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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元英捡起桃木剑, 随即叫来青枫,朝西北方的山上去。荒郊野岭,草木生长, 下脚并不很容易。
庞元英走了几步后, 发现前方的草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树枝也有折断的地方。这说明桃木剑的指向没有错,当时剩下的那一人应该是朝着这方向逃跑。
再往山上走一段后, 灌丛变多, 痕迹不见了。庞元英多次观察四周, 找不到线索。他就支开青枫去查看另一方向,他把桃木剑放在地上, 剑立刻往山上的方向指。
庞元英拿起剑, 叫回青枫, 让他在前用刀帮自己开路,继续往山上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 腰间的桃木剑动了动, 歪了一下。庞元英照着桃木剑再次指引的方向去, 走了大概十几丈远, 桃木剑颤抖地剧烈起来。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顺着山坡弧度生长, 由高至低, 绿油油地一片, 几乎不露土。
庞元英命青枫照常开路, 青枫才走出几步远, 桃木剑就剧烈地抖动起来。
“慢着。”庞元英蹲下身来,从灌木丛底下看。
这才发现树丛下面有一沟,若像正常登山那样迈步,肯定会滑倒摔滚进这沟里去。许是沟内的土壤肥沃又或许是这沟里面的灌木为求阳光照耀,求生欲比较强,长得竟然比一般的高很多,所以才给人有种这一整片灌木是顺着山坡弧度生长的错觉,完全不像有沟的样子。
庞元英还发现地上的土有拖滑过的痕迹,很可能是之前逃跑的人没注意到这里,摔了下去。庞元英立刻让青枫开路。
青枫用刀一路砍下去。下到沟底的时候,他大叫一声,立刻扭头对庞元英喊有尸体。
“确认人死了?”
在庞元英的追问之下,青枫弯腰仔细看了看,伸手试探‘尸体’鼻息,忽然高兴起来。
“活着,人还活着,但好像昏迷了。”青枫拍了拍她的脸蛋,叫了两回,女孩都没有半点苏醒的意思。
等青枫把人背上来后,庞元英仔细查看了这名昏迷的女子。年纪十五六岁左右,穿着一件鹅黄裙裳,衣裳多处已经被划破。双眼紧闭,脸上和手背、手臂的皮肤都有一些浅表的划伤,应该是她逃跑和跌下山坡时刮了树枝所致。
张龙带着人已经把案发现场的身体搬运到路边,整理之后装车。
包拯被搀扶回到路上后,吩咐他们先行将尸体运回开封府。公孙策洗手之后,看看四周,询问白玉堂庞元英人去了哪儿。
“山上,和他的随从青枫一起。”
“少尹又乱跑了。”王朝策无奈地叹道。
包拯环顾附近的山林后,问长乐村的村长陈有福,这附近山林的地形如何,可有比较合适的藏身之所。
“都是荒郊野岭那些乱树林子,穷山,连野菜蘑菇都不怎么长,很少有村民往这头来。所以这山上有没有藏身的地方草民等人也不知晓。
这条路是通往齐州的捷径,会更快些,但因小路并不安全,时常会有山匪劫道,一般就只有功夫厉害的江湖人士会走这里,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除非胆子特别大的,不然万万不敢走这条路。”陈有福道。
包拯料到这点了。这条路必然没什么人常走,就是走也必定快速通过,无暇东顾。不然凶手也不会肆无忌惮地把这么多人弄死在这深沟里,只用树枝随便遮挡了事。不过,说到底这凶手还是有些胆大妄为,敢如此在路边杀人陈尸。
展昭有些替庞元英担忧,“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这般心狠手辣。得幸此人暂且还不想要他的命,不然的话,危险至极。”
“虽不知是谁,但必不会是简单的人物,有些出身。”公孙策道出他刚才初步尸检的结果,“每名死者都是一刀致命,或割脖颈,或插腹,或劈头、背等等。手法不同,凶器略有差别,就目前我观察过的伤口来看,至少有六个人。”
“属下个个都会功夫。”展昭眯起蕴着怒意的眼睛,只恨这凶手没有站在他面前,“却是何等败类,竟连老弱妇孺都杀。”
“在这种人眼里,人只分有用和无用两种。显然这些人属于后一种,若留活口,运送、看守皆麻烦,不如就此杀了干净。”
白玉堂语调平平,听起来像是没有感情,但他眼睛里的盛怒半点不比展昭少。手紧握的刀,可随时出鞘将凶徒碎尸万段。
“少尹怎么还没下来,不会是在山上撒符纸撒上瘾了?”张龙伸脖子往山上探看,没见着庞元英主仆半个影子。
“我去看看。”白玉堂话毕,就被公孙策拦下了。
“你若去找,他们若先回了,还得再找你。先喊两嗓子看看,该走不远。”公孙策看向张龙。
张龙清了清嗓子,就爆喊一声:“庞少尹!庞少尹!下山啦,该走了!”
