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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南宫义散罢早朝,来到碧泉宫。笪贵妃告知南宫义,南宫烈已经回宫。听说南宫烈发了高烧,流落民舍,南宫义心中甚是不忍,早前的怒火,早已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南宫义和笪贵妃一起,前去探望南宫烈。寝宫之内,檀木床上,帐幔低垂,南宫烈正躺着休息。王御医刚刚替南宫烈诊了脉,正在桌边写药方。
见南宫义驾到,王御医慌忙跪倒在地,迎接圣驾。南宫义命他起身,关切地问道:“烈儿的病情怎样,可要紧么?”
王御医道:“并不妨事,只是偶感风寒而已。服几剂药,即可痊愈。陛下大可放心。”南宫义听了,稍感心安。
王御医将写好的药方交给肖公公,让他随自己到御医房配药,煎煮好后再取回来。肖公公答应一声,便随王御医去了。
南宫义走到床前,掀开帐幔。南宫烈已昏睡过去。只见他面容苍白,嘴唇干涩。南宫义轻轻摸了摸南宫烈的额头,微微仍有些烫手。
南宫烈睡得并不沉,此时不觉醒来。只见父皇、母妃正站在床前,便想挣扎着起身。南宫义赶紧俯下身,将他按住,爱怜地说:“烈儿,你躺着别动。一会服了御医调制的药,就没事了。”
南宫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都是儿臣不争气,让父皇担心了。”
南宫义坐在床沿边,看着南宫烈,脸上写满了慈爱。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烈儿,何尚书寿宴上的事,朕已经听说了。朕知道,最近你心情不大好。烈儿,朕把你分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你要知道,身为一个男人,就要肩负起男人的责任。你懂吗?”
南宫烈听了,虽说心里很是不甘,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这件事就没办法挽回了吗?烈儿还这么小,陛下就舍得让他离京,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面吃苦吗?”笪贵妃在一边说道。情急之下,不觉滴下泪来。
南宫义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笪贵妃,说道:“作为皇族的子孙,有些责任是逃不掉的。现在烈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垂髫小儿了。总不能一辈子让他守在父母身边吧。也是时候,好好锻炼锻炼他了。烈儿文韬武略,绝不在煦儿之下,这次镇守边关,肯定能够一显身手。”
南宫义又回过身,慈爱地对南宫烈说:“烈儿,你放心,到了边关,如果碰上什么麻烦,朕一定帮你解决。这次正是你在朝中立威扬名的好机会,也让朝臣们看一看,我南宫义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人凤。”
此去边关,前途莫测,南宫烈心中极不情愿。听了父皇的这番话,南宫烈知道此事已是无法挽回,多说终是无益。于是便微微探身,说了声“多谢父皇”。
南宫义站起身,叮嘱南宫烈多多休息,又嘱咐笪贵妃好好照料,随后出了碧泉宫。
这边笪贵妃坐在床沿上,想起南宫烈不久就要离开自己,很是难受,不停地拭泪。倒是南宫烈见了,反拿话来宽慰笪贵妃,笪贵妃才渐渐止住泪。
不多久,肖公公将煎好的药剂带了回来,服侍南宫烈喝下。喝了药之后,南宫烈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笪贵妃吩咐肖公公好生服侍二皇子,自己抽身回寝宫去了。
再说京兆尹衙门里,丁天舒听说二皇子已经回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就在同一天,莫名其妙的又是二皇子失踪,又是顾教头失踪,整个衙门被搅得鸡犬不宁。现在总算二皇子回宫了,张龙、赵虎、潘豹、董鳌他们,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
游子诣负责调查顾长林失踪一事,却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再加上不久前的柳半仙遇害一案,手头的这两桩案子几乎毫无线索,让游子诣实在心焦不已。
张龙、赵虎他们陆续回了衙门。只见游子诣一个人,在庭前的一棵银杏树下转来转去,时而紧锁双眉,时而紧闭双目,时而嘴里嘟哝几句。地面上落满了金黄的银杏叶,整个庭院里只听见脚步踏在银杏叶上的“沙沙”声。
“我们的游神捕,遇到什么难题了?”张龙笑着上前,拍了拍游子诣的肩膀。
