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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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景晗知道, 自己要是真把这句放弃说出口，依着韩裴芸的性格会甩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读书时每学期都是三好生，读了大学更是每年都有奖学金拿, 工作以后扩大公司的业务范围, 去年收益是他爸管事最后一年的两倍, 顾景晗不信自己每件事都能做得很好，偏偏做好妈妈这件事不行。
    绝对不能辜负韩裴芸对自己的期望, 一定可以的！
    满怀信心, 两三口把半个三明治吃完, 牵着安歌走向幼儿园大门。
    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从哪跑过来，大声叫着：“安歌！”
    韩安歌看见她, 开心地招手：“早啊, 晓雨。”
    顾景晗看出这俩孩子感情不错, 除了安歌和栎栎，她对别的小孩说不上讨厌, 也说不上喜欢, 冷淡地看了看她, 什么话都没说。
    “你妈妈呢？”叶晓雨牵起安歌的手, 她只看了安歌身边的阿姨一眼, 那阿姨看上去一点都不亲切, 她不敢多看。
    “妈妈回老家啦。”
    叶晓雨扭过脑袋看向身侧的爸爸：“爸爸, 安歌妈妈回老家啦。”
    顾景晗不动声色地斜着目光打量小女孩身边的男人, 她的直觉告诉她, 问这个问题的人不是这个小女孩, 而是他爸。
    这个男人……顾景晗警惕地眯了下眼，只是安歌同学的爸爸，凭什么这么关心韩裴芸？
    顾景晗打量叶腾的同时，叶腾也在看她，对方穿着打扮精致考究，老远就看见她带着安歌从一辆白色跑车下来，那辆车子停在幼儿园对面，整个滨城都找不到几辆。
    叶腾的印象里，韩裴芸是个淳朴温和、与世无争的人，而眼前的这位女性，身体周围盘踞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场，怎么分析都不觉得韩裴芸会和这样的人沾上边。
    “你是裴芸的朋友吧？”两个孩子聊得亲热，家长之间总归还是要客套几句。
    “裴芸？”顾景晗冷着脸反问，居然叫得这么亲热？她都没这么叫过韩裴芸。
    叶腾以为她没听明白，客客气气地解释：“裴芸就是安歌的妈妈。”
    这还用你说？
    顾景晗不想搭理他，没什么表情：“我知道。”
    叶腾低头看着孩子，没注意到顾景晗的脸色并不好，顾自提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韩裴芸什么时候回来不会自己去问？就算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顾景晗问他：“有事？”
    叶腾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什么事，想约她一起吃个饭。”
    还吃饭？顾景晗心里冷笑，她都没约过韩裴芸吃饭。
    不过韩裴芸已经做饭给自己吃了，和做饭比起来，约饭算得了什么？
    “她没空。”这个约，顾景晗下意识就帮韩裴芸推掉了。
    叶腾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女人到底谁啊？
    “不是，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啊？”
    目送俩孩子手拉手进了教室，顾景晗反过来问他：“你是她什么人？”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可是顾景晗从她爸身上学到一句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叶腾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下才说：“我是她朋友啊。”
    顾景晗把玩着手上的车钥匙，目光犀利地和他对视。
    可瞎扯吧，安歌都和她讲了，韩裴芸就自己一个朋友。
    满嘴谎话的大猪蹄子，顾景晗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一句话都不愿多说，大步走远上了车。
    还剩半小时才到上班时间，能在公司的休息室里睡个回笼觉，顾景晗刚在床上躺下，心里莫名犯堵，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那心情，和错过几个亿的合同一样烦躁。
    干脆不睡了，倏地从床上坐起，倒了杯红酒抿了几口，感觉不尽兴，仰起脖子一口闷了，拿出手机正要给韩裴芸打电话。
    还没拨出号码，想到要是韩裴芸在睡觉，打扰到她就不好了。
    还是发微信算了，她看到了一样会回复。
    顾景晗昨晚和韩裴芸视频没理会别的消息，今早才看见柳以思发了二十几条消息，一目十行刷到最底下，全在指责她挂了自己的电话死没良心。
    最后一条，柳以思发了个拿刀的表情：“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这个人，顾景晗鬼使神差般想到了韩裴芸，但韩裴芸和自己是很单纯的关系，她给柳以思回复了两个字：“没有。”
