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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掩映间,有高门阔府依山傍水而立。绿柳周垂,团花环护。府中左右分立,一条蜿蜒曲折的游廊不知通向何处。游廊两侧扶栏上刷着暗金粉,被阳光一照金光璀璨。不远处虎皮水纹石依势堆砌而上,塑造成盘曲错叠的花池水景,府外的湖水被引入至此,从最高处汇聚成一条浅流缓缓而下,宛如一条银白色的游龙蜿蜒池间。
水景后面有一条大约一臂长的石板铺成的路,阳光下泛着清透的碧绿色光芒,表面仿佛撒了一层水般波光流转。路两边种着白色花梨,三层细小的花瓣交互层错,微微像内部包合聚拢,烘托出中间一点淡黄色花蕊,清淡雅致。
仿佛是有些年头了,树枝只将外侧修剪掉,却任由内侧生长,如今两边的树枝已经越过地上的玉石路,枝叶相互搭错,形成一个白色花枝顶盖,阳光透过花枝洒下,成了一颗颗斑驳的光点,被水纹玉石一衬,宛如粒粒玉珠散落其上。花梨幽香,沁人心脾,身处此间竟如置身仙境一般,便是皇宫也未有如此盛景。
此景虽美不胜收,奢华却不庸俗,但若是懂行的人来看了,定要捶胸大呼暴殄天物,价值连城的水波玉万金难求一颗,这里竟被人整块铺在地上垫脚。可即便捶胸顿足,也定然忍不住要在上面走一遭,仿佛这样就全了人生一样。
顺着玉石路一路行至后宅,华丽的风景陡变清雅。一花一木,一桌一凳的陈设皆一改前院的张扬之风,处处幽雅内敛却不至死气沉沉。错落有致的花木精致大气,然而明眼人一观便知无一不是连城之物,光是那小池中世所罕见的赤纹墨莲,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如此相差巨大的前后两院,有时候不禁会让人怀疑这宅邸是否同一主人。这样风格反差巨大的宅邸不只眼前这一座,另一座在长平成最西面,只不过颠倒过来,入眼先是雅致大气之风,继而才是张扬奢华。
这两座宅邸的主人一个是雁寻,一个是厉千帆。两人分别在各自的宅邸中为对方单独开辟出一方院落以供长住,按照对方的喜好铺陈装饰,张扬而华丽的那个自然是雁寻喜爱的风格,雅致内敛的则是厉千帆的。
幽静的庭院中不知点了什么熏香,袅袅清香沁人心脾,身处其中,再闹的性子也不由自主染上几分平和。
雁寻站在精致的拱门下面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抬脚踏入院内,顺着一条乌亮的鹅卵石铺砌成的小路,朝着正中间那座屋子走过去。
那房从外面看只有一间,虽是如此,也顶上寻常人家几间屋子大。窗上拢垂着浣绡纱,汉墨玉做桌案,桌边的冰玉圆壶中置着几颗硕大浑圆的东海碧珠。桌案后面并排摆放两张错落有致的花梨木架,一侧摆满了各式玉器玩物,笔墨书卷,另一侧则放着各种精钢兵刃,铁鞭暗器,所有兵刃锋利的刃口一致向着里面。
一文一武,竟没有半分矛盾感。
屋门半掩,有少女娇俏天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闻声却不见人。
雁寻进了内堂,只见厉千帆吊着一条腿躺在床榻上,一脸的生无可恋。祈绣在旁边背对着他,一边捯饬些瓶瓶罐罐一边叽叽咕咕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见他来,厉千帆眼睛一亮,随即看见救星一样,一个劲冲他使眼色。
雁寻挑挑眉,一瞬间就看到默契了快二十年的兄弟心眼儿里去,看着他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恶劣地舒爽一番后,这才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冲祈绣招呼道:“小袖子。”
祈绣听见他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来,还没说话,眼睛已经笑成一弯月牙儿。跟了厉千帆这么久,原本愣生生的她多少也学会几分人情世故,跑到他面前很狗腿地拽过一个凳子,“阿寻坐!”