“你说,顾教头武功那么好,京城里,有谁能悄无声息地将他劫走呢?会不会他犯了什么事,悄悄地溜走了?”游子诣盯着张龙,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个还真说不准。可是,他一个禁军教头,能犯什么事呢?如果犯了事,衙门里不早知道了,还用得着咱们这么费劲地查吗?”张龙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也对。可是,人怎么就会突然失踪了呢?”游子诣眼神里满是疑惑。
游子诣在庭前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张龙、赵虎、潘豹、董鳌一起围了过来。游子诣想了一想,对张龙他们说道:“不如大家沿着顾教头回家的线路,分头再去查查,或者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准。”
赵虎道:“这个不难。我们兄弟四个现在就去,把顾教头可能经过的街巷全部走访一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游子诣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就这么办。只是辛苦大家了。”
潘豹道:“没什么辛苦的,大伙不就吃的这行饭么。”说着,四人向游子诣拱拱手,出衙门而去了。
整个下午,游子诣呆在衙门,一直在思索这两桩案件,可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案件的突破口究竟在哪里。
柳半仙遇害案,柳叔柳婶明显在隐瞒一件事。他们究竟在隐瞒什么呢?会不会和柳半仙之死有关呢?还有,案发现场的那块九龙会腰牌到底是谁的呢?会不会他就是杀死柳半仙的凶手呢?
顾长林失踪案,佟如海似乎也在刻意隐瞒什么。顾长林送金国二太子出城,为什么会那么迟才回来呢?这段时间,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呢?
思来想去,游子诣感觉迷雾重重。欲待抽丝剥茧,一时之间,却又无从着手。
“游捕头,游捕头,你看——”游子诣正在冥思苦想,只听见门外传来潘豹急匆匆的声音,声音里透着兴奋。游子诣迎到门口,潘豹正踏进门来,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游捕头,你看,你看,这是不是顾教头的印章!”潘豹说着,将手中的一枚印章交给游子诣,“这是我在麒麟巷里找到的。”
游子诣接过印章一看,只见上面果然镌着“顾长林”三个阴文小篆。游子诣眼里闪着光,拉着潘豹的手说道:“走,我们到麒麟巷瞧瞧去——”
原来,顾长林当日与两个蒙面人动手时,情知力不能敌,趁对方不注意,将随身携带的一枚私印,丢落在了小巷里,希望以此能留下一丝线索。果不其然,潘豹查访到麒麟巷时,果然在青石道板上发现了这枚私印。潘豹并不认识小篆,只觉得其中有个字像是“长”,于是兴冲冲地拿回衙门,交给游子诣辨认,不想果然是顾长林的私印。
游子诣和潘豹来到麒麟巷。潘豹捡到私印的地方,在麒麟巷的中段。游子诣和潘豹分头,走访了附近的几户人家。有两三户居民声称,前一天的上午,听到小巷里传出过格斗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吓得没敢出来瞧。
“看来,顾教头真是被绑架了。绑匪肯定武功了得。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顾教头呢?”游子诣和潘豹一路说着,离开了麒麟巷。
此时日已西斜,游子诣不准备再回衙门,他和潘豹半路分别。游子诣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来到柳家。一来探望柳叔的病情,二来瞧瞧柳无伤。
进了门,只见柳无伤正在院里给小鹿喂食。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小家伙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皮毛水光,精神抖擞。柳无伤刚刚从外面割了些青草回来,小家伙吃得正欢。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柳无伤回身一瞧,见是游子诣,便站起身来,关切地问道:“最近衙门发生那么多事,你看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还不赶紧回去歇着,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
游子诣凑上前去,嬉嬉笑道:“一天见不着你,我回去哪里睡得着呢?”
