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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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景晗下午和部门经理沟通了工作, 暂时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她准备提前下班去商场逛一圈，给栎栎买些衣服和玩具。
    周勤抱着一叠文件进来, 看到她提着包要走, 下意识叫住她, 拿出手机仔细浏览了一遍备忘录和提醒事项。
    “有事吗？”顾景晗算着时间很紧，她只能在商场逛一小时, 然后就得去接安歌, 接了安歌再带她一起去医院。
    周勤苦着脸, 很为难：“顾总，你不会又要我都推了吧？”
    顾景晗露出和善的微笑：“你说呢？”
    放以前周勤绝对不敢这么说, 可这段时间下来, 有句话压在心里太久了, 尤其看到顾景晗这一抹自然的笑，周勤都快看傻眼了。
    “顾总……你变了。”
    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 习惯了那个不苟言笑的顾景晗, 可最近, 似乎是从她的女儿生病以后, 她不知怎的就变得有人情味了。
    “是吗？”顾景晗敛了笑, 以为周勤是说自己工作没以前认真, “因为我被人教育了, 想多花一些时间在孩子身上。”
    “不不, 推工作那是小事, 我就是觉得你的性格好像变得更……”周勤想到了一个词, “真实吧。”
    顾景晗在公司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王，在商界是个被神化的传奇人物，可现在看着，居然发觉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好话？”顾景晗扬起眉。
    周勤忙说：“当然了。”
    顾景晗很满意这个说法，唇角微微上翘：“那我走了，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周勤应了声好：“顾总慢走。”
    她看着顾景晗走进电梯的背影，意犹未尽地站在原地琢磨了好一阵，哪有人短时间内变化那么明显的？能把一座冰山融化，除非是……
    恋爱了啊。
    顾景晗在商场卖童装和玩具的那层楼里转悠，这是她第一次专程跑来给孩子买东西，童装专柜的导购问她孩子穿多大的尺码，顾景晗一时回答不上来，特地打电话问王阿姨。
    “小姐啊，栎栎现在每天在病房躺着，哪还用得着买衣服啊？你要不买几套睡衣得了，医院给的这个病号服太大了。”
    王阿姨正说着，顾芷栎隔着老远朝电话喊：“妈妈，栎栎要穿白色的公主裙，安歌也有公主裙的。”
    “好好好，你妈妈知道了。”王阿姨应付完孩子，告诉顾景晗尺码，挂电话前忍不住多嘴，“小姐，不是我说你，以前栎栎好端端的你不买，现在她每天呆医院里，你买了也穿不出去了。”
    顾景晗提着小裙子的手往下沉了沉。
    导购见她打完电话后脸色不太好，赔着笑问她：“小姐，裙子还要吗？”
    “要。”
    她不信自己就没有弥补的机会了，顾景晗报了个尺码，把裙子递给导购，这家店有好几款公主裙，她每一款都要了一条。
    整层楼的专柜她路过时，要是看到了白色的公主裙，便进去要导购拿一件装起来。她还给栎栎买了两双带蝴蝶结的小皮鞋，很衬白裙子，顾景晗有股执念，她要把过去带给孩子的遗憾，加倍补偿给她。
    玩具反斗城里，好几个孩子在家长的陪伴下挑选玩具，有个孩子喜欢一个超级英雄的模型，但家长说太贵了，没舍得买。
    顾景晗看见那孩子垂头丧气着，在家长的提议下不情愿地拿了一个便宜的玩具，最后转过头对中意的模型看了好几眼才走。
    自己能买下这里的所有玩具，栎栎可以随意在这里挑选喜欢的玩具，完全不必担心因为价格太贵而被拒绝，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想过带她来这里？
    要不是因为安歌送给栎栎的那个大玩偶，她竟然一直以为栎栎那孩子对玩具不感兴趣。
    那俩孩子不是总凑一起看小猪佩奇吗？顾景晗让店里的员工找出这个卡通的所有相关玩具，她都给买了，再找了些别的玩具，刷完卡才发现玩具实在太多凭她一个人带不走，麻烦店员帮她送到地下车库。
    接了安歌放学，叫做叶晓雨的小女孩已经被她爸爸接走了，顾景晗在开去医院的路上和安歌闲聊，她好奇叶晓雨的爸爸对韩裴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可能人家早在交往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叶晓雨总说羡慕我，因为她没有妈妈。”韩安歌不觉得自己没爸爸有什么不好，但她觉得叶晓雨没有妈妈好可怜。
    顾景晗循循善诱：“她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她爸爸？”
