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骑士之血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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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阿柯躲在面馆的后院自言自语。
    他把那张羊皮纸学着古铭的样子夹在手指间，并回忆这古铭的样子像模像样地舞动了一般，最后闭着眼睛大喊了一声：“雪原之主，降临吾身！”
    过了好一会儿，他也没听到自己周围有什么动静。阿柯皱了一下眉头，盯着那张魔性的羊皮纸发呆。
    “嘿！”
    阿柯感觉到右肩上被谁拍了一下，然后他猛地向左转头。
    “抓到了――！”阿柯抓着女孩的手不放。
    “真没劲！”阿雅撅起嘴来，“本想逗一逗柯哥哥的，没想到柯哥哥这么机灵！”
    “额……好吧。”阿柯松开阿雅的手，心想你这丫头这招都玩了十几遍了，我怎么还会被骗到？
    少年觉得阿雅的眼神很奇怪，他凝神看的刹那，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女孩粉色的发梢上别着一枝新摘的雪白银梨花，白嫩的脸庞上露出两抹绯红，绿翡翠般的眼睛半睁着，显出几分羞怯。
    “柯哥哥……你看什么呀？”阿雅羞答答地把手捂着嘴唇，“这花是刚从院子里的小银梨树上摘得，好看吧？”
    “好看……”阿柯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真的？”女孩兴奋起来，从小到大没有人质疑过阿雅的美，但是只有阿柯的嘴中说出阿雅才有这种特别开心的感觉。“那棵银梨树开花了耶！快过来看看！”
    “哦，有意思！”阿柯觉得很意外，北境的银梨树基本上只长在雪山的山坡上，院子里的小梨树还是两年前兄妹两从山上带下来的呢。
    眼前的景象确实让阿柯眼睛一亮，院子角落里的梨树已经有成人那么高了，小小的花蕊挂在干枯的枝干上，色彩亮白，与墙头上的积雪无异。
    “真是厉害……在这样的冬天还能开着花。”阿柯喃喃自语，目光看得出神。
    “咦？柯哥哥，你手里拿着什么？”女孩趁阿柯不备，一下子就把他手里的羊皮纸抽走了。
    “别碰！那个是……”阿柯刚想说那是封印怪物的封魔帖，就听到女孩惊叫起来。
    “啊――”阿雅看了眼羊皮纸就慌了神，失手就把它扔了出去，“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就说让你别碰了。”阿柯摸了摸受惊小绵羊似的的妹妹的头，重新拾起了那张羊皮纸。
    令他惊讶的是，纸上黑色印文的野兽画像竟发着淡淡的红光，黑色纹路组成的面孔似乎在喘着息。
    “这个是那个驱魔师爷爷给我的，如果我能够把里面的怪物召唤出来，他就教我驱魔之术。那些村民们都很怕驱魔师的，一旦我也成了一名驱魔师的话，就没人敢欺负我俩了。”阿柯信誓旦旦的说着，盯着那张诡异的羊皮纸一脸冷峻。
    “不要！”女孩害怕地摇摇头“怪物出来的话，把我们吃了的话怎么办？”
    “不会的。”阿柯一脸自信“按照古铭师傅的说法，它们应我们的灵力召唤而来，以我们的灵力为食而听命于我们。”
    “听不懂……”阿雅一脸呆萌。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被我们控制，古铭师傅召唤出了威风的雪霞狼，如果我也能召唤出自己的召唤兽的话，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们了！”阿柯把羊皮纸放在头顶之上，仔细观察它前后的变化“对了，你刚才说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想出来？”
    “嗯，阿雅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它抽走，好可怕的感觉……”阿雅抿着嘴唇，黛绿色的眼眸黯淡了不少。
