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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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让顾平安当年都没有察觉的东西，只有这一样了。”萧祁似是有些叹气，若是早一些察觉，别说先皇后，他的母亲也不会失踪。
    “可后来是怎么发现的？”秦无暇不解，既然当初曼陀罗之毒没有被发现，后来又是怎么被发觉的。
    萧祁见秦无暇有些愤恨的模样，暗自叹气：“我母亲，当初疯癫了一段时间，顾平安诊出与先皇后死前的症状一模一样，便在王府住了一段日子，可就在当夜，我母亲的院子走了水，大火中曼陀罗的香气到了极致，熏瞎了老管家的眼睛，我母亲也不知所踪，顾平安这才发觉弥漫在后院的香气消失了。隐藏在花香中的曼陀罗香气便暴露出来。”
    “所以，当初我院子里有曼陀罗，也是他提醒我的！”秦无暇愣愣地听着，想着当初顾平安说“没有香味”，不由得又蹙眉，“那为何当初他不直接告诉我花香有毒，而是没有香味？”
    “顾平安告诉我，那株瑶台玉凤，掩盖了曼陀罗的气息。”萧祁笑着，点了一下秦无暇的额头，“他知道你这里好用，能想明白的。但是你宫中耳目太多，不能明说。”
    “为什么你从前不告诉我？”秦无暇顿时有些不满，这些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就偏偏瞒着她。
    “从前，他们不觉得你有威胁，可你非要查若心的案子，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萧祁本不想提起这件事情，可是他去不得已，若是这次不与她说明白，定然是不依不饶的。
    “你是说，若心也可能是……”
    “我不知道是不是，至少她在你身边的目的不简单。”萧祁打断了秦无暇的猜测，若心的身世几乎是个谜，未出事之前，林家将她当丫鬟一般养着，被秦无暇接进宫之后，便又如亲生女儿般养着，可一旦出事，便抖出家谱，说此人并不是林家的儿女，是捡来的杂种。
    “当真不知道？”秦无暇有些狐疑，萧祁在她心里，不是个能把事情都交代清楚的人，定然有什么地方瞒了。
    “若是再不信，你将我这胸膛打开瞧瞧，还有什么没有与你说清的。”萧祁见秦无暇又一副不饶人的模样，忍不住又起了歪心思，凑近了半步，扯了领口，笑得促狭。
    “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经样子？”秦无暇被逗得有些局促，面对若隐若现的脖颈，竟然是忍不住咽了一声。
    “掩饰什么，又不是没见过？”萧祁见她这模样，自然是得意了几分，又往前凑了凑，惹的秦无暇开始面红耳赤，见此时还艳阳高照，猛地推开萧祁，往殿内跑去。
    萧祁则是理了理自己拽歪的领子，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褪不去。
    寝殿里，秦无暇将全身的首饰都摘了去，看得梦竹一脸不知所措，“公主，这才正午呢？您这是要做什么？”
    “明日不是要出嫁吗，早些洗洗好准备啊？”秦无暇丢了一个让梦竹愈发莫名的话，随后将外衣丢了出来，“准备冷水沐浴。”
    “是，公主！”梦竹抱了外衣就往外走去，吆喝着，“准备冷水，公主要沐浴……”
    可声音只说了一半便梗住了，梦竹抱着外衣又跑了进来，认真地问了一句：“冷水？”
    “冷水。”里边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秦无暇自然是已经在褪衣裳了。
    “公主您别想不开啊！”梦竹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语气开始悲戚，眼角好似都有泪珠若隐若现，“公主，您要是不想嫁给王爷，您与皇上说，皇上那么疼爱您，不会勉强您的……”
    眼见梦竹又开始胡思乱想喋喋不休了，秦无暇在屏风后方忍不住要转身出来，却想起光溜溜的身子，又退了回去，薄怒道，“梦竹，打水！”
    “公主！不成啊！您从小身子就弱，这一桶冷水便会要了您半条命的！”梦竹固执着，抱着外衣愣是站着不动。
    “你去或不去！”秦无暇此时有些隐隐的怒气了，语气里有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公主，水来了。”就在梦竹准备再顶嘴之际，只见梦蝶一身黑衣，领着身后几名小太监，抬了一桶水来，清冽的水面上，好似还漂浮着未化的薄冰。
    “梦蝶！你是要害死公主吗！”梦竹见此，陡然就要发怒。
    只见梦蝶一记手刀就劈了下去，梦竹便随着她那喋喋不休的声音，消失在了寝殿中。
    直到最后一名小太监栓好了门，秦无暇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洁白的玉足停驻在木桶边上，美眸瞥向了那一桶冰冷彻骨的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梦蝶姑娘，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公主沐浴冷水，不会出事吧，这才初春呢，凉的很……”随行的小太监，在梦蝶身边磨了几句，见梦蝶不搭理，便也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梦蝶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拧成了一团，暗暗叹了一口气，好似喃喃自语道，“公主，您当真谁也不肯信了吗？”
    一如萧祁所料，还未入夜，秦澜便出现了，带着那二十万金甲军，在皇城外，长跪不起。
    秦风华领人亲自去接了，秦澜以重病昏迷为由，避过了这次宫变的一切关联。
    才入夜，御书房内已经灯火通明，换下一声戎装的秦澜，满脸焦急的神色，匆匆便往御书房而来。
    “父皇，无暇不能嫁给长荣王！”秦澜进殿便跪了下去，垂首迟迟不肯起身，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小澜，父皇知晓你从小便是聪明的，可为何这次如此糊涂！”秦风华望着眼前俯身在地的秦澜，眼里的精光在烛光下晦暗不明。
    “父皇，儿臣不能将您的性命去赌啊！”秦澜抬首望着秦风华，竟是已经红了一双眼睛，看起来隐忍至极，“大皇兄用你的性命威胁儿臣！若是儿臣轻举妄动，便……”
    “所以，你便眼睁睁地看着皇城沦陷？”秦风华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秦澜汗湿了刚刚换上了新衣。
    “若不是大皇兄给儿臣下了药，儿臣也不至于到今日才醒过来！”秦澜跪着往前走了两步，强忍的泪也落了几滴。
    秦风华见此，也不好说什么重话，秦澜若不是无辜，那么便是做事滴水不漏的，“下的什么药。”
    “曼陀罗花粉。”
    话音才落，整个御书房，竟然是静了半晌，好似都能听到烛火燃烧时的声音，又似是烛泪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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