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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苼就着披风阖目休息,马车平缓地在上京城的京华大道上行驶着,很快就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前。
石苼在慕言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见她爹娘和大哥弟弟都在门口等着她,一家子巴巴地看着街道尽头,一见她被慕言扶着出来立马都笑开了来,忍不住心底泛酸。
她的家人啊,这都是她的家人。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生气勃勃的亲人。没有颓废和忍受屈辱,只是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好好的活着的亲人。
石苼和慕言走到陈氏和石穆跟前,慕言作揖行礼。
“岳父,岳母,小婿这厢有礼了。”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石穆激动地一把扶起慕言。往日里和他同朝为官,等级相同的丞相大人,如今对他行晚辈礼,石穆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后面了。陈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等慕言和石阡陌、石阡泽打了招呼就带着石苼等进去了。
陈氏和石苼去了后院,慕言被石穆拉着去了前院,说是要好好建立感情。走时看了看石苼,石苼却没搭理他,慕言只好摸了摸鼻子跟着走了。石阡陌和石阡泽相视一笑,看来慕大丞相对他们家阿笙还是很不错的。这就如胶似膝分不开了。他们这妹婿(姐夫)还是很不错的嘛。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还有陈氏,她自然是看到了慕言临走前的那一眼,心里也不禁为石苼感到高兴。一路上脸色都是开怀地笑着。石苼看她那么高兴,也不敢告诉她自己搬到了丞相府偏僻的院落。
“阿笙啊,如今你既已经嫁了人,就不可像在家中当姑娘时一样任性了,我看士渊那孩子对你还很不错,那你更要懂得知恩图报,要早日为他生下个孩子啊。”石苼本来和陈氏聊着今日的吃食,忽然听她娘话头一转。
石苼惊悚:“娘,您说什么呢,我才多大,怎么就能生孩子了?”
“怎么不能?!”陈氏恨铁不成钢,“你嫁了人了,那就是大人了,如今新婚看着士渊对你还不错,就趁着机会给他生下个孩子,生个嫡子,往后才有保障。虽然娘不赞同女人为了男人的宠爱活着,让女人做男人的生育工具,但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对女人苛刻。何况你也知道,士渊家里没有兄弟姐妹,他那一支就他一个,且他又是个那样优秀的人,当今圣上能因着传言将你们二人赐婚,能因着一个所谓的‘你心悦他’就做了回月老,那下次要是再有人想嫁他,一句‘心悦他’,‘非他不可’,皇上还是可能会再次赐婚的!少不得到时候威胁你的地位!”
当今皇上的性子那是大黎朝皆知,如今看着还不错,只怕以后冒出来几个不要脸的女子,也想嫁给慕言,那石苼可不是尴尬了吗?毕竟慕言的优秀是世人皆知的。
“娘也知道,你如今新婚,说这些不好听,可是咱们应该要未雨绸缪,赐婚是不能和离的,娘就怕你日后没个依靠啊。不如早点生下个孩子来,也好叫他顾念你的情谊,日后也能有个依靠和念想。”陈氏如今也是语重心长,操碎了心。本来看着慕言待石苼不错,她应该高兴,但是她同时也忍不住担忧。
她的女儿她自己知道,一向不擅长与人交道,更不擅长勾心斗角的事儿。他们将军府里没有勾心斗角的事儿,她从小也甚少见这些腌臜的事,若是以后丞相府多了几个人,她就只有被坑害的命了。丞相府里会不会有新人进去如今谁也说不好,毕竟女婿太优秀了也是令人忍不住担忧。
石苼听着陈氏的话一阵一阵地沉默,毕竟很多事情差不多和陈氏话里所说差不多。慕言身边会有其他女子,而她,算不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里想着事儿,中午吃饭的时候石苼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慕言叫了她好几声儿她都没反应,还是陈氏拍了她一巴掌她才反应过来。
石苼看着一桌子关切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笑:“啊,走神了,呵呵,”又看看慕言,“你叫我什么事儿?”
慕言温柔地笑着摇摇头:“我是问夫人要不要吃这个红烧狮子头?”
石苼看看他筷子上的圆圆的佳肴,又心虚地看看她爹爹和娘亲,在陈氏的瞪眼示意下,慢吞吞地端起碗来接过狮子头,嘴里没什么诚意地说道:“谢谢大人了。”
石穆和陈氏听着石苼嘴里的一声“大人”,都皱了皱眉头,尤其是石穆,颇为不满地说:“怎么成亲了还叫女婿大人?这多生疏啊,叫外人听着看笑话!”
