一片旷地里,阿峰带着几头成年的狼去打猎, 剩下两只原本已经到了跟随父母观战学习的年纪, 可成年狼们正想和阿峰一起酣畅淋漓地杀个痛快,根本不愿意带着两小只拖油瓶,就把它们留在陆喜身边, 大一届的母狼姐姐也留下来与陆喜做伴。
陆喜闲着没事, 就想先生火, 总不能事事都让阿峰一个人做, 而她坐享其成吧。
再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共同奋斗,携手创造更好的生活。郎耕田来女织布,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么轻松幸福。
她一边美滋滋地幻想未来,一边将大石头上的干苔藓都扣了下来, 集中到一处, 又搜集了些干树叶枝条类,在小母狼的陪伴下找到了一块腐木, 再选好一截坚实的小圆木棍, 她就开始了——钻木取火。
在郁族每天都需要生火, 但族里都保留着现成的火种,因为钻木取火实在是麻烦又费事,不如每日留了火种,到用时方燃起火焰来,族人们取火又快又方便。
而到了野外,就只有钻木取火这个方法了,除了熟练运用最原始的生火技术,这个世界还没有发明什么更简洁高效的方法。
陆喜就趴在地上奋力地生火,圆木在她手里搓了十几分钟,只感觉手都被磨得发热发痛,这才见一缕青烟飘了出来,她才刚停下来想要确定,青烟就断了线。
如此反反复复,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要不能停!青烟不是目的,小火苗才是目标。
大概是前一夜下过雨的缘故,枯枝条都回了潮,陆喜将火生起来后,只见大股大股的火烟只往天上窜去。
她只觉能生得着火,实在是高兴,阿峰肯定会很欣慰。便不再管浓烟,只要火足够大,再潮的都能给它烧了。
狼自然是天生怕火,陆喜转头只发现先前粘着她的三头小狼都远远躲开了,只在一旁扑蝴蝶。
火就那么燃着,陆喜坐在石头上边添柴禾边不时地看一眼小狼,确保它们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
坐着坐着,困意就席卷而来,她昨晚一夜没睡,战战兢兢地绷紧了神经,此刻环境放松,自然犯困。
迷糊之间,只听小母狼在她周围低低地呜咽着,音调仿佛透着急切与不安。
不会又来了一条蛇吧?她猛地惊醒过来,只见小母狼就在不远处,因这边火势大,它并不敢靠过来,急得用爪子刨地。
见陆喜醒来,它突然低吠了一下,追着自己尾巴转了个圈,示意陆喜赶快跟着它躲到林子里去。
陆喜看不明白,小母狼急得连连摇尾巴,没想到这下倒让陆喜站起身朝它走来。
陆喜远离了火势,小母狼立刻抬头咬着她的裙角,一边从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声音,一边往林子里拖。
她转头看了看另外两只小狼,草丛太深,她一时间找不到,突然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便跟着小母狼跑进林子里。
陆喜发现小母狼想要自己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它就会摇尾巴。比如现在,它在一个小树蓬边坐下,并朝她摇了摇尾巴,见她不解,又跑过来咬她的裙角。
……一人一狼费力许久,陆喜这才理解,小母狼这是想要她躲在树蓬后面。
她心内惊觉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下意识就睁大眼睛四处搜寻两只小狼的身影,但小母狼摁住了她的双脚,她知道这是不让她移动。
很快,小狼就出现在她先前坐的大石头旁,伴随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
陆喜惊出一身冷汗,陌生男人身后居然还有一个马队!
