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不死

13.琼池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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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意识往后一退,沈越强作镇定的仔细看了看,还好衣服什么的只是蹭皱了看起来凌乱,其实还是好好穿着。
    但那个半梦半醒中的亲吻却是真切存在的,一时间沈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那应该就只是一个醉酒后的意外罢了。
    最后还是谢玉衡开口,打破了安静过头的气氛:“我酒醒的要早些,琼池宴已经结束,所以就带你到我暂住的地方来了。”
    三言两语,便将事情都揭过去了。
    谢玉衡似乎并不在意,见沈越似乎有些尴尬,于是就干脆不提。
    沈越闻言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果然已经不在琼池的景楼内了。这里应该是玄微门在天权城的驻地,房间虽然不大但胜也雅致,从轩窗望出去能看到一个小园林,偶尔有玄微门的弟子在其间来来往往。
    若是仔细辨认园中的花草树木,就能发现都是能入药之物,很是符合玄微门的风格。
    “麻烦你了。”沈越赶紧顺着台阶下。
    “你醒来我就放心了。”谢玉衡点点头,“我预置的最后一批东西已到,我去清点一下,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就可以出发,一会儿你收拾好了可以去门厅等我。”
    “好。”
    谢玉衡离开之后,沈越将自己整理一番,换回常穿的打扮。
    “啾啾啾。”随着一阵啼鸣,昨天沈越派去送信的那只灵鸟扑扑翅膀,在窗框上停下了。
    沈越一抬手,那灵鸟便听话的自行飞过来落在他手背上。
    取下顾清川的回信,那灵鸟在他指间轻轻啄了一下,便重新化为一缕灵气归于体内。
    展开那信的时候,沈越刚看了开头一句话,就干脆连跳十几行,直接去看后面的内容了。
    因为得知沈越将那祁真君杀了,虽然事出有因,但顾清川免不了还是要说上几句,让沈越收敛些。除开这些占了一大半篇幅的话,其实也就说了一件事。
    ——顾清川最近有境界突破之兆,需得闭关静修,所以此次罗睺山大秘境他不会前往,让沈越自己多加小心。
    看完信,沈越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东西,纳戒中所藏丰富,应该足以应对正常情况。万一要是情况不正常,他也没办法未卜先知的准备东西。
    于是沈越站起身,准备去门厅随便转转,等谢玉衡忙完。
    一路穿过楼下的小园林,鼻尖闻到都是清淡的草木清香,沈越的心情倒是开阔了起来。到了门厅处,沈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热闹的声音。
    斜对面的那条街上有家茶楼,楼里有个说书先生正在讲话本。
    因为是在楼里固定的说书先生,所以排场自然与那街边的说书摊不一样,不仅配上一班子人吹拉弹唱,还在楼下立了个高牌,写着今天话本的名字。
    往昔少年,名字看着有点熟悉。沈越一想,这不是当日在少阳峰上,南宫凡说让他去听听的那个话本吗?
    “这位客官也来听书啊?最近这话本太火,茶楼上的位子都已经被定光啦,不过我有这话本的精装书,您要不要来一本?当然还有别的话本可供挑选。”专门蹲守在茶馆门口的卖书人见沈越驻足,立刻在他面前摊开好几本书。
    《我娘与玄微掌门不得不说的故事》、《魔尊偏宠我一个》、《嫁给顾剑神的一百零八种方法》、《那一夜,我和鬼王冥婚了》。
    “……”沈越被这些话本散发出来的想象力震惊到一时无语。写这些东西真的不会被标题上出现的那些人打死吗?
    相比起来,《往昔少年》这个名字简直是一股清流。
    于是沈越选择买下了这本清流,他随手丢给卖书人一枚仙玉,那卖书人一看高兴得不行,硬是要把剩下的话本全都送给沈越。
    沈越非常严肃的拒绝了这件事。
    送走了热情的卖书人,沈越一时只得庆幸自己的名号没被写在话本封面上。
    然而当他翻开手中的《往昔少年》时,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他是没被写在话本封面上,但他被写在话本里面了。
    与他名字同时出现的,是那个从南宫凡口中听到过的三个字。
    谢昔年,沈越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突然有点怀疑人生。难不成真的如南宫凡所说,自己是失忆了?不不不,再想想刚才看到的那些话本名字,很明显都是瞎编的吧。
    说不定南宫凡就是看了话本之后,故意诓他的呢?
