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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立刻奔向沙红梅养病的房间, 意欲探望,却被门口的婆子给拦了出来。
“姑娘家的还要顾及清誉,三位爷都是年轻力壮的未婚男子, 这样贸然进屋不大合适。”
庞元英觉得婆子讲得有道理, 这毕竟是古代社会, 他差点忘了男女大防的礼节了。至于白玉堂和蒋平,本就是江湖儿女多不拘小节, 经这么提醒, 才晓得要注意到这方面。
三爷们识趣儿地退到院外等候, 不多时,公孙策就在婆子的陪同下出了院。公孙策嘱咐婆子如何煎药, 如何伺候沙姑娘后, 就提着行医的箱子出院。
公孙策他们三人道, “沙姑娘受惊过度,虽然苏醒, 但未语一言, 未免她再受刺激, 等明日情况稳定些的时候再问。”
庞元英表示理解, 随即去找包拯, 把他们得到的丝帕证据呈送之后, 从包拯那里也看到了新线索。
包拯在搜查长林村沙三郎家住处的时候, 在床下的铜盆中的一堆灰烬里, 找到了一片写有‘宋’字信封残纸片。
庞元英拿起来看, 黄色的纸, 大概有两个大拇指的指甲大,边缘灰黑,中间偏左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宋’字。
“宋,难道指宋国公府?”展昭问。
大家都沉默了。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这个‘宋’所是指宋国公府,那刺杀庞元英的案子和紫宸观案就变成了一桩案子。紫宸观案,已有吕哲、蔡帛礼和孟婆子三条人命。刺杀案中,则已有十三条人命葬送。若这两桩看似完全不相干的案子却连接在了一起,何等可怖,简直难以想象。
“尚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沙三郎与宋国公府有干系,仅凭这一个宋字,便武断认定两桩案子有关联,未免太过草率了。”包拯提醒大家还是要分清楚这点,切莫多想。当下案子线索还不明朗,便任何可能性都有,就照往常的习惯去查案,逐一排查线索即可。
众人领命,依言行事。
……
三日后,乌云密布。
白日时,天就黑压压,像到了黄昏。至夜晚,伸手不见五指,雨还憋闷着不下,半点风都没有,闷得人心躁。
守夜的人们一动不动,都被这天气搞得没什么精神。
开封府大牢里静得只有那些囚犯打鼾的睡觉声。
张道士被隔壁屠夫巨大的鼾声吵得睡不着觉,就躺在牢房地上,仰头看着牢房小窗外漆黑夜色。他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最后眼皮渐渐沉了,就睡了过去。
耳边忽然传来悉嗦的响声,张道士惊醒,但他没有立刻睁眼,而是假寐装睡。上次庞大公子撞鬼吓他招供,被他给识破了。这庞大公子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必定会不甘心继续耍他。张道士倒要看看,这回他们会玩什么招数对付自己。
张道士闭眼等了会儿,没听到声响,悄悄睁眼,发现牢房四周什么动静没有。
莫非是他多想?刚才只是刮风?
张道士皱眉翻身,枕着自己的胳膊继续睡。
不一会儿悉嗦声又一次响起来。这一次张道士听出来了,是人的脚步声。因为的走得轻,比较慢,刚才他就没有分辨清楚。
张道士分辨出脚步声是从的牢房东面传来后,就假装熟睡翻身,自然地把脸朝东边的方向,然后眯着眼睛查看东边的光景如何。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东隔壁的那个因偷窃而住进大牢的屠户不打呼噜了,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牢房门口了。
屠户正抓着牢门上的锁,鼓捣着。他不时警惕地朝自己这边看一眼,似乎在确定他是真的熟睡了。
不多时,张道士就听‘咔哒’一声,锁开了。屠户撤下锁头后,自己开了牢门,随即就来到张道士的牢门前开锁。
张道士吓得惊叫一声,紧闭着双眼,伸手在空中舞动,喊着救命。
喊声响亮,已经惊动了那边的狱卒。
屠夫立刻折返回自己的牢房,把锁头锁好,然后躺在地上打鼾睡起来。好似刚才他开门走出监牢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喊什么喊!”狱卒慢悠悠地走过来,抓着手里的刀,查看附近的情况。
张道士假装刚醒,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对狱卒表示自己刚刚好像是做噩梦了。
“真是的,老实点!”狱卒不满地冲他吼一嗓子,打了个哈欠,随即走了。
张道士坐在原地呆了下,转眸看向胳膊装睡的屠夫。
张道士靠在墙边的死角,保持和屠夫的距离,这个角度最安全,对方即便使用飞刀之类的暗器,也不会刺到他身上。
张道士当然不会继续睡了,他盯着屠夫,一直盯着。
屠夫装睡了会儿后,感受到四下的安静,就坐起身来。屠夫当然要观察张道士那边的情况,瞅向张道士牢房的时候,刚好和张道士四目相对。
俩人目光对视的刹那,彼此眼中只有对方,耳畔是死一般的沉寂。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张道士先张口质问。
屠夫笑了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刀,用舌头舔了一下,一脸挑衅地看向张道士,眼中写满了恣意的张狂。
“别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将会是个死人就够了。”屠夫话语更嚣张。
“来人啊!”张道士忽然大喊,“有人要杀我!”