厉千帆在一边看着不禁皱皱眉头,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那是没遇见祈绣。回来短短几日,她的小脸蛋已经吃圆了一圈,白里透红,晶莹水润,像是刚刚摘下来的桃子。
也不怪她对雁寻这么殷勤,每次只要他来,必定是找厉千帆有事情要说。有些不方便祈绣听的,雁寻索性搜罗些稀罕的食物放在外面,每当这个时候,一心要盯着厉千帆不能随便把腿放下来的祈绣立刻妥协,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不用别人指路就能找到存放食物的地方。
看着祈绣亮晶晶地眼睛,厉千帆不禁觉得,大约在她眼里,雁寻已经成了一个行走的讯号,只要他出现,就代表食物离她不远了。
祈绣刚走,厉千帆就迫不及待将吊腿的布条褪下来,翻身下地活动活动筋骨,觉得舒坦些了才找了个椅子坐下,脸色隐隐发青道:“你可算来了,我以为你今天就不来了。”
雁寻悠哉悠哉抿了口茶,“商人最重信誉,我什么时候失约过?”
厉千帆叫苦连天,“阿绣看我看的紧,我回来都快半个月了,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床上,一条腿还要这么吊着,要不是你三五不时来探望,恐怕这会儿我已经在床上躺疯了。”
被扔进矿洞之前他曾感觉小腿被什么刺中,当时只觉得身上软麻无力,过了一会儿好了便忘记这回事。之后一直在里面,也没有注意自己那条腿,一直回到中洲后才发觉整条腿都变成青色,脚踝处也出现了溃烂地迹象。祈绣吓得魂不附体,连夜帮他验过才确定是中毒了,也幸好她知道这种毒,马不停蹄配了解药给他服下,这才让他免于后半辈子残疾的境地。那之后就让他这样一直吊着腿,没事儿也不能下床乱跑,也没说要躺倒什么时候。
雁寻锤了他肩膀一拳,“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是没见小袖子那天的样子。知道你出事,吓得面无人色,偏偏忍住没哭。那小身板儿还没我一匹马的马腿高,愣是从你家一路骑马到西南大山,疯了一样挨个石头地下翻。整整六个时辰呐……十个手指头被石头磨得血肉模糊,看得我那个心疼哟……”雁寻一边说一边张开五个手指来回翻动,一脸于心不忍。
厉千帆面无表情别过脸去,口吻中似有不耐,但声音却低了很多,咕哝道:“我没怪她。”
眼睫微垂,将眼底的一丝柔软心动遮掩得极好,他怎么能怪她呢?明明支撑他一直撑过来的就是她。
雁寻忍无可忍捂住眼睛,“厉千帆,你能不能不要做出一副侠骨柔情的模样?你当我忘了你以前是啥样?”
“啥样?”厉千帆似笑非笑看回去。
“呵,谁人不知叱咤江湖的厉公子凡事雷厉风行,偏偏对女人冷淡到令人发指。那叫一个万花丛中过,片片不沾身。睿智!深沉!不苟言笑!”最后几个词雁寻说得一个比一个重。
“那现在呢?”厉千帆挑挑眉。
“现在?”雁寻皮笑肉不笑,“你见过小袖子看见吃的时候的眼神儿吗?”
想起她眼冒绿光跟小饿狼一样,厉千帆不禁皱眉,自己表现的这样明显?
“行了,别琢磨了。我这次来是我点事情想同你说。”雁寻打趣够了,终于开始说正题。
“那边怎么样了?”厉千帆问,目光落在他袖笼中露出半截纸,“刚刚收到的?”
雁寻把纸拿出来递给厉千帆,自己则往椅子上一仰,端的是惬意,“你还说的,乾坤这家伙上来就劈头盖脸说我一通,怪我不辞而别。”
“嗯,他没说错啊。”厉千帆一边看信一边一本正经应和。
雁寻眼睛一瞪,“你个没良心的,小爷好好看着热闹,那可是篡权夺位的大场面啊……这一辈子能有几次看见这么大地场面,要不是为了你,小爷能急吼吼扔下那边过来救你?”
