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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陆喜自从搬进了那间草棚, 便没再挪过窝,这个小草棚没有原来那个家大,但胜在牢固结实。因着阿路围了两圈兽皮, 除了门以外, 便几乎不大透风了。病好之后, 她就让阿婆带着煤球也搬了进来,刚好屋里还有一个床位,也不用三个人挤着睡。
门是一道兽皮帘子,阿贡掀开帘子时,只见陆喜正与她儿子在炭火边嘻嘻哈哈地打闹, 老阿婆则满面愁容地蹲在一旁。
见他来了,陆喜就朝他笑道:“阿婆说你瞪她,还不快过来道歉?”
阿婆之前被阿贡瞪了一眼,此刻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个团, 不被看见才好,哪知陆喜竟扯了她出来,怕被阿贡骂,她就焦急地瞅着陆喜, 眼神略有些幽怨。
阿贡倒是不在意, 将煤球赶到一边, 自己便拿了圆木头凳子坐下来。
他亲自解释, 今天没有老人和孤儿们的“份例”, 怕阿婆领了肉, 其余的老人会不服气。陆喜自己又懒得爬坡去领, 他只得先扣下她的份,待发完肉才亲自送过来。
陆喜笑嘻嘻地接过肉:“我知道,少不了我的!”
她实在懒得很,将肉递给阿婆清理,自己只将兽皮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把豌豆倒出来捡了捡,见阿贡看着她不说话,她随着就问道:“你家里还剩豌豆没?过两日给我些,我得种豌豆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适宜种豌豆,决定先尝试着种一批,一次不发芽她就种两次、三次!
前提是得有种子,毕竟前两日可是“闹饥荒”,畜舍被糟蹋成什么样她就没心情管了,反正诺大的“家业”如今只剩下二十几只鸡和七八头羊了,连鱼塘也捞得一干二净,真不知道豆种留不留得住。
“你说要留下的都没有动过。”阿贡说完,就又看着她。
今天阿贡实在是有些反常,陆喜被盯得心里一阵发毛,赶紧想想自己是不是最近得罪过他。
“阿喜,你要不要住土房子,等天气再暖和点,我让他们都搬回去,你要哪间土房子,就选哪间。”阿贡难得对她如此大方,话一出口,她差点惊叫起来。
不过想想也很合理,她现在可算是郁族的大功臣,要个房子是很应该的事情。不过她倒是有点理解他刚才的反常了,大概是想到要将土房子给她们一家老弱住着,觉得划不来,有些肉痛吧。
“咳~我要的是青砖瓦房,你可别敷衍我。”陆喜眸光闪了闪,眼前不禁浮现出一片富丽堂皇的宅子,坚实、牢固,又温暖宽敞……不过这个死阿贡怕是连个土房子都不愿意给呢!
为了青砖瓦房,她一定要暂时屈居草棚,因为一旦选了土屋,以阿贡这样的人精,还能从他手里抠出一座青砖瓦房来?
打定主意,她生怕再聊下去就会掉进阿贡的圈套,便迅速转移了话题:“阿婆他们没有肉,那阿树他们几个也没有?”