两名狱卒立刻赶来,询问怎么回事。其中一名刚好刚才来过,见又是张道士,忍不住气骂他肯定是又做梦了。
“不是做梦,是他!他要杀我!”张道士看到‘救星’后,立刻指向屠夫。
狱卒抽出手里的刀,走向屠夫,审问他是否有杀张道士的意图。
“两位大哥,您看俺这个样子咋么杀?牢门关着俺呢,离那么远,俺手上连个木棍子都没有,如何能伤人腻……”屠夫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但话语调调听得就是让人觉得憨厚。
“就是,怎么杀?”一名狱卒问另一名狱卒。
二人皆怀疑地看向张道士。
“他有刀,我刚刚亲眼看见他拿刀出来,用舌头舔了好几下,明晃晃地威胁我。还有他会开锁,之前就打开锁出去了,若非我装睡叫得及时,他刚刚已经打开牢门把我杀了!”
狱卒立刻警惕看向屠夫。
“没有,没有。俺进开封府大牢的时候,早被扒光了搜身,哪里可能也有刀。”屠夫一脸不解地看向张道士,“这位大哥,俺们之间不认识吧,难道俺之前卖你肉的时候缺斤少两了不成?就算如此,您也不必为了二两肉就陷害俺啊。”
狱卒打开牢门,亲自搜身屠夫,没搜到后,见还是张道士疯狂喊着他有刀,就再行搜查了一遍牢房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每一处都干干净净,甚至连个木棍子都没有。
张道士亲眼所见这一幕,也傻眼了。“可我刚刚明明看见他拿着刀……”
俩狱卒气得恨不得揍一顿张道士,呵斥他若再这样折腾他们,下次定要狠狠暴走他一顿。
俩狱卒随即走了,张道士害怕地退了几步,继续蹲在之前的死角里,谨慎而恐惧地盯着的那边屠夫。
屠夫嘿嘿笑了笑,随即张口一转头,手里立刻就多处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他得意地晃动着手里的匕首给张道士瞧。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屠夫说话没口音了,不憨厚了,一双眼很嗜血。
张道士再喊人,却听那边的狱卒骂他不许再叫,不然就拖他出去打五十板子。
“没用了。”屠夫继续嘿嘿笑,“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没有?”
张道士疑惑地看着屠夫。
屠夫就给张道士简短讲述了《狼来了》故事的经过,告诉他因为前两次他‘戏弄’狱卒,狱卒已经不会再相信他的话了。
“我便是今天杀不了你,还有明天,明天不成有后天。人不可能一辈子不睡觉,终归你会眼皮撑不住,睡死过去,到底是后我就会动手,让你再也醒不过来。”屠夫说罢,用舌头再舔了一下刀刃。
“你到底是谁?什么人派你来的?”张道士几近崩溃地问。
“无可奉告。”屠夫说罢,忍不住再舔一口刀刃。
“宋国公府?”张道士眯起眼睛,“当我死了事情就了了,你们便彻底逃了干系?你们家主子未免太过分了些,我为他守口如瓶至今日,他竟不信我,来灭我的口!”
“废话真多。”屠夫冷哼的一声,举起手里的刀就对准张道士的方向。
张道士大叫,扑到监牢门口喊着有人要杀他,结果没一个狱卒理他。
“我说什么来着,乖乖受死吧,废物!”屠夫乐了一声,从头发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我不傻,用刀杀你?岂非把握自己也搭进去。刀不过是胁迫你不要乱动罢了。吃了此药,你便会因突发心悸而死,刚好你刚才那么疯,想必那些狱卒都会觉得你死的很正常了。”
屠夫说罢,就从头发里抽出一根铁丝去开锁,很快他就再一次把自己牢房的锁给打开了,含笑走向张道士的牢房。
性命危急的最后一刻,张道士忽然想到了什么,扯着嗓子大喊道:“我招供!告诉庞少尹,我招供!”
