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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散了众人,丁文书直接回了家。
看到柳小姐与书棋正坐在桌边等着他,他不禁笑了。
“饿了吧?”未婚妻问他。
“嗯,有点。”他答道。
“坐下吃。”
“不急,”他摇摇头,“今天遇到个案子,要跟你聊聊。”
柳小姐站起身,将他按在凳子上。“边吃边说。”
一边吃着饭,丁文书得意洋洋将自己今天的收获说了一遍。
“有这么几点奇怪的地方。”他细细分析道,“第一,谁家看门的狗栓在后院呢?第二,他们家难道真的连谁用哪个碗都分得那么仔细?至于第三嘛,他屋里打扫得干净,却不给神龛烧香,这很奇怪。”
“这一点都不奇怪——”柳小姐话刚出口,却发现丁文书的眼里有些失望的色彩,连忙话头一转,“当然这些都很重要。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哦。”见未婚妻没有完全否定自己,丁文书松了口气,连忙把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一点说出来。“我发现他屋子里有个不对劲的地方。梳妆台上的脂粉,有两份。”
“两份?”
“对。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也知道女人家都是只用一种脂粉的。我娘还在世的时候,就只擦一种。我记得她说过,要是混着用,对脸不好。”
柳小姐点点头,“是这样的。你确定那是两种不同的脂粉吗?”
“确定。很明显。”
“那会不会是这样。一份是他媳妇留下的;一份是现在这位女士带来的?”柳小姐问。
“怎么可能?”丁文书笑道,“想想就不会。”
柳小姐也笑,“自然是不会的。”
书棋听了半天,没听懂。“为什么?为什么不会?”
两人对视一笑,柳小姐拍拍他脑袋,“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书棋还是不依不饶,非要搞明白不可。
丁文书只好隐晦解释道:“一个男人呢,如果他要讨好一个女人,就不会把别的女人的东西给那个女人看。懂吗?”
“不懂。”书棋并不开窍。
“不懂就算了,好好吃饭。”
柳小姐笑了好一阵,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呼吸,问道:“你让人盯着他们家了?”
“嗯。我始终怀疑这个姓熊的女子不简单。担心他会把这个人送走。如果能够顺藤摸瓜,发现点什么,最好不过了。”丁文书点点头,还是颇有些信心的,“另外我让人去他媳妇的娘家查探,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嗯。这是你做的最明智的决定了。”柳小姐很认同,“这个姓熊的固然可疑。但既然目前他那逃跑的妻子嫌疑最大,自然应该先去找她才对。哦,对了。明天你记得去查查另一件事。”
“什么?”
“你不是说,他最近把自己泡在酒坛子里,没顾上生意了么?你去查查看,现在他家里的生意究竟怎么样。还有,他平时都跟哪些朋友来往。这些朋友现在还跟他要好吗?”
柳小姐提出的问题似乎跟案子不沾边。但丁文书对自己这个未婚妻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相信她这样说自有道理。
次日,丁文书接到好几个消息。汇总之后,他陷入了深思。
熊小姐没有出门。这一点在他意料之中。就算她真有什么问题,成英也不会让她现在离开,否则就是此地无银。
奇怪的是,武氏夫人的娘家传来的消息,她并没有回娘家。
而最关键的是,前去查访的差人禀报,这个姓熊的女子,其实是武氏夫人娘家所在地的一户人家的闺女。
中午时分,柳小姐领着书棋,来衙门里给丁文书送饭——当然顺便也带了一份孙大人的。
听了丁文书的汇报,柳小姐问道:“昨天让你问的事呢?怎么样了?”
“已经派人出去打探了。下午应该会回来。”
柳小姐点头,“先吃饭吧。下午大概能水落石出。”
丁文书虽然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始终不明白怎么就会水落石出了。见未婚妻不言明,他也没好意思问。
吃过饭不久,差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惊天大消息——武氏夫人死了!
“死了!”丁文书犹如被雷给炸了一般,胃里酸味直冒。
柳小姐很镇定。“尸体抬回来了吗?”