王朝等人恍然有种错觉,这很像是母亲喊调皮儿子回家。小时候他们几个都闹腾顽皮,没少让父母操心。他们满山遍野跑的时候,娘亲便是这般喊他们回家。
“来啦,来啦!帮一把手。”
大家一听声音很近,往沟里看,见庞元英主仆正从沟低下往上爬。而青枫的背上正背着一名昏迷的女子。大家都明白了过来,王朝和张龙立刻冲下去,帮青枫抬人。
庞元英就走累了,就手脚并用,要爬上去,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只大手。手指修长,但虎口处很粗糙,有薄茧。一瞧就是练武人的手,加上有冷檀香味儿钻进了他的鼻孔。庞元英不用看就知道这人肯定是白玉堂。
庞元英重重地把自己的手拍在对方的手掌上面。当初是谁来着,说让他做十天随从?不报仇他都不姓庞。庞元英争取把自己整个的重量都转移到这个手掌上,压倒白玉堂给,他来个倒栽葱!
但是他低估了练武人的臂力,对方扶起他后,身体机会岿然不动,晃一下都没有。
这太丧心病狂了!
庞元英站立起身子后,和白玉堂对视。
“你可以把脚放在地上了。”白玉堂道。
庞元英嘿嘿笑一声,两脚着地,拍拍身上的土。包拯等人此时都在关注昏迷的姑娘,全然没注意到庞元英这边。
庞元英见公孙策检查女孩的情况,跟着凑过来,问怎么样。
“磕了后脑,呼吸微弱,岌岌可危。”
公孙策接来湿毛巾,将女孩的后脑擦拭干净后,先上了金疮药,而后给女孩施针。
“需赶快送回府医治。”
王朝等人立刻将女孩小心地抬上车,按照公孙策的吩咐,在女孩的后脑出垫了软垫,公孙策便随车照料她。
陈有福随即道出这女孩的身份,“这是沙三郎的女儿,名唤红梅。”
包拯准备去长乐村看一下潘白沙三家的情况,再询问一遍村子里目击过马车的人证。展昭自然随包拯同行。
至于庞元英、白玉堂和蒋平,包拯就吩咐他们三人继续往前走,看看此路更深处是否还留有线索。
“尽量走远些,多询问。”
庞元英就照着包拯的吩咐,继续前行。庞元英负责看路左边,蒋平则看右边。
这一路跑了小半个时辰,蒋平觉得自己都要得歪头病了。
“我抗议!”蒋平叫嚣,“路边有什么好看?谁骑马不是嗖嗖往前骑,能在路边留什么东西?”
“别废话。”不等庞元英解释,白玉堂先行训了蒋平。
蒋平嘁嘁一声,翘着嘴巴不满地小声问白玉堂,“你到底和谁是兄弟?我还是他?”
白玉堂懒得搭理蒋平,没回应。
庞元英赶紧附和一声,半点不给蒋平脸,训斥他:“就是,废什么话!我是你上级,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听话就行了!”
蒋平欲反驳庞元英,立刻就感觉白玉堂的眼神杀过来。随即他看到庞元英得意的对他笑着晃了晃脑袋。蒋平明白了什么叫‘狗仗人势’,这庞元英可真会见缝插针,趁着白玉堂看不顺眼他的时候欺负他。
这厮原来和自己一样,最如此会‘审时度势’。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不伤害同类。
蒋平嘻嘻笑了,凑到白玉堂旁边,伸手示意他慢点骑。
等庞元英在前骑远了一段距离后,蒋平对白玉堂解释:“我哪能真欺负他,再说他之前还大方地被血玉留给我,我感恩着呢。倒是你,你干嘛那么护着他?”
