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弦江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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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凝雪被这句话一提醒，才猛地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只是前世她身体虚弱这个时辰尚在昏迷，轩辕甫诚来过的事是她后来从丫鬟们口中听来的。这次拜前世的自己所赐提前醒来了，这一变数，她就不得不去面对了。
    轩辕甫诚……
    想到前世从丫鬟那里听闻他来探望过自己的事，她为此感动得不行，苍凝雪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好的很。她刚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个罪魁祸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个楚王，之前还觉得是个正人君子知书达理，这还没两天呢，就冒冒失失往没出嫁的姑娘家跑，也不管人家起不起得来……”邓嬷嬷嘴上絮絮叨叨地埋怨着，“小姐，您看……”
    “无碍的。”苍凝雪掀开被子，蹬上那双松纹缎面云头鞋，“松若，梅香，过来帮我梳妆，要精致要大方。”
    “是。”二人见一向不喜妆扮的小姐似有在王爷面前表现之意，都替她感到高兴，忙一前一后拥上来忙活着。
    “发髻不用梳的太精致了。”看梅香刚准备挽上一个漂亮的倭堕髻，苍凝雪立刻伸手拦住她，见她眼神疑惑便补充道：“我刚刚大病初愈，还不曾见过父亲和夫人，这王爷方才来到我便忙于梳妆，让人知道了总归是不好。随便点就行了。”
    正巧此时出去张罗大厨房为苍凝雪做点心的竹韵刚回来，见到小姐真的已经醒来，高兴得几乎要跳将起来。但是再一看小姐正忙着梳妆打扮像是要出去的样子，又疑惑万分，问道：“小姐，您刚醒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去见父亲，还有那位稀客王爷。”苍凝雪表情平静。
    “……那，那也不必这么着急吧。”竹韵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只看小姐忙于梳妆的样子，当真是高兴的很，而且这妆容精致典雅和一贯不爱打扮的简洁模样判若两人。难不成……小姐对王爷有意思？
    想到三王爷是为了小姐专程赶来，小姐又似乎对此很积极，竹韵显然也和松若梅香一样想歪了。
    不过……若是小姐能够得了王爷眼缘，将来当个楚王妃什么的，想来比现在整日待在苍府要好多了。三人一边匆匆地忙里忙外，一边脑海中都一致浮着同样的念头。小姐生母云夫人去世，大少爷又常日不在府上，现在的夫人杜氏和大小姐那对假仁假义的母女俩暗地里对小姐使了多少绊，她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小姐心善，又把那对母女当亲人看，什么事都依着她们，她们三个自然难以开口说明，万一被一些没谱的下人嚼舌头，还当是她们挑拨离间呢，久而久之，只有在细节上更加为小姐多加留意，别的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松若、竹韵和梅香是已故的云夫人留给苍凝雪的丫鬟。在她们眼中，只有苍凝雪才是她们的小姐。所以对内对外，她们都只管苍凝雪叫小姐，从来不以二小姐称呼她。
    没有了云夫人的苍府，对小姐来说，绝对不是个好的归宿。即便现在还有老爷护着，这些年老爷的心是越来越偏着杜氏，恐怕总有一天，这个府里会没有小姐和少爷的地位。
    不如越早脱离苦海越好。
    松若她们热情积极的样子，自然被苍凝雪看在眼中。心里明白，她们三个肯定是误会了她对轩辕甫诚的感情，以为她这么认真打扮自己，是为了在轩辕甫诚面前表现自己。面上轻轻一笑，却没有多言。
    让她们误会着也好。苍凝雪想。她的三个大丫鬟一向眼里只有她这个小姐，在其它事情上心思单纯，和前世的她如出一辙的没有防人之心。若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给她们知道了，指不定哪天就会被泄露出去，到时说者无意，听者就未必无心了。为了安全起见，且为了营造出她牢牢上钩的表象，还是让三个丫头当作她对楚王也有动心的意思比较好。虽然这样显得不太矜持，但只要她们不在外表现出来，对她的闺誉想来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来敲打她们也不迟。
    苍凝雪此时并不知道，母亲留给她的丫鬟，怎可能是些单纯平庸之辈。只是现在的她满心都在想着如何尽自己的全力，保护好这些曾经被她辜负过的人，这些真心对她好、却曾被她忽略了的人，从而忘记了稍许原则。
    等到打扮梳妆整洁的苍凝雪款款出现在花厅时，苍靳森和楚王等人早已等候多时。坐在一旁的还有杜氏，对苍凝雪晾了他们许久的状况显然有些不满，面色已带了不耐。苍雯欣也在场，还是一贯温柔婉约的打扮，配上大方得体的笑容仪态，如果不是前世领教过这副假面背后的狠厉，看到她这幅样子苍凝雪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样的美好居然是骗人的。
    苍凝雪走到花厅正中，垂下头去向上座的父亲和楚王等人行了一礼，举止礼仪稳重得体。
    “雪儿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见过三王爷。让父亲和三王爷久等是雪儿的不是，雪儿在这赔礼了。昨日承蒙三王爷出手相救，如此见义勇为，雪儿感激在心。”
    少女声音清亮空灵，不染尘埃。她头戴着乳白色缠丝玉流苏发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象牙白的薄纱外衫上用银丝绣着流云，腰间束着渐变的曜石黑镶银边腰带，一袭纯色云锦长裙只在裙摆处渐变为浅浅墨色，轻轻一动，如同烟笼寒水月笼沙，虽不鲜艳明媚却别有一番风味，仿佛刚从山水墨画中款款而来一般素雅动人。她静静站在花厅中央，身形纤细却稳如松，目光清澈而不含情，自成一股淡淡的圣洁之气，只是身体还未康复，面色还有些苍白，但配上她如今的打扮，反倒显得愈发清冽如雪、楚楚动人，让轩辕甫诚罕见地眼前一亮。
    上次在街上遇见她时，因为是设计她在先，为了防止有哪个环节出现纰漏而达不到目的，他一直在场外关注着马车和苍雯欣的举动，所以都没能仔细打量过她。以前，在选定她之前，轩辕甫诚对包括她在内很多候选女子都进行过隐蔽且周详的调查，他至今还记得看到关于她的情报时自己的那份震惊。这个女子，简直是上天赐给他的最好的工具，有她在，他一定可以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实现隐忍多年的野心。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征服她的心，将她收为己用，并且要小心翼翼不被其他有心人发现。
    现在看来，他倒是没选错人选，苍家二小姐，不仅是个神秘的杀手锏，还端的是个不俗的美人胚子。
    不同于苍雯欣乍一眼带来的美艳，苍凝雪的美，不显山不露水，就那样淡淡的，轻轻的，却有着远山般的孤高，流云般的回味。
    “苍二小姐别光顾着感谢三皇兄，我们这两个大活人坐在这，怎么就这么被忽略了？”
    这时，一个调笑的声音响起。苍凝雪猛地抬头，这才发现在轩辕甫诚旁边，还坐了两位有着相似打扮的男人。
    看来今天的不速之客，倒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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