    真是奇怪……阿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却感觉不到呢。阿柯黑瞳微凝：“我不会放手的，我一定要学会召唤术！”
    “雪原之主，降临吾身。”“……降临吾身――”“降临吾身――”阿柯手指夹着沾着汗液的羊皮纸陷入了沉思。
    “小木头，你又在发什么疯啊？”忽然阿柯感到背后有人在拍自己的肩，他回过头看到阿哲的黝黑的脸庞。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来到后院的……阿柯有点生气地回道：“都说了别叫我木头了，你怎么到这来了？”
    “瞧你这小子说的，我可是帮助你们面馆的大恩人，你不是说过随时随地来面馆吃面都不收钱的吗？”阿哲双手叉腰道：“我来这都老大会儿了，你这木头鼓捣什么呢？这么大美人都被你撂在一边，是吧，阿雅妹妹。”说着他又转向坐在石凳上的阿雅献殷勤去了。
    “不许说柯哥哥是木头！”阿雅撅起嘴来，“阿雅觉得柯哥哥一定在做重要的事情！”
    阿柯依旧在沉思着，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做召唤师的天赋么？动作也对，口诀也对的呀“雪原之主……”
    “雪原之主，不是雪霞狼族吗？”阿哲一下子凑到阿柯的旁边，“这纸上画得啥？大猴子？”
    “对哦……”阿柯一个激灵，“既然这里面的不是雪霞狼的话，就不能用先前的口号了。”
    “真是木头！”阿哲语气严肃起来：“我看这张羊皮纸没这么简单，它好像是封魔帖――”
    “你知道封魔帖？”阿柯显得很兴奋。
    “嗯，听老渔民们说过……”阿哲转眼又失去了兴趣：“这种东西要有灵级的驱魔师才能用的，像我们这样还是安心打鱼吧，遇到怪物还是能避就避吧。”
    阿柯摇摇头，用坚决的口吻道：“我不会放手的，古铭师傅说过，只有强者才能拥有保护别人的力量！”少年攥紧了拳头，脑海里仿佛又回想起了两年前那个寒冷的清晨，黑压压的人群，还有女孩梨花带雨的脸……
    “瞧你这小子说的……不过老爹也说过有些事强求不来，太过强求只会把自己逼上死路。”阿哲装着过来人的语气道，然而阿柯依然不为所动。
    “……算了，我就不扯这些大道理了，我可是来吃面的！”他趁阿柯走神的时候双手握住阿雅的手腕：“阿雅妹妹最好啦，我想吃你下面。”
    女孩一脸通红：“……哲哥哥，再在这样耍流氓的话，阿雅以后不理你啦。”
    阿哲一下子被惊愕到了：“小姑娘，这你都懂啊！是不是木头这混蛋教你的？”
    “才不是呢！”阿雅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冲他做了个鬼脸：“柯哥哥才和你这流氓不一样呢！走吧，我去准备汤面。”
    夜色染上了天空，狼嚎声回荡在整个北原。“吃饭了，柯哥哥。”
    阿雅穿过院子里苍白的石凳，树梢的银梨花散落一地，女孩的声音在小院里回荡着，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面馆内，古铭像以往一样来噌着酒喝。他眯着眼看着大嫂，用苍老的声音感慨：“你变了好多啊！”
    “是人都会变的吧，只从容貌上说的话。”女人挽了挽散落在空中的银丝：“这几天你叫阿柯在做什么？”
    “那个男孩……”古铭笑了笑：“他的出生很奇怪对吧？让他像普通人一样过完一辈子，这就是你的想法吧？”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若是而非的话：“是啊，普通人很幸福呢。”
    “于是乎老朽把选择交给了他自己，如果他真是天生灵级的话，那种初级的兽精灵还是可以驾驭的。”古铭带着醉意又饮了一杯酒。
    “不好了！”女孩慌乱的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柯哥哥……他晕倒了！”
    褐色的冻土上留着硕大的脚印，少年贴着冰冷地面的脸冻的发红，他双膝着地趴在地面上，那张诡异的染上白异的羊皮纸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阿雅噙着眼泪扯着阿柯的衣服，带着哭腔地冲他喊着：“柯哥哥――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呀！阿雅很笨的――快点醒过来呀……”
