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外

    [] 最快更新！无广告！
    这一刻, 韩裴芸很想跪下来问问老天爷，自己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过得一波三折本来就很凄惨了, 还派个顾景晗过来折腾她, 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顾景晗听了韩裴芸的话, 神色紧张地拉开她按着心口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胸部：“给我看看。”
    “看什么？”韩裴芸躲得开顾景晗的手, 躲不开她的视线, 捂着胸口瞪她。
    顾景晗招呼她过来, 语气里是满满的关切：“我看看你扎哪了。”
    韩裴芸仍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她，又锤了两下心口, 胸部上下剧烈起伏。
    “妈妈……”顾芷栎看这形势, 压低了声音叫妈妈, “韩阿姨是不是不舒服啊。”
    顾景晗轻轻拍了拍栎栎，表示自己也意识到了, 但韩裴芸的眼神看得她瘆得慌, 实在不敢多问。
    “我说的扎心……意思是, 我现在很心痛。”什么智商才会把扎心两个字理解成真扎到了心？韩裴芸闭上眼睛深呼吸, 再三告诉自己不要和顾景晗较真, 可最后还是忍不住。
    “为什么心痛？”顾景晗发了言, 看到一地的肯德基, 察觉到这么问纯粹是自找麻烦, 欲盖弥彰地低头摆弄着手机。
    韩裴芸幽幽呼出一口气：“顾景晗, 你过来。”
    这时候, 顾景晗宁可韩裴芸叫自己顾蹄子，虽然这称呼不好听还粗鲁，但起码没有距离感。
    顾景晗靠过去一些，韩裴芸望着她叹气。
    长得挺好，穿得也好，浑身上下什么都好。
    怎么就脑子不好？
    顾景晗知道韩裴芸在发愁，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这些吃的我都处理掉，一点都不浪费好吧？”
    韩裴芸扶着额角，让顾景晗再靠过来一点。
    顾景晗乖乖凑过去，距离韩裴芸不过十几公分距离。
    韩安歌蹲在地上，双颊塞得鼓鼓的，左手握着一块鸡块，右手抓着几根薯条，不声不响地看着妈妈跟挑西瓜似的，拍了拍顾阿姨的脑袋。
    韩裴芸拍下去的力度不大，只是这动作太莫名其妙了，顾景晗听见头顶发出的清脆响声，实在有些懵圈。
    “你这是做什么？”顾景晗第一次被人拍了脑袋，可是一点都不生气。
    韩裴芸插着腰，即使比对方矮一些，仍要保持居高临下的架势：“我听听看，你脑子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
    顾景晗皱着眉深思了半晌，不确定地问：“你这是……在骂我吗？”
    这才听出来？
    韩裴芸难以置信地摇头，脑子进水说的就是顾景晗这种人。
    “栎栎，给你吃蛋挞。”韩安歌绕过妈妈，爬上顾芷栎的床，将自己咬过一口的蛋挞喂给她吃。
    顾芷栎和安歌分享着一个蛋挞，并排坐在床上，目光一致地在两个大人之间打转。
    “孩子们都看着呢……”顾景晗至今弄不明白韩裴芸哪来那么大脾气，不就是多买了些孩子爱吃的东西，为了这种小事影响她们俩的感情，至于吗？
    顾景晗不说还好，一说韩裴芸更来气了。
    “你还知道孩子们看着？让你以身作则，你看看你。”韩裴芸指了一圈脚下的肯德基。
    “安歌爱吃，也没多少钱。”顾景晗弯腰拿起一杯融化的圣代，以为是饮料，抽了根吸管一起递给韩裴芸，“喝点吧，消消气。”
    韩裴芸化成水的圣代杯，嘴角弯了弯，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你有钱也不能这么纵容孩子。”韩裴芸看向了使劲吃东西不吱声的安歌。
    韩安歌背过身，装作没看见，大把往嘴里塞鸡米花。
    “安歌……”顾芷栎刚开口，被安歌塞了一颗爆米花，她朝自己一个劲地使眼色，示意不要出声。
    “韩安歌。”韩裴芸训完大的，接着训小的。
    韩安歌笑嘻嘻地回过身：“妈妈，吃鸡米花吗？”
    那殷勤劲儿，跟顾景晗递圣代的时候一模一样，韩裴芸照样油盐不进：“你过来，站顾阿姨身边。”
    “哦。”韩安歌踏着小碎步过去，站在顾阿姨身边，往她的手心里塞鸡米花。
    “好吃吗？”顾景晗问她，在韩裴芸的眼皮底下吃掉了鸡米花。
    韩安歌忙不迭地点头：“好吃。”
    这大概是顾景晗第一次吃到这类速食，味道比想象中的好吃，还可以再吃一些。
    两人忘了韩裴芸的存在，把她晾在一边，聊得起劲。
    “顾阿姨还要吗？”
    “好呀。”顾景晗摊开了手。
    韩安歌又给她塞了一颗，再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两颗，两个人相视一笑，同时做着咀嚼的动作。
    “你们……”韩裴芸一气之下生出了把安歌还给顾景晗的想法，但理智一回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韩安歌闻声抬起脸，卖力地讨好道：“妈妈，你也吃。”
    “不吃。”韩裴芸冷着脸，“你背一遍悯农。”