    毕竟沈越真的对这个名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也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有失意的迹象。如果他真的是失忆了,就算他自己感觉不到,那他身边的人也总该会发现异样吧?
    但事实上并没有,从来都没有什么异样。
    “除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沈越心里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那个梦里的少年,一直把沈越叫做师父。从梦境中看,沈越对那个少年相当纵容,如果少年真的是他徒弟的话,他没有理由会一点儿都记不起来吧。
    但沈越坚信自己从来就没有收过徒,就算是年轻时就跟在他身边做事的陆归,也一直都是他的属下而已。
    沈越最相信的东西,向来只有自己。
    想是这么想,但沈越还是带着好奇心,不由自主地将这话本看了下去。
    话本中说谢昔年出身在人间、魔界、妖界交汇处的一座小城。由于位置特殊,这里一直是各方势力相互争斗的危险地带,常年不得安宁。
    活着的人越来越少,死掉的尸体越来越多,这座小城最终已经成了死城。
    谢昔年是整个城中最后一个活人,而他暂时活着也不过是因为身上有灵根,可以被抓去当做献给某种神秘仪式的储备粮。
    刚从死人堆里出来,又被扔进了活人的牢狱。
    与他关在一起的人陆陆续续都被拉出去,喂给了圈禁在隔壁的怪物,谢昔年也只是比其它人晚了一两天而已。
    但天不欲绝其性命,当谢昔年被扔进怪物的地盘后,他与生俱来的灵气将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就像一层薄薄的蛋壳。
    虽然看上去脆弱,却柔韧至极。
    怪物没有足够的牙齿咀嚼食物,所以每次都是囫囵吞下去再慢慢消化。于是谢昔年得以再一次,暂时在怪物肚子里面保住了性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怪物肚子里的其它人都慢慢被消化掉的时候,谢昔年在黑暗中重新见到了一缕光。
    恰巧路过此地的赤鸾妖尊剖开了怪物的肚子,谢昔年是那个唯一的幸存者。
    后来,谢昔年成了赤鸾妖尊的弟子。
    六十年后,师徒二人共同前往一处秘境,本来是在普通不过的一个小秘境,以谢昔年如今的修为,再加上赤鸾妖尊在侧,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小秘境中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那是在时空错乱之下产生的虚空间隙,它始终在不停的变动,没有人知道它会在何时何地出现,但唯一确定的是,它连接着连鬼王的不敢踏足的八寒地狱。
    八寒地狱虽然地处鬼界境内,但所谓人间、妖、魔、鬼四界,八寒地狱是脱离其外的“第五界”。没有人能说清楚那深渊之下究竟有什么,因为从来没有人从八寒地狱活着回来。
    同时,虚空间隙有个小小的特点,虽然每次会将附近的人通通“抓”进去。但只要有一个人进入八寒地狱,其入口就会关闭。
    也就是说,多余出来的人可以借此活下来。
    于是,那一次,谢昔年被自己的师父推进了八寒地狱之中。
    “……”沈越看到这里,话本的内容刚刚过半,但沈越又想起当初南宫凡对他说的那些话,于是停了下来。
    南宫凡当时说,谢昔年从八寒地狱活着回来了。
    当沈越表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之后,南宫凡又用那种很幸灾乐祸的语气说,沈越很快就会知道的。
    结合这话本的内容,南宫凡这话无论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比如说谢昔年是要回来报仇?