柳无伤故意装做生气的样子,沉着脸说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游子诣笑道:“碰上如此刁蛮的你,再不耍些嘴上功夫,还不被你给吃了!”
柳无伤听了这话,撑不住,也笑了起来。他拉着游子诣,指着小鹿说道:“你瞧,欢欢现在情况不错吧。再过一阵子,我就打算把它放归山林去了。”
游子诣纳闷地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放归山林?难不成你也想吃斋念佛,放生积德?”
柳无伤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出家做姑子去好不好?你是不是也要去当和尚?”游子诣闻言,念起“阿弥陀佛”来。
柳无伤道:“说点正经的吧。爹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这个小家伙。再说了,小鹿毕竟不是小猫小兔,哪里家养得住呢?倒不如把它放归山林,说不定还真能让它们母子团聚呢。”
游子诣关心地问道:“柳叔这两天,一直没有大安吗?”
柳无伤道:“今天比前两天稍微好了一点。爹爹这病,时好时坏,真怕他撑不了多久。”柳无伤说着说着,不禁哽咽起来。
游子诣很是心疼,一把将柳无伤搂在怀里,轻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我们进屋瞧瞧柳叔去吧。”
柳叔刚刚吃过药,闭着眼躺在床上,柳婶正在屋里收拾。听见有人进屋,柳婶回身一看,忙笑着招呼游子诣在床边坐了下来。
柳叔睁开眼,见是游子诣,声音沙哑地低声说道:“这些天,真是难为你这么费心,跑了好几趟。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不中用了。”
游子诣尚未说话,柳无伤在一旁接口道:“爹,您怎么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您和娘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说着话,柳无伤眼圈又红了起来。
柳叔也有些哽咽起来,说道:“傻丫头,叶落归根,这是谁也逃不掉的宿命。爹爹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把我们的傻丫头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柳叔说完,又剧烈地咳喘起来。柳无伤急道:“爹,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说这些!”
柳婶说道:“傻丫头,这是爹的心里话。爹和娘就盼着能早日喝到你和子诣的喜酒呢。”
柳无伤撒娇地嗔道:“娘,连您也这么说——”
游子诣站起身,拉着柳无伤的手,一起在床头坐了下来,说道:“柳叔,您放心养病,等您病好了,我就娶无伤过门。我会一辈子好好对无伤的。将来,我和无伤还要好好孝敬您和柳婶呢!”
柳叔、柳婶听了这话,都很欣慰。倒是柳无伤站起身来,低声说道:“谁说要嫁给你呢!”一溜烟,跑出屋外去了。
柳婶笑着对游子诣说:“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说起她的终身大事,倒害起羞来了!”
柳无伤跑出屋,来到院子里。这时夜色已黑,天空繁星点点。柳无伤在门阶上坐了下来,抬头望着星空,不禁想起古人的那阕《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能不在朝朝暮暮?”柳无伤不禁痴想起来:“就像我和子诣,恨不得朝朝暮暮都能相见。若是一日不见,就像少了些什么。可见古人的话,也是当不得真的。”
不知何时,游子诣在柳无伤身边坐了下来。“无伤,你看,牵牛星和织女星多璀璨啊。牛郎和织女又要相会了。”游子诣指着天上的繁星,对游无伤说道。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一阵微风吹过,柳无伤凝视着浩渺的夜空,触景生情,随口吟起诗来。
“无伤,你说,马上就到七夕了,华皇亭的乞巧会那么热闹,我们要不要逛逛去?”游子诣担心柳无伤着凉,脱下外衣,披在柳无伤身上,笑着问道。
“这个是肯定要去的,那儿那么热闹,怎么能少得了本姑娘呢?”柳无伤看着游子诣,心里暖暖的。
一轮朗月,斜挂树梢,将游子诣和柳无伤的影子,在地面上拖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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