    韩安歌瞅着车里堆满的玩具，直勾勾地看。
    顾景晗接收到孩子渴望的眼神，宠溺地笑笑：“顾阿姨给你买了汽车模型，和昨晚你说很喜欢的那辆车一模一样哦。”
    韩安歌眼睛一亮，搓了搓小手：“她说，她没有妈妈，我没有爸爸，要是我们的爸爸妈妈能在一起就好了。”
    这句话叶晓雨今天才对自己讲，韩安歌听完都没放在心上。
    顾景晗不悦地皱眉，现在的小孩子说话尺度也太过分了。
    “安歌，你会想要爸爸吗？”
    韩安歌嘟着嘴：“不知道。”
    她不知道有了爸爸的生活，会和现在会有什么不一样。
    顾景晗换了种说法：“那你会希望叶晓雨管你的妈妈，叫妈妈吗？”
    韩安歌着急了，一个劲地摇头：“不要啊。”
    叶晓雨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她怎么能管自己的妈妈叫妈妈呢！
    “所以，不要让叶晓雨的爸爸和你妈妈走得太近。”顾景晗心想，韩裴芸要真和那男人组成四口之家，自己算什么了？
    韩安歌不理解顾阿姨的话，但坚定地点点头：“哦。”
    顾景晗开了会儿车，心里到底还是提了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到医院下车跟安歌叮嘱：“不仅是叶晓雨的爸爸，别人的爸爸也不行。”
    车上的东西一次性拿不走，韩安歌抱了几件玩具，顾景晗提了衣服鞋子，等到了病房再和王阿姨一起过来搬一趟。
    王阿姨整理着十几条小裙子，愁眉苦脸地叹气，衣服都是好衣服，可孩子已经……
    顾景晗和孩子们一起蹲在地上拆玩具，什么类型的玩具都有，栎栎虽然不说话，但看她的表情，顾景晗知道她欢喜得不得了。
    一堆玩具里，韩安歌找到了顾阿姨说要送给自己的汽车模型，她捧起左看右看，爱不释手，不确定地问：“顾阿姨，这个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顾芷栎不喜欢车子，她最喜欢那套烹饪玩具，可是她望着安歌手上的汽车模型挪不看眼。
    “对啊。”顾景晗见顾芷栎盯着安歌手上的玩具，“栎栎也喜欢吗？”
    顾芷栎摇了摇头，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妈妈第一次给买玩具，为什么其中一个要送给安歌。
    她知道安歌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不该有这种自私的想法，而且妈妈买了那么多玩具，她送给安歌一辆小汽车也无所谓。
    但是……
    顾芷栎默默垂着脑袋摆弄手上的玩具，安歌看她情绪低沉下来，把汽车模型塞进她的怀里：“栎栎，你喜欢我就不要了。”
    “我不喜欢。”顾芷栎还给她，“这是妈妈送给你的。”
    顾景晗应和道：“是啊，买给你的就拿着吧，栎栎要是喜欢我再给她买。”
    韩安歌开心得嘴角差点咧到耳根，扑上去搂着顾景晗的脖子，重重亲了一口：“谢谢顾阿姨。”
    侧脸因为沾上了安歌的口水有些凉凉的，顾景晗下意识抬起手背蹭了蹭脸，她很不适应这种亲热行为。
    顾芷栎听见那一声响亮的吧唧，跟着看傻了，她从来不敢这么亲妈妈，最多只是用嘴唇轻轻碰一下。
    顾景晗抬手的同时，遇上安歌投来的热烈目光，心里的不适转瞬即逝。
    顾芷栎看到妈妈不仅没有不高兴还笑了，胆怯地抿了抿嘴唇，弱弱地说：“妈妈，你是不是很喜欢安歌？”
    王阿姨一看，完了完了，顾家小祖宗也会吃醋了。
    耿直如顾景晗，直接承认了：“喜欢啊。”
    顾芷栎松开手上的玩具，话音刚落已是眼泪汪汪。
    “怎么了？”刚刚不是很开心吗？买了喜欢的小裙子，又买了这么多玩具，怎么忽然要哭了？
    顾芷栎想到妈妈说自己可以哭，眼泪立马滚落下来，委屈极了：“妈妈为什么喜欢安歌，不喜欢栎栎？”
    顾景晗捧起栎栎的脸，心里哭笑不得，却说得严肃认真：“我喜欢安歌，更喜欢你。”
    “你让安歌亲你了，我都没那样亲过你。”
    顾景晗恍然，主动侧过脸：“栎栎想怎么亲都可以啊。”
    一旁的王阿姨抓了把瓜子，看着顾景晗凑过去给孩子亲的姿势，边磕瓜子边啧啧感慨，这顾家大小姐真是转性了。
    哄好了栎栎，顾景晗左右脸上的粉底都少了一大块，她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补妆，隔着门还能听见俩孩子玩闹的嬉笑声，自我感觉进步了，晚上必须找韩裴芸邀功，让她回来了再给自己做顿饭。
    正想着韩裴芸，人家就给她来电话了。
    “我明天回来。”韩裴芸的嗓子明显又经历了一番大风大浪，可能刚哭完没多久，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顾景晗听她的语气，猜想是放弃了，低沉下来，在脑袋里搜刮安慰的话语：“别灰心，要不……我去接你？”
    她的情绪让人很担心，顾景晗还要再说些什么，韩裴芸打断了她。
    “不用了，明天我爸妈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