阿贡点了点头。
“这怎么行?”已经连着两三天没给他们发肉了。
想到白日里她看见阿树带着那几个孩子趴在河边网鱼,这大冷天的怎么会有那么容易捉到河里的鱼呢?再说孩子们也都瘦弱不堪,万一冻出毛病来……
“我去看看他们。”陆喜不等阿贡说话,站起来就出去了。
阿贡扫了一眼屋里的一老一小,两人都十分拘谨,只敢拿眼睛瞟他。
他也只得站起身走了。
孩子和老翁们是住最边上的那间土房子,当时盖那间房正好差了两块砖,大家又忙得不可开交,加上天气也不好,就没有再去拓砖。缺的那一处如今被一块草席堵上了。
她进去时却看见阿牛在里头,他正提了块新鲜的肉,丢给其中一个老翁,其余的人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
阿牛转身看见了陆喜,憨厚的脸上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连忙闪身出去了。
老人捡起脚边那块肉,却不忙着烤了吃,苍老而皱褶的手抬起来抹了抹眼泪,慢吞吞地朝陆喜道:“阿牛,是我的崽……”
她再仔细一看,也有几个老人手边都有一小块生肉,那分明也是他们自己的子女省下来的一小块。
她与老翁们也还算熟,想当年……咳,冬天之前她与阿树还供老人们吃了好长时间的鸡肉,虽然老翁们是织了竹篮来换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相熟起来,不然刚刚老翁也不敢和她说话吧。
陆喜这时候才发现一个奇怪的规律,老人们有自己的子女,但平时从未见过他们彼此有什么互动。以至于她都以为这些老人都是孤家寡人,无人看顾……
老人们饿着,也不会朝自己的孩子伸手,不知是因为毫无希望,还是因为怕拖了孩子后腿,让孩子在人前丢脸呢?反正在这件事情上,老人们有着无限的牺牲精神,他们从来都很少给年轻人添麻烦。
根据阿牛的反应来看,年轻人确实是会觉得丢脸的,不然以阿牛平时对她的态度,也不至于在她看到他后,什么话都不说就溜了,毕竟他家的小丫头身上,穿的可是陆喜亲手缝制的兔皮装呢。
其实并不是郁族人没有人性,相反所有人的相处都很和谐,甚至在阿贡的约束之下,还透着点文明。
人性,大概是吃饱穿暖之后,才会显露出来的东西。原始世界的人想要活下来,只有徒手拼搏,与狮子老虎搏、与坚硬的石块搏、与四季更替搏、与人搏、与命搏……大自然哪里会给他们机会来悲悯众生?
陆喜叹了口气,转头瞧了瞧阿树他们几个。
这个时候的小家伙们自是调皮捣蛋,一个个浑身上下就剩眼珠子还是白的,头发也乱得打结,鼻涕泡吸溜吸溜……
他们躲在阿树身后,只拿眼睛瞅她。
陆喜招了招手:“阿树,过来。”
阿树没有犹豫,跳下木床就奔到她面前。他依然不会说话,但是最开始的那股子别扭劲儿早没有了。
少年阿树最佩服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阿贡和陆喜。
他佩服阿贡杀人时的果决和狠辣,只有在那种时候,他周身的王者气息才会完全散发开来,光叫人看着就心惊胆寒,从骨子里生出敬服。
而这个陆喜,他的阿喜姐姐,初见时她有一张白嫩细腻的脸蛋,一双纤巧细长的手,不顾他的抗拒,笑眯眯地抚了抚他的头发。那时候他以为这种女人无非也是选个男人生崽,不过就她那种弱小的身子,只怕连崽都生不下来,她自己先死了……因生崽而死的女人并不少。
后来她的肤色渐渐褪去了白嫩,甚至在阳光的照耀下泛了黄,一双手也因为劳动变得有些粗糙。却有一大堆人因为她才能活下来,因为她才能吃饱……
这样的女人,其实和阿贡是一样的,他们都决定着别人的生死……
“阿树,我瞧着羊圈里那头母羊不怎么吃草,你带阿翁们去捉来宰了。”那头母羊就是小鹿的“乳母”,因为捉来时就已经是成羊,气性太大,要不是带着自己的孩子,那母羊绝对会绝食而亡。
现在小羊长大了,它就又不安分起来,每天都要撞几回墙,草也不怎么吃,瘦不拉几的,还不如宰了。
阿树听话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笑意,她便抚了抚他的头发,手感还挺好。阿树这孩子就是爱干净,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头发油腻,快要赶得上那个冰块阿峰了。
“嗯,吃完了再来告诉我。”她原本还想嘱咐一声不要浪费,但转念就发现他们根本不可能会浪费的,只怕不够吃呢。
陆喜就很“真诚”地首先见了春娘。春娘一直不大给她好脸色,多半是因为阿路不理睬自己,却见他时常去她家里蹭饭,才恨上她的。
不过阿路不喜欢她,恨谁也没用,所以她这个情绪对陆喜而言毫无意义。之所以要第一个调查春娘,完全是她目前只知道这一个怀孕的女人罢了。
“春娘。”陆喜站在春娘家门前的空地上,大声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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