*
凌族风离,是老族长最看好的下一任接班人人选,他正带着族众在凌族的“管辖地界”内巡回收取每年的上供物资。原本这是族长享有的特殊荣耀,但老族长年迈体衰,嫌旅途劳顿,便派他带着人手“巡视江山。”
这片大陆上数凌、尤两族最为强盛。弱肉强食,每当四级更替过后,小族致力于努力存储过冬物资,大族则通过小族的各种供奉来快速解决这些问题,余下人手自然负责往别的方面来壮大族群实力,以期有更好的发展,永葆一族昌盛。
一圈巡视下来,已经过了许多日子,他们刚刚从一个小族过来,因上个冬天气候过于恶劣,那一族损了根基,一直缓不过来,存储的毛皮实在太少,女人也没有剩下几个。
风离到底年轻,只觉得这些快要玩完的小族根本不值得他跑一趟,何况一路收取的物资和女人已经足够多,原本不打算再去更小的郁族了,想顺道巡完云族后直接打道回府。
不想云族早已经被洗劫一空,凌族人马到达时,只有满地乌鸦啄食残骸,到处一片烧毁过后的焦黑,看得人只觉触目惊心。
这种惨象,只有尤族人做得出来。
风离首次出师,就遇到尤族如此张狂的挑衅,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在附近的山里寻了两天,又找到一堆残骸,以及一个尚未咽气的老翁。
根据老翁临死前的交待,云族族长已死,剩下的都逃往郁族去了。
众人都觉得郁族也该完了,甚至有可能比云族的结局更惨。
风离却觉得,郁族虽小,可听说不久前才换了个年轻的族长,现在又有云族加入,保不齐是个令人意外的情况。何况他又怎么会容许尤族将这片即将属于他的土地搅得天翻地覆?所以他还是决定去郁族看看。
刚往东踏上路途,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赶了一个下午,就有人发现半山腰有一股浓烈的火烟直冲天空。
有可能是尤族人,也有可能是天火,无论哪种情况,都值得他们这种“大地的主宰”关注一番。
况且山腰坡缓,他们更有马代步,哪有不去查看的道理?
于是风离带着族众往山腰上赶去。
到了火烟发起的地方,除了一堆火烧得正旺,其余却并没有什么异常。
风离率先下了马朝大石头走去,两只幼狼突地从大石头另一侧冒出头来,往后小跑了几步,又转过头去好奇地盯着看。
风离自然注意到它们,霎时便想到周围肯定影藏着人或者狼。
他对狼有一种复杂的感觉,小时候只觉得它们看起来威风,长大后却觉得这些家伙极度碍事。
若是老族长身边没有那两头凶悍无比的狼,他早就能够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一族之长了,哪里像如今,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一瞬,风离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和凌厉的杀意,他蹲下身,亲自将小狼唤了过来。常年耳濡目染,他自然知道如何对付两只天真的小狼。
在小狼靠近的一瞬,他猛地掐住小狼的脖颈,任它无力地蹬腿挣扎,他只是站起身来,将他的行径暴露在旷野里。
即使引不出藏在暗处的人或是狼,他也要把它活活掐死,族里那些狼他早已经受够了,如今来了这荒郊野外,正好叫他撒撒气。
却不想,还真逼出了一个人,是个女人。
“你给我放下它!”一声属于女人的清脆怒吼从林间传来,紧接着就跑出一个瘦小白皙的女人。
风离见过不少世面,各族供上来的女人打扮各异,眼前这个女人的打扮也并未让他觉得惊奇。
风离微微一愣,随即嘴角爬上一抹笑意,竟听话地丢开了小狼。他讨厌狼,可不讨厌女人。
小狼被摔得惨叫一声,翻了翻肚皮,却来不及歇息,两只一齐朝陆喜跑了过去。
陆喜抱起一只,原本还想抱另一只,奈何小狼太壮,她单手搂不住。
风离噙了一抹笑,朝陆喜走去。
陆喜不是不紧张害怕,她迅速思考了一下,这些人想必是刚才的火烟引上来的,看他们的阵势,想必是哪个大族。
遇到这种情况,她原本想按照小母狼的意思躲起来,好歹不能给阿峰添麻烦。
但这人却想要掐死小狼,她就不得不出来制止了。它们因为她出了事,阿峰该怎么办?他信任她,才把小狼托付给她,怎么能在她手上出事?
所有的害怕,终究敌不过阿峰的失望,她最害怕的还是,再一次失去阿峰。
这个世界再没有哪个男人,能像阿峰一样,能够给她面对一切的勇气。
风离越走越近,女人身后的成年狼突然咆哮起来,冲他露出獠牙,仿佛他再靠近一步,那狼就会冲过来咬断他的脖子一般。
他心下又泛起了对狼的厌恶。
面上却未显露,他还想把这个小女人带走呢。
身在高位,风离深深地懂得,女人的好处不仅仅在于传宗接代,至少目前而言,他要的是快乐,是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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