白玉堂目视前方,仿佛没听见蒋平的话。
“啧啧,都不愿解释了。他是多厉害,叫你这般臣服,跟个哈巴狗似得。”蒋平故意激将白玉堂。
白玉堂转眸瞪一眼蒋平。
蒋平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多说了。但显然,他刚才的话已经被白玉堂听进耳了。蒋平窃笑一声,倒要看看这之后白玉堂还会不会护着庞元英了。要知道白玉堂至今一直看不惯展昭,那都是他当初的‘功劳’,讲几句‘御猫’就刺激得他自己来东京找展昭挑衅。
庞元英还在全神关注看着路边,没管后头那俩人嘀咕什么。因为从刚刚开始,他就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桃木剑在动,越走它动的频率越快。
“桃子你不会在忽悠我吧,这哪有线索?”庞元英叹道,骑着马拐了弯儿,这下身后的白玉堂和蒋平都看不到了。
桃木剑立刻从庞元英的腰间飞出来,指向前方,示意庞元英继续走。
庞元英就追着桃木剑所指的方向,快马加鞭。跑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终于等到它停下了,庞元英就跳下马,桃木剑归位到庞元英的腰间。
庞元英看看四周,没瞧见什么,正疑惑着,一阵风吹来,摇动路边的树枝,庞元英这才看到有一方绿纱帕挂在树枝上随风摆动。因为帕子颜色和树叶差不多,所以刚才庞元英并没有留意到。
庞元英踮脚去把帕子取下来,为四经绞贡罗丝帕,纱质轻薄,边缘以金银线绣花封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子才用得起的帕子。
这等小路上,出现官家贵女才用的东西是在奇怪。纱帕上还粘着少量的血,似乎是用来擦拭血迹后,被嫌弃丢弃了。
“天呐,总算找到你了,我的小祖宗哟。”蒋平跟着白玉堂追上来,终于看见庞元英的身影,大大地松口气,“真怕把你弄丢了,我可不好交代了。”
蒋平看眼白玉堂,跳下马。
“什么东西?”白玉堂一眼就看见庞元英手里拿着的丝帕。
“路边捡的,有血迹。”庞元英举手,把丝帕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来一看,肯定道:“这种贵重物还挂在树枝上,必是近期所留,应该是那帮人的。”
“给我也看看。”蒋平身高不顾,踮脚也够不着,蹦了一下要去抓白玉堂手上的丝帕。岂料白玉堂一抬手,将丝帕举在了蒋平够不着的高度。
庞元英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蒋平落地后,气得瞪他二人,“都欺负我。”
白玉堂随即才把帕子递给蒋平。
蒋平仔细端详丝帕后,闻了闻,“这可是好玩意儿,贡罗,各地进贡的到皇宫的东西,非达官显贵,难得这等赏赐。”
蒋平说罢,扭头看庞元英,谄媚笑问:“少尹家必定有很多这种东西?”
“嗯,库房都快装不下了。你以后若好生讨好我,说不定我会赏你两匹。”庞元英故意板着脸道。
“好说好说,我下半辈子都讨好您。”蒋平嘿嘿笑。
白玉堂:“说正事。”
“姑娘用的玩意儿,但这上头有很重的檀香,闻着又像是富贵人家的男子用了。”蒋平抽动着他灵敏的鼻子。
“很重的檀香?”庞元英拿过来闻一下,疑惑问,“我怎么没闻到。”
“他鼻子好用。”白玉堂解释完,看着前方,“继续赶路。”
庞元英和蒋平都上了马。
走之前,庞元英佩服地对蒋平拱手。知道他开得起玩笑,遂和他道:“真没想到,蒋大哥深藏不露,有一只狗鼻子。”
“去你的,能不能说点好话!”蒋平挑眉问庞元英,“那以后你用不用狗鼻子帮你?”