石苼看着他爹娘皱起的眉头,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慕言见她一脸为难,立马接过话头:“岳父岳母莫怪,阿笙只是害羞,在人前不好意思显得太过亲密,其实人后还是愿意称呼小胥大名的。”
“哈哈,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啊。来,贤婿,咱们喝一杯。”
“岳父大人,请――”
石苼无语地看着她爹和慕言就这样突然推杯换盏了起来,心底郁闷。怪只怪石穆老爹的接受能力太强,这么快就倒戈相向了。
石阡陌和石阡泽仍然一边静静地看着石穆和慕言推杯换盏,一边悄悄地看着石苼的脸色。瞧了半天,最后也只看出石苼的无奈无语,于是二人对视一眼,就当是石苼心底里早就承认了这个夫婿,于是也加入了石穆和慕言的队列。
慕言一个人接着三个人的酒,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石苼没有劝爹和哥哥别再敬酒,只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最后还是陈氏看不下去了,拦住还要劝酒的石穆,拍了一把石阡陌的后脑勺,让他和石阡泽把慕言扶下去休息了。
回门这天本该下午就要回去,可是因为丞相大人宿醉,烂醉如泥,不好移动。陈氏就做主把石苼和慕言留下来休息了。
按道理,回娘家的人是不能和夫婿住在一间房子里的,但是陈氏可能是想着下午的事儿,想让石苼早日生个孩子,这回竟安排石苼和慕言住在一起。
石苼站在床前,看着醉倒在卧室大床上的慕言,愣愣地思绪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毫无防备地睡着在她身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石苼忽然觉得自己心脏的某个地方又开始突突跳动着。胸腔一团莫名的情绪翻滚涌动,越来越激烈,慢慢地发酵,发芽,生根在心田最深处,就像死寂的枯枝败叶又一次有了重生的迹象。
看了很久很久,石苼轻轻地坐在床边,缓缓伸出手,手指颤颤地微动,想要去抚摸描绘慕言的容颜轮廓,却又在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倏的缩回了手。石苼捏了捏手指,在心里暗暗咬牙告诉自己,别妄想!不可能的!
她起身低头看了慕言片刻,转身捏着衣角出了房间。没看见身后慕言骤然睁开的双眼。
慕言眼神复杂地看着石苼离开的方向,静默片刻,又睡了过去。
这一天过的很快,石苼没有依照陈氏的吩咐去和慕言进行“深入交流”,而是依旧和他度过了一个相安无事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慕言醒来时石苼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虽然他知道石苼昨晚睡在外间,却并没出声说什么。今日一早醒来,石苼已经去了陈氏那里请安。慕言醒后雪莹端着水盆进来伺候他梳洗,并告诉他石穆已经在厅前等着他了。
慕言匆忙洗漱,去了前厅。
石穆坐在厅里,眼神却发散,不知在想什么,连慕言到了都没回过神。等慕言在下面大喊一声:“岳父大人!”石穆才恍然醒来。
“啊,是士渊啊,你来了。”石穆咂咂嘴,仿佛刚刚醒神。
“岳父大人,有烦心事?”慕言看他心事重重的。
石穆眼神游离一瞬,才叹息着说到:“大黎朝国泰民安了几十年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有十年没上过战场了,不知道那些边关的将士们如何了。偶尔想起他们,心里有些不得滋味罢了。”
慕言沉吟一瞬,“岳父大人不必忧心,圣上是为体恤下属的明君,边关将士的一应东西,圣上自会牢记在心,必定不会怠慢。虽然边关寒苦,但是有圣上撑着,也不会太难过的。”
“说的也是,边关将士的劳苦,圣上自然是明白的,想开也不会亏待与他们,倒是我多虑了。这人呐,闲的太久了就容易东想西想,让你见笑了。”石穆豁然开朗,不复之前的阴郁。
慕言见他开怀,也笑着说了:“岳父严重了,是岳父心里大义,牵挂着边关将士,士渊敬佩还来不及,又怎会笑话于您。倒是今日这番谈话,倒叫我又想起来,大哥是不是即将奔赴战场了?”
石穆沉默一瞬,“是啊,最多再过一月,边关虽说近来没有战乱,但是戍守边关的将士却不可缺少,如今我在家修养生息,阡陌那小子自然是要替我去守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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