    韩安歌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怯怯地看了眼顾阿姨。
    顾景晗正要帮安歌说几句好话，被韩裴芸一个眼神堵住了嘴。
    韩裴芸犀利地看着她：“你别急，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顾景晗困惑地扶了扶眼镜，她什么都没说，急什么了？话都不让人说了，还有没有人权了。
    韩安歌哼唧了两声，作势要哭：“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呜呜呜……”
    念完诗，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了。
    “韩阿姨，安歌知道错了，你不要凶她嘛。”顾芷栎看着安歌掉眼泪，心里跟着难受。
    “栎栎，我今天必须教育安歌，连你妈妈也得一起教育。”韩裴芸看向顾景晗，这人愈发让她脑瓜疼，“你也背一遍。”
    “我？”顾景晗不可思议地问。
    “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
    顾景晗凑近韩裴芸的耳边，小声跟她商量：“你这样会让孩子们怎么看我啊？不要闹了。”
    韩裴芸推开她，给了个嫌弃的眼神：“谁跟你闹了？”
    顾景晗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确定韩裴芸是认真的，不甘不愿地背完了整首诗。
    人家替她受了十月怀胎之苦，这辈子都欠她的，说什么都得答应。
    可是顾景晗背完诗，对上两个孩子错愕的眼神，她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实在是太羞耻了。
    顾芷栎带头鼓掌：“妈妈会念诗哎，好棒。”
    顾景晗听见孩子真诚的夸赞，愣了下，旋即扬起了自信的微笑：“妈妈三岁就能背唐诗三百首。”
    韩安歌不哭了，跟着鼓掌：“顾阿姨好棒。”
    本意是想给她一个教训，韩裴芸万万没料到，反而给了顾景晗在孩子们面前展现自我才艺的机会。
    如果说，看到一地肯德基的瞬间只觉得扎心，那现在，韩裴芸简直想要吐血。
    病房里的氛围轻松愉快起来，顾景晗觉得韩裴芸也该消气了，蹲在地上整理食物：“哭包不要生气，住院部的医生那么多，我分给他们吃不就行了？”
    韩裴芸没搭理她，她不仅是气顾景晗浪费钱和食物，还气她纵容孩子没有尺度。
    “这样既不浪费粮食，也算送个人情啊。”顾景晗让安歌把自己最喜欢吃的几样食物挑出来，足够她们四个人做晚饭，剩下的全部打包给医生护士们送去。
    韩裴芸帮着她一起打包，顾景晗态度很好，再不理她反而会显得自己不讲道理。
    “你这样会把孩子惯坏的。”韩裴芸气呼呼说着，故意不看她。
    顾景晗扶起韩裴芸的下巴，郑重其事地道歉：“我知错了。”
    韩裴芸沉着脸看她，忽的表情崩了，噗嗤笑了出来，可一笑扯到了脸上的伤，她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脸要不要看医生啊。”顾景晗想碰又不敢碰。
    韩安歌拉着妈妈的手，让她弯下腰，接着踮起脚尖在妈妈的肿起的那侧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安歌亲亲妈妈，妈妈就不疼了。”
    韩裴芸不跟安歌置气了，侧过脸让安歌再亲亲自己，等回过身，发现顾景晗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韩裴芸能想到用来描写顾景晗这个眼神词汇就有好几种，迷茫，思索，震撼，甚至……又有一点渴望。
    她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好再分析下去，顾景晗已经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什么啊。”
    也没怎么，就是忽然间，居然有点羡慕安歌。
    韩裴芸侧过脸让孩子亲吻自己的时候，似乎带了一层朦胧的光圈，看上去美得不像话。
    顾芷栎自告奋勇，要和妈妈一起去给医生叔叔和护士阿姨送肯德基，她们一起走出vip病房区域，普通病房区域明显吵闹许多，不时从病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走廊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有脸色惨白的病人、垂头丧气的病人家属、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顾景晗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加快了脚步。
    她走了几步，发现栎栎并没有跟上来，转过身找寻孩子的身影。
    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站在一间病房门口的小小人影身上。
    “栎栎？”顾景晗远远地叫她，小家伙像是看痴了，抱着一袋食物，小嘴微张着。
    那间病房对她而言仿佛有什么魔力，让她挪不动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