厉千帆一脸感恩戴德,拱手道:“是是是,雁大公子救命之恩,厉某没齿难忘,来生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别废话,赶紧看信!”雁寻催促说道。
乾坤酒的信中关于问候的内容只有一句话。从这封心中,两人明白了赫连越想血洗皇宫的前因后果,和那日雁寻没来得及看到的结局,穿插捎带着把他不辞而别的事情再拿出来埋怨几句。
原来赫连越早在那日之前便已经有所准备,宫闱内外和皇城附近早已悄悄布下重兵,以防万一。
赫连越并非龙种,而是越氏年轻时随皇帝出宫祭祖,与宫外一位不明身份的人所生。到后来,赫连越生父的身份也被皇帝一点点查了出来,那人来自第戎,还是个城主。
此刻天极正是多事之秋,赫连越生父身份尴尬而又暧昧,尤其是放在现在来说,更加令人浮想联翩。赫连帝当着满朝重臣文武百官的面亲自揭穿了赫连越身份之前,宫外就已经悄然传开,如此一来,满朝震惊,举国哗然。
赫连越气急之下发动兵变,奈何半路被班列的人马堵截。两边人数相当,班列手下人数虽少,却都是可以以一敌百的精兵良将,三下五除二便将赫连越亲兵降服。埋伏在宫外重臣府邸周围的守卫第一时间围了府,无论是谁也无法通传消息,赫连越
见外围人马迟迟不到,宫中也不见班列身影,赫连越心中便已经明了,竟然怂恿赫连朗用那一半的兵符号令下面的兵将。赫连朗一心以为父皇属意自己登位,事出突然,彼时心思动摇,被赫连越撺掇几句,鬼使神差真的用上兵符。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这位皇子措手不及。他手中的兵符一出,下面的将士却都视而不见,齐声高呼“吾等与将军,誓死护卫吾皇!”声震雷霆。
兵符只有在班列和皇上手中才叫兵符,在别人手中,就是一块毫无用处的金疙瘩。
赫连越的生母越氏原本是他强有力的支持者,她足够聪明,警惕性也足够高。为了保险起见,关于自己这边的助力她半个字都未曾透露给赫连越。谁知自从那日一病不起之后就再也不曾醒来过,赫连越摸不上手,平白损失了原本强大的后盾。
赫连越的羽翼都被皇帝一一剪断,最后不过勉强挣扎,到最后已经浑身负伤倒在血泊中,却依旧锲而不舍的爬像皇位,死死拽住赫连帝的衣角,笑的桀骜而狰狞。
“你以为,杀死我就算完了?哈哈哈哈哈,记得去宫外的皇陵看看,早在你重病的时候,母妃就把你的挚爱挖出来……”他说着又直勾勾盯着乾坤酒,“鞭尸三日,挫骨扬灰!”
乾坤酒脑袋轰然一声嗡鸣,往后只看到赫连越森白的牙齿上下开合,仿佛又说了什么,努力去听,才隐约听到他说的是:“你不知道吧……你娘到死,都被我折腾的不宁静,那个尸体哟……都成了一团烂肉泥!”