    这么一想,沈越将手中的话本继续往后翻,果然后面是将谢昔年怎么回来报仇的故事。
    但沈越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虽然比较随性,又不守什么规矩。但为了自己活命让徒弟送死这事儿,他真干不出来。
    所以到头来,这话本肯定还是假的。
    一定和其它那几本看名字就很暴力的话本一样,只是借了些大家眼熟的人名,用来吸引眼球罢了。
    沈越都没发现,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在看什么呢?”谢玉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越刚才想得入神,都没发现他过来了。这时候手一抖,本想将话本收起来,结果一个没拿稳,话本尾页的书封里掉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册子。
    这册子连个封面都没有,显得十分随意。
    但沈越低头刚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摊开的小册子上,露出的那页上写着一段旖旎的文字:“……香榻暖帐之下红浪翻覆,在那骨节分明的脚踝上,缠着精致贵重的金锁链,略微一动便会印出红痕。谢昔年右手勾起一条散落在旁的红纱,在身下之人的皓腕上绕了数圈,系在了暖帐顶端垂下的红绳上。然后他俯身在那人耳边低语着:师父,这次你再也逃不掉了……”
    谢玉衡还是很淡然的俯身,捡起地上的小册子,还给了沈越。
    沈越跟做贼似的,把话本连带着小册子一起收走,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可以走了。”谢玉衡说完,沉默半晌又补上一句,“话本上的东西,不必当真,市井之人写着消遣的东西罢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越就知道,谢玉衡肯定看过这本《往昔少年》。
    沈越决定把这些话本都从自己脑子里清出去,太可怕了,本来正文内容已经够刺激了,没想到别册还能更刺激。
    门外是谢玉衡已经备好的云车,四驾踏云灵驹停着车前,形貌极为相似。云车的门窗上都覆着暖狐绒皮,光是看着就知道里面必定温暖异常。
    “北域寒冷,此时又正是魔界的长冬季节,所以此去还是云车较为舒适。”谢玉衡解释两句,听得出是用了心思。
    沈越这个畏寒的体质,自然很喜欢这样照顾周到的云车,夸道:“还是你考虑周到。”
    待两人都进了云车,那四匹灵驹足下生流云,朝着天际踏风而上,离开天权城朝着北方去了。
    云车内暖融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看过话本,沈越迷蒙之间,又半梦半醒的跌进了某个梦境之中。
    ……
    梦里他站在一片残垣断壁之间。身后整个镇子都烧起来了,刚才还凄厉的惨叫,现在也已经被肆虐的大火一道吞噬。
    沈越抬手,用剑锋划开眼前巨蟒的肚子。
    这蟒蛇盘绕起来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若是张开血盆大口,足以一次吞下三四个活人。
    然而此时,这条巨蟒已经变成软绵绵的模样,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它是被火烧死的,凤凰的真火烧透了巨蟒厚厚的外皮,发出一阵诡异的焦香来。
    沈越在巨蟒腹部剖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里面便有许多刚被消化了些许的人体滚落出来。
    用有灵根的人来喂蟒蛇,再加上已经被烧掉的大片阵法痕迹,沈越只觉得不可置信——这个镇子里的人,在“炼”蛟。
    蛇一百年而成蟒,蟒五百年而化蛟。
    而在这么个并不算大的镇子里,总共有五六条大蟒。这里的人很明显等不及巨蟒慢慢化蛟的五百年,于是人为的用旁人难以想象的方法,来炼出一条蛟龙来。
    被沈越剖开的这巨蟒,是这里面吃的人最多,也最接近蛟的一条。
    它的头上已经微微冒出了一丁点肉角,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真的能被炼成蛟了。只是很不巧,今天饲养他的主人,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混在那些残肢里的还有一个尚且完整的人形。
    那是个小小的少年。因为受了太多惊吓,他的身体蜷缩起来,被一层灵气包裹着。虽然被巨蟒吞入了腹中,但靠着那层灵气的保护,他没有像其它那些倒霉鬼一样被巨蟒早早消化掉。
    沈越看了他半晌,似乎是有些心软,接着轻轻叹口气:“脏死了。”
    嘴上说着嫌脏,但沈越还是半蹲下来,手中握着一块鲛绡织成的帕子,仔细擦掉少年脸上的污渍。
    那块帕子是白色的,很干净,在火光之中甚至映出华彩来。
    “你要不要跟我走?”沈越问他。
    火光之中,少年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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