这一喊,立刻引了狱卒过来。张道士拒不招供的事儿,大家都清楚。若他有招供的意向,狱卒可是万万不敢怠慢。
“放我出去,我要招供。”张道士惊恐地看向屠夫,急切地催促狱卒道。
“莫不是又在骗我们吧?”狱卒没着急立刻开门。
“当然没有,快开门。”张道士愤恨地瞪一眼屠夫,立刻随狱卒去了。
‘屠夫’庞元英扯掉脸上的面具,直呼太热。
白玉堂和蒋平笑着从监狱里头走了出来。
“不然呢,你以为易容那么简单?这种假皮戴久了,里头的真皮不透气就会冒汗,瘪久了,便会把人脸泡大。我看看你的脸,嗯,有点大了。”蒋平凑过来仔细端详庞元英的样子,随即咂咂嘴,“你这孩子养的就是好,皮肤竟这般滑嫩,毫无瑕疵。”
白玉堂瞥眼不正经的蒋平,提醒庞元英该尽快准备了。
尽管庞元英刚才的戏演的不错,但终究是假的,逻辑上有硬伤。趁着张道士此刻头脑发热,有些冲动,或许还能诈出些证供来。等回头他头脑冷静了,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就真的什么都问不出了。
庞元英立刻开堂,速审张道士。
未免张道士怀疑,庞元英故意装成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上堂,问张道士半夜瞎折腾什么。
“我要招供。”张道士咬牙道,“但我有一个要求,单独关押派人保护我,还有彻查我隔壁的那个屠夫,他有问题,想杀我。”
“要看你接下来的话是真是假了,若胆敢戏弄我,便把你关在十人间内,”庞元英道。
张道士:“十年前,确系是我在宋国公府内住了一段时间,我与宋家大小姐之间的私情,其实是奉了宋国公夫妻的‘命令’——”
“大人,包拯那边差人捎话来,让庞元英去一趟。”小吏前来传话道。
“这大半夜的,包大人还没睡?叫我作甚?”庞元英不解。
小吏行礼表示他也不知。
庞元英看着堂下的张道士,打发小吏先行回去,他一会儿就去。
小吏拱手:“请少尹务必现在走一趟,包大人那边交代,事关紧要,半刻都等不了。”
“这么急。”庞元英犹豫了下,没办法,只好让白玉堂和蒋平先审问张道士,他随小吏去见包拯。
二人行至包拯住处时,庞元英见包拯的房间并没有点灯,感觉不对,忙问那小吏怎么回事。
小吏愣住了,也疑惑:“小的也不知,刚才毛判官急急忙忙叫醒小的,让小的赶紧传话给少尹,不可耽误。”
右巡军判官毛胜,庞元英对他很有印象,之前彻查开封府奸细的时候,他是四大重点怀疑对象之一。但因为没有证据,他和另外三个嫌疑者都被包拯安排人暗中监视了。
庞元英立刻去跟守门的小厮确定,包拯早就安寝了,毛胜晚上根本没有来见过包拯。
庞元英预感不妙,赶紧往回跑。半路上,就见蒋平急急地跑过来,脸色异常严肃。他看到庞元英后,立刻告知:“张道士死了。”
“怎么回事?”庞元英问。
蒋平:“少尹走后,毛胜就急急忙忙赶来,说有重要线索要讲。说宋国公府给他送信,想要收卖做奸细。我和五弟看信的工夫,他忽然跪地大哭起来,对我们磕头,忽然转手用毒针刺死了张道士。当时他们俩人距离很近,他出手很快,纵然五弟反应及时,奈何针沾了剧毒,张道士很快就丧命了。”
“毛胜跟着就自尽了,口中藏的毒,立刻咬破。”蒋平万般无奈地叹口气,根本没办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一切实在是发生的太快,他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疯了。”庞元英叹,“人比鬼还可怕。”
事情发生后,包拯、公孙策等都来了。
“是谁负责监视毛胜,闹出这等事情,人呢?”包拯质问。
展昭去检查完后,回禀包拯:“今晚看守毛胜的有俩人都死了,尸体被拖进床下隐藏。俩人皆是中了毒针。这种杀人手法快而不费力气。”
展昭随即从毛胜身上搜到了剩余的几根毒针。
“放肆!”包拯怒极。
堂堂开封府内,竟闹出这等丑事,竟被奸细作怪连杀三人。这个奸细还是他们早有察觉,已经派人监视的人。
庞元英也觉得遗憾,枉他演戏了一晚上,终于撬开了张道士的口,结果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才开始审问,这毛胜就动作这么快,该早有准备,才会如此及时地应对。”蒋平道。
“不止,牢房内有他的眼线,若没人通风报信,他再有准备动作再快也没用。”庞元英无奈摇摇头,对包拯叹道,“开封府还真是鱼龙混杂,让人应接不暇啊。”
“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一直沉默的白玉堂忽然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蒋平问。
“处处防备,则处处薄弱。”包拯解释罢了,目色严肃地回看庞元英,“刺杀一事,先前是我预料错了,之前我一直觉得是针对你。而今方知,刺杀你这件事的真正意图,在于针对开封府。”
庞元英目光定住,向来流露着顽意的桃花眼里忽然透着狠厉,“那便自今日起,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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