乾坤酒再也忍不住,像一头发疯的野兽,赤红着眼睛朝着赫连越扑去,被赫连帝的亲卫拦住后犹自不能平静,整个人一边暴吼一边疯狂地胡乱踢打,恨不得将赫连越生吞活剥。
“坤儿,停下。”赫连帝过了半晌,轻轻说了四个字,虽非声震雷霆,却仿佛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
刚才还犹如发狂的野兽一样的乾坤酒顷刻间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安静的宛如丢了魂魄。身后钳制乾坤酒的亲卫退后,乾坤酒整个人跪在地上,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死死盯着赫连越,额头青筋一直蔓延到脖颈。
赫连帝抚摸了小儿子的脑袋几下,慈和的面容不觉多了几分悲戚,然而掩映在这之下,竟是一个帝王让人心神具震的狠辣。
“这是父皇与越氏的恩怨,不想竟然牵连到你和你母后。朕还有几句话要说,坤儿,稍安勿躁。”他声音平静,平静到让人无法辨别到底是悲痛遗憾还是寒凛阴森。
他撑着扶手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像神俯瞰地狱来的恶鬼一样俯视着赫连越,然后慢慢蹲下去,手轻轻放在赫连越头上,与方才抚摸乾坤酒一样抚摸着他的头,沙哑的嗓音似乎染上几分遗憾,更多的却是讽刺,“越儿,你是如此聪慧,朕以为,可以一辈子与你父子相称。”
赫连哈哈大笑,“父子?呵,天家无情,赫连朗是你的儿子,恐怕今日也难逃一死,何况是我?”
赫连帝没有说话,却轻轻点点头,“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是……想问的?”
赫连越想了想说道:“除了母妃和我,所有知道或者怀疑我身份的人都死了,便是我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又是从何得知?”
赫连帝望着远处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声音像是从遥远地天边飘来一样,“你母妃瞒不过朕的。这宫中,朕有众多妃嫔,却只有你们兄弟四人,坤儿是最小的皇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中洲先皇皇嗣十二位,今萧帝也有皇嗣五位,西陆先皇皇嗣十八位,今司云帝昭告天下,只要一妻一子。天极历朝历代,皇嗣从未下过十位,最少的赫连帝一代也有九位皇兄。而到了乾坤酒一代,偌大的皇宫,妃嫔何其多,皇嗣却只有四个。
赫连越不傻,一瞬间便想明白其中原因。
当年赫连帝尚未登基,大皇子赫连朗母妃被指婚入府,并诞下赫连朗。其后新皇登基,先后迎娶越氏与皇后。此三人中,只有皇后才是他自己心爱之人。
“朕迎娶皇后之后,便再也不曾碰过旁的女子,包括越氏。她与外人勾染,后灌醉了朕,自以为瞒天过海,怎知朕自从有了皇后,便再也不曾醉过。”
他信不过这诡谲的皇宫,只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你不是朕的儿子,朕一开始就知道。”赫连帝看着这张酷似自己的脸。有些东西,再像,也只是相像而已。
“那为何不杀了我?”赫连朗冷笑。
“朕为何要杀你?稚子无辜,朕从小与两位皇子一般待你,教养你,倘若你不行大逆不道之事,朕依旧会当作不知情。”
“一般待我?”赫连越唇角勾出一抹讽刺。从前他总觉得父皇看自己的时候与看赫连朗不同,但就是想不明白哪里不同。到今日,他才明白,那是一种防备,下意识的防备。
“不杀我,所以就从母妃那里下手,是吗?”赫连越冷冷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时此刻,若再猜不出越氏病从何来,他也就枉被皇帝夸赞聪慧了。
赫连帝点点头,“不错。属国发难之前,越氏就一直暗中给朕下毒。皇后殡天,朕的心腹全都不在身边,倘若你与越氏逼宫夺位,朕胜算少之又少。朕一人之死倒也无关紧要,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毒害皇后,不该妄图染指天极。既如此,朕何不将计就计,一举三得。”
处理了越氏,昭示了赫连越的身份,也顺利扶植乾坤酒上位。
“越儿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赫连帝问。
赫连越冷笑,放开抓着他衣角的手,“成王败寇,任凭处置。”
“好。”赫连帝从地上起来,步履蹒跚着退回龙椅上坐下,“来人,带二皇子回宫,传太医仔细诊治。一应吃食需经朕过目,无令不得外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有几个被赫连越迫害过的大员甚至当场就要制止,毕竟赫连越生父是第戎人,此时留他性命,难保哪日放虎归山。
不单是文武百官,就连赫连越自己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听闻此言,一边的乾坤酒终于动了动,刚想质问父皇为何如此宽容,抬眼却对上一双结满冰霜的眼睛。那眼神,让他这个见惯生死的大男人都心惊胆战。