差人回道:“是。丁先生让我们去查成英的几位朋友。我们问了街坊,说这几位都在别的地方。那里正好是成家做生意的所在。我们几个猜想,可能是成英将生意托付给这几个朋友了。好在离着西河口不远,我们就便去了。”
“然后呢?”丁文书急问。
“我们去了之后,发现那里死了人。他那几个朋友在料理。我们问谁死了。他们说武氏夫人死了,就是昨天死的。问怎么死的,他们也答不上来。”差人答道:“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死人装进棺材里了。我们猜想,丁先生肯定会验尸,所以就把棺材抬了回来。”
“武氏夫人怎么会出现在那边?你们问过没有?”丁文书额上冒汗,心里原本不安的地方,似乎越来越明显……
“没问。之前听丁先生说了这里面的情况,我们猜……可能这个女人确实跟别的男人……所以没有细问。”
“胡闹!怎么不问清楚!”丁文书很生气。
柳小姐倒是异常淡然,“尸体抬回来就好。开棺吧。”
差人问道:“要不要把验尸官找来?”
柳小姐道:“不必。你们现在去成英家里,把成英与那个姓熊的女子抓来。”然后她又转向丁文书,“文书,下面要麻烦你了。”
“我?”
“对。”柳小姐点头,“把棺材打开,把尸体的裤子褪下来。”
柳小姐觉得这个案子稀松平常。如果屋子里有两份脂粉,那很有可能武氏夫人的一份也在其中。为什么不扔掉或者藏起来?因为没有必要。而熊小姐既然来自武氏夫人的家乡,更验证了这一点。她当然不是成英的亲戚,而是武氏夫人的亲戚。
成英几个狐朋狗友看了尸体,也都把实情说了出来。他们与成英之间,本就有一些不齿为外人道的关系。成英答应家里成婚,只不过是掩盖自己的癖好罢了。成婚之后,他更明目张胆去外面胡搞,根本不在意家中如何。对他来说,这次结婚,除了给母亲一个交代以外,最大的收获,是他与自己的老婆竟然长得如此相似!为防乡亲们说他不回家尽孝,干脆让老婆扮做自己的模样,每天守在家里。
而武氏夫人竟然答应了他这个要求。跪在堂下的武氏夫人解释道,她也是一点都不喜欢男人。早在未出嫁的时候,便与自己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熊小姐有些过于亲密的关系。成英提出这样的要求,对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而且成英许诺,自己在外做生意赚的钱,每个月自然会拿出一部分寄给她养家,绝不会在吃喝上有所克扣。
孙大人问:“那为何你要提出休……这个……离婚啊?”
“他虽生了一副男儿身,却一点没有男子汉的担当。”武氏夫人冷笑道,“据我所知,他那些狐朋狗友,也从不把他当男人看的,呵呵……成家的生意他更是从没挂在心上,迟早让他这些狗屁朋友挥霍得一干二净。最近几个月,他也很少往家里寄钱了。”
停了停,她又接着说道:“我犯了法纪,自然该受罚。但若说我错在哪里,怕是错在自己偏偏生了一副女儿身子。我心里想着,只要和他断了,我还以他的身份,把生意接管过来,定能做得大一些。只是没想到要‘休妻’竟这么难。所以我便把下毒杀他母亲的事推在了他头上——呵,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管自己母亲,我又怎会心疼?我也料想到你们会去追查他的下落,所以之后也杀了他。为什么不怕他的那些朋友说出实情?这种肮脏龌龊的事,他们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你们去的时候,他们不也说死的是我么?”
自然,丁文书在得知真相后,觉得这位武氏夫人还是将一切想的太简单了。这案子真是往后查,水落石出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最坏的可能是武氏夫人带着姓熊的女子逃跑。他想,或许是自己老是推脱孙大人有病,让她产生了官府不会细查的错觉,才使她如此大胆吧。
原本夫妻间达成了协议,却因为成英荒废了生意,不往家里寄钱,使武氏夫人心中生恨,毒死了老太太。为了“休妻”,武氏夫人将老太太之死推脱到“自己”头上。考虑到官府要追查,派熊小姐前去毒杀了成英。成英的朋友见出了意外,非赶紧埋葬这个丑闻不可,便依然以武氏夫人的身份给他下葬。只有在这里,武氏夫人威胁过他们——如果以成英的身份下葬,她就会供出一切。
看似天衣无缝,其实破绽太多。这是柳小姐对这起案子的评价。
回家的路上,丁文书看着柳小姐英姿飒爽的步伐,不禁想道:自己的未婚妻,是不是也投错了胎?
柳小姐看丁文书一直盯着自己,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我真是男子,你就该是个女子了。不过我并不懊恼自己是个女子。你呢?可有后悔?”
丁文书也笑。“当然。你要是个男子,我一定做个女人。谁叫我这辈子非跟你在一块不可呢?”
一旁的书棋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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