    接着找到置顶的韩裴芸的微信，发过去一句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想想怕这句话韩裴芸看不明白，顾景晗啪啪又打了一段话：“你要找男朋友，一定得擦亮了眼睛，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之谈，男人就没几个靠谱的，对于女性而言，结婚纯粹是高投入低回报的赔本买卖，承担高风险还不如单身到老。”
    等了五分钟，韩裴芸应该还在睡觉，顾景晗回过去又读了一遍发出的那两句话，觉得自己主观意识太强，应该征求下韩裴芸的意见：“你说是不是啊？”
    发完，终于可以安心地阖上眼，顾景晗心想自己比韩裴芸大两岁，人生经历除了带孩子和做家务，其他肯定比她丰富一点，苦口婆心地告诉她这些，是真心实意为她好。
    只隔了两分钟，枕边的手机震了下，顾景晗立马睡意全无，翻过身趴在床上点开消息。
    是韩裴芸发来的，她问：“什么是大猪蹄子？”
    顾景晗急忙解释：“我朋友告诉我，大猪蹄子这个词用来骂那些虚伪的臭男人。”
    “所以……”韩裴芸发了好几段省略号，“你厌男？”
    顾景晗觉得韩裴芸思考问题的方向跑偏了，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想想觉得不好，又把满屏的文字删了，站起给她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顾景晗忙说：“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韩裴芸睡了一觉，声音反而更沙哑了，她听见顾景晗心急忙慌的语气，低低地嘲笑了她一声。
    “反正……”顾景晗正在思索如何婉转地表达自己的建议，“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认识的男人，十个里面有九个养二奶，剩下的那个，除了二奶还有三奶。”
    “那是你呆的那个圈子太脏了，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没钱养二奶。”韩裴芸说得漫不经心。
    听见韩裴芸居然帮大猪蹄子们说话，顾景晗急得直想跺脚，出口仍是云淡风轻：“总之你要想结婚，得慎重。”
    “顾景晗。”韩裴芸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
    顾景晗提醒自己要冷静，淡淡地应了声：“嗯？”
    韩裴芸一个没忍住，把手机举到嘴边大吼：“我结你个大头鬼啊！”
    一早起床是为了整理下心情，好接着去爸妈家说服他们，不是听顾景晗打电话过来扯些奇奇怪怪的事。
    韩裴芸捂着胸口直喘气，快被她气死了。
    顾景晗被她忽如其来的一声吼吓了一哆嗦，手跟着一抖，手机砸在了地板上。
    “什么情况？”韩裴芸顿了顿，接着在电话里机关枪发射似的突突说个没完，“顾景晗你大清早受了什么刺激？跟我说这么多你到底为了什么啊？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有多想不开才跑去找人结婚？再说了我真要结婚关你什么事？”
    顾景晗刚捡起手机，情急之下喊出声：“怎么就不关我的事？”
    韩裴芸心中了然，顾景晗又要开始说骚话了。
    “你是我孩子的妈妈啊，你要是跟别人结了婚，那人不就成了我孩子的后爸？我的孩子凭什么管一个不相干的人叫爹啊。”
    更何况那男人还有个女儿，要真结了婚，韩裴芸不得给他的女儿做后妈？顾景晗越想越觉得荒唐，韩裴芸只能给栎栎和安歌当妈，别的小孩一律免谈。
    “那你的意思，我以后就算真想结婚了，你也不让呗？”韩裴芸佯装出有些生气。
    “不让。”顾景晗说得果断，要是她能娶韩裴芸，她现在就跑去跟她登记，省得为安歌管别人叫爸这事忧心。
    “哈？”韩裴芸轻笑着，发出一声困惑的感叹。
    顾景晗什么事都能让着韩裴芸，唯独这件事绝对不行。
    韩裴芸把顾景晗之前的话捋了捋，话题转移到对方身上：“顾景晗，所以你不结婚……是因为你不信任男人？”
    顾景晗轻飘飘地来了句：“你知道我有多少资产吗？我要是结了婚就是夫妻共有，就是血亏。”
    这么说着，全然忽略了刚刚冒出的那个，想立即和韩裴芸登记结婚的念头。
    “你就是个浑身铜臭味的商人。”韩裴芸看了看时间，她爸妈晨练买菜该回家了，是时候出门了。
    顾景晗不服气：“我可香了，你又不是没闻过。”
    韩裴芸认定顾景晗在造谣，她那是不小心闻见的，哪有她话里表达得那么刻意。
    “我要出门了。”不跟她争，和缺心眼较真最后只会气死自己。
    “哎，我今天送安歌去幼儿园上学，遇到一个男人叫你裴芸，还跟我问起你，裴芸哎？”顾景晗知道韩裴芸要说拜拜了，可是要紧事还没说完，她舍不得挂了电话。
    韩裴芸一听就明白顾景晗说的人是叶晓雨她爸，这么想来，她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反婚言论也有了解释，戏谑道：“你想说什么？”
    顾景晗想说别人能叫她裴芸，自己就要叫得更亲热。
    “没什么。”顾景晗轻轻咳了声，柔下语气，“小芸，要是你爸妈今天还是说服不了，就算了吧，早点回来，我……”
    韩裴芸刚出酒店，即将再次面对父母让她的内心无比沉重，可听见顾景晗那声黏糊糊的小芸，秤砣般的心有了一瞬间的飘飘然。
    顾景晗吞下了那个已经到了嘴边的我字，柔声叮嘱：“安歌很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