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乾坤酒不得而知,只知道两天之后越氏转醒,与此同时,赫连越被拔去满口牙齿,手脚被缚关在包了棉花的铁笼里,与皇帝一起去拜见母妃,到第五日才出来。
赫连帝出来第一时间找到乾坤酒,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母后可以瞑目了”。
再出来的赫连越疯癫痴傻,时哭时笑,不断的用头撞击牢笼求死,碰上的却只有棉花,而越氏已经不见踪影。
再过两日,赫连越突然清醒,对着赫连帝寝宫方向疯狂谩骂一阵,骂到一半暴毙,至死都未合眼。
谁也不知道那三天再重莲宫中发生何事,就连写信的乾坤酒也无从可知。
将信递还给雁寻,厉千帆郑重道:“乾坤这是给你一个交代,毕竟你助他良多。但以他如今身份,写此信与你我看已是极度信任,其中多涉及天极宫中隐秘,还是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雁寻赞同道:“我也正有此意。”说罢找来火石与火盆,毫不犹豫点着纸丢进去。
火盆里的纸慢慢化为灰烬,仿佛是赫连越的皇帝梦在慢慢幻灭的过程。厉千帆看了,脸上不知是何情绪,“如你所言,赫连帝当真睿智,也够狠。”
对赫连越狠,对自己更狠。明知餐食有毒,还是义无反顾服下,算计好一切,在最重要的时刻醒来。最后那三天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能将赫连越活生生逼疯,一定是常人难以接受。他相信赫连帝一定疼爱过赫连越,付出过真心和感情,然而依旧能下狠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这个纵横一生深藏不露地帝王,从始至终只将所有的慈悲和温柔,给了自己最爱的那个女子,和她地儿子。
雁寻颇为赞同,“幸好他是向着乾坤的,否则难保乾坤地下场有多好。皇后也是个聪明人,一早让他出来,既长了见识,又远离了皇族的纷争。”抬头见厉千帆不说话,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兴味,“话说回来,你想不想知道那就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赫连越如此强大的神经都崩不住了?”
厉千帆皱了皱眉,满脸郑重看着他说道:“阿寻,不要玩火。”
雁寻笑嘻嘻往后面一仰身子,“知道啦!我这不是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跟你说着玩呢。”
厉千帆嗤他一声,“我只是在想,当皇上到底有什么好的,像我这样,当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又自在又舒坦。”
雁寻闻言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有你这样的小老百姓?皇宫随便进出,跟皇上称兄道弟,江湖上一众心腹对你唯命是从,爹是明震四方的护国侯,谁家小老百姓这么厉害?”
厉千帆面色有些尴尬,“也没拿那么夸张。”
“不夸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小袖子身边安排了多少个人保护她。这些年,你也没少涉险,可那些兄弟你是能不用就不用,这次到算是下了血本了。我相信就算那天她没躲过羌耶那王八羔子,也一定能毫发无损回到中洲。”
被雁寻一语道破,厉千帆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面色反而自然大方起来,“当初诸多仇家,凭我一人之力难保完全,幸亏一帮人愿意追随我。如今我已经可以独善其身,又何必时时牵动着他们。”可是拥有众多的追随者,原本就是让他们保护自己的,厉千帆想到这处不由又笑了,“我这个样子倘若被爹瞧见了,定然要骂我妇人之仁不长进。”
“他总是希望我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后面这半句我可能还能做到,前半句么……”
门口突然传过来一阵脚步声,步伐轻盈明快。厉千帆面色一凛,立刻住了嘴,风一样掠像床边。
------题外话------
下章预告:萧云烨凑近厉千帆,脸上带着几分揶揄,故意用祈绣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千帆,当初在满庭芳,你可是当着那花魁的面夸下过海口,说未来娶回家的妻子一定要知书达理,聪慧机敏,品貌才华皆要出众,而且要配得上你的身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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