“用啊,”庞元英道,“我惜才,定然好生重用你。”
“那回去请我喝酒吃酱牛肉。”蒋平提条件。
“请你吃酱牛鞭。”庞元英说罢就挥鞭,策马快逃。
蒋平哎呦一声,跟着骑马追。
半个时辰后,三人出了小路,上了官道,这条官道往南去正是青州。
“因咱们抄了小路,在赶路一天,应该就能到了。”蒋平解释道。
庞元英见路边有茶棚,跳下马来,买了三碗茶后,问茶棚老板三天前可见过什么异常的人走进这条小路没有。
“没有。”老板舀完凉茶抬头,看见庞元英后,仔细多瞅了他两眼,复而看向白玉堂和蒋平。他疑惑了会儿,再打量一番庞元英,欢喜地笑了。
“是您了,就是您,大恩人,请受我一拜!”茶棚老板说罢,就要给庞元英跪下。
庞元英忙扶住他,“老板,恩人可不能乱认,头更不能乱磕,你认错人了。”
“没有,没有,没有认错。”
茶棚老板激动地重复话语,赶紧把手伸进自己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叠成四方形的护身符给庞元英瞧。
“恩人还记得这个吗?”
“平安符。”庞元英一眼就认出来了,然后再打量茶棚老板,方反应过来他有点眼熟,“是上次我们去紫宸观半路上,喝茶的那个茶棚老板?你怎么搬到这里做生意了?”
“嘿嘿,那块生意不好做,我就换了一处地方。这块好,人来人往的,现在我每月赚的是以前的两倍,这还要多亏恩人的赠符呢。”
“我送你的是平安符,又不是招财符。”庞元英纠正道。
“正是因为有了恩人的平安符保平安,才有我今天。”茶铺老板端了一盘红果子放桌上,免费请他们吃,“刚从山上采的,特别甜,这红果子还有消食解暑的效用。茶钱千万不要给,当我报答恩人的,恩人和恩人的朋友在我这喝一辈子茶,我都不要钱。”
“你太客气了。”庞元英感受到茶棚老板的淳朴,很开心,当然也开心自己赠他平安符他觉得有用。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了,庞元英就再请茶棚老板好生想想,三天前小路上是否有什么异常人经过。
“人数在七人以上,可能还有马车。”
茶棚老板摇了摇头,“白天肯定是没有了,晚上有没有我却见不着。不过五天前的中午,官道上倒是有一波怪人路过,十几人骑着高头大马,个个带着黑纱冒遮脸,疾驰而去,带了一阵飞尘起来,害得我把茶棚里的桌子重新擦了两遍才算干净。”
提前来,走官道,先驻留两天时间用于筹划,而后一部分人买了马车,去长乐村抓人杀人。另一部分人则负责去威胁潘白沙三刺客,等行动结束后也撤退。因为做坏事,撤退的时候选择赶夜路,自然不会有什么目击证人。
庞元英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茶棚老板说的这波人,追问他这些的衣着如何。
“都穿着缎料衣裳,为首的那一位马最好,衣裳料子也最好,好像会发光。”茶铺老板道。
“发光?”蒋平忍不住乐了,“还有会发光的衣裳?”
“金线或银线,在太阳光下会有光。”白玉堂道。
蒋平点点头,“对,我差点忘了这个了。这么说来,为首的男子肯定是高门出身。”
蒋平让庞元英不要多想,立刻回答他最厌烦的朋友是谁。
“南康郡王。”庞元英几乎不犹豫。
“错了,”白玉堂纠正,“让你回答最厌烦的朋友,南康郡王是你朋友么?”
“不是。”
庞元英仔细想了想,露出一副苦脸,答不出来了。原主结交的那些朋友,他从穿越后都没怎么深接触,要说厌烦谁,他还真不知道。
蒋平:“你觉得最怪的朋友呢?”
庞元英又是苦笑。
“最神秘不可测城府最深的朋友呢?”蒋平再问。
庞元英挠挠头,“可别问了,都不太知道。”
白玉堂在旁默然看了庞元英一会儿,随即垂眸饮了茶。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平常交朋友都不看这些?”蒋平难以理解,遂不依不饶。
庞元英哭丧着脸无奈道,“就当我以前只知道吃喝玩乐,完全不关心他人怎样。”
“天啊,那以后你也这么对我,带着我吃喝玩乐,甭管我什么人!”蒋平开心地拍拍庞元英的肩膀。
三人赶回开封府时,已是黄昏。
赵虎见到他们仨人,立刻道:“少尹在山里找到的那姑娘,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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