    大嫂扶着醉醺醺的驱魔师来到院子口远远看到倒在石桌旁边的少年。古铭倚在暗红色的旧门框上，打了个醉隔。“灵力献祭过度了吗？可那种初灵低阶的小精灵不存在会让人虚脱的呀――果然……这孩子不是修炼的料啊！”
    渐渐少年苏醒了过来，贴在冰冷地面的手握住了阿雅温暖的手腕。
    女孩心里一喜，满是泪花的脸上顿时绽开了花蕾般的笑容，“柯哥哥！你没事了？！吓死阿雅了。”
    阿柯撑起僵直的身子望着阿雅，一脸坚毅地说：“我……我终于成功！”
    冰冷的雪原，寒风切割着大朵的雪花化为细小的雪晶落在少年雕像般坚毅的脸上。
    “真是个倔小子！”古铭抿了口老旧酒壶里的青虹酒，脸上又露出几分醉意“……就算是勉强能召唤使兽，灵力不够的主人也会被自己的召唤兽抛弃的，不是灵脉极好的人还是不要修炼的好。”
    “不要！”少年的声音在冷空中像风。“弱者终究是没用的。”
    老人无意间地瞥了一眼他的眼眸，漆黑得像无月的黑夜，他感到浑身一颤，心里悲凉起来。
    阿柯从腰间抽出一把短柴刀出来，面无惧色地冲自己没有伤口的食指割去。
    气血献祭……这小子……古铭觉得自己气得发抖，这个孩子疯了吧？还是三年前发生的事对他阴影太大了？还是说他真是……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快给老朽停下！你在干什么――”古铭解开腰间的黑铁剑前去想要制止。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少年嘴角带着歉意的笑容：“没有办法了呢！什么方式都试过了，我果然是个灵脉卑微的废物，连阿雅都不如……”
    血红的液体顺着漆黑的墨痕流遍发黄的羊皮纸，空气中像是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冷风和雪雾野兽般肆虐起来。
    强大的灵力扑面而来，古铭霎时间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这种至少初灵中阶的灵力从何而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师父，我成功了……”阿柯脸上挂着虚弱的笑容，他的身前赫然出现一个全身硬石包裹的巨大的怪物，带着压迫的气势向四周席卷开来。
    “快闪开！”古铭以瞬雷之势朝阿柯扑了过来，身后一阵雪浪带着地裂的响声袭来。
    阿柯魂惊未定，它在攻击我？！
    “怎么会这样……”阿柯被古铭师傅扶着，虚弱得面色苍白。
    “弄错了，老朽那天给你的封魔帖弄错了……”老人声音带着颤抖：“真是……醉酒误事。这个怪物是巨土岩兽。”
    “它生性暴戾……若是没有足够灵力的主人根本无法压制它……”老人拎着和他等高的阿柯躲避着巨兽操纵的地石冲击波，身形轻盈如燕。
    阿柯惶恐起来：“那要怎么把它弄回去？不是我灵力耗尽，它就会回去了吗？”
    “没有这样简单呐……”古铭一剑劈开飞向他们的冻石。“一般形式的召唤，灵力耗尽，召唤兽也会重新回到封魔帖，可小子你刚才的气血召唤是召唤师的禁忌，除非你死……它才会停止！”
    什么！阿柯瞪大了黑色瞳孔，自己的冲动竟酿成了这样的大祸，他一时间全身都软了起来。
    巨土岩兽张着锈蚀花岗岩状的大嘴，低沉而愤怒的声音从深处咆哮而出。身为元素精灵的一种，拥有身体与周围同种元素结合的能力，它肢体穿过冻土操控着地面的移动。
    “我来将它重新封印！”古铭提着黑铁剑一跃空中，剑光在空中划过，末端刺中凌空甩出的一张羊皮纸：“雪原之主，降临吾身――雪霞狼！”
    稳稳当当地落在那匹硕大的雪狼背上，这个醉醺醺的老人转眼就变成了一名骁勇的骑士。他回身扔给阿柯一张封魔帖：“这家伙不好对付，小子你也来帮忙！现在的你，做得到的吧？所谓的灵力不过是心对自然的驾驭！”
    覆盖冻雪的地面已经破碎不堪，巨土岩兽虽然不善于移动与突袭，但只需要操作土石便能形成最好的攻击与防御。被肆意操纵的地面张出一片片尖利的石刀，雪霞狼敏捷地跃动闪避着，速度丝毫不减 。
    但是困难也马上就出现，越接近那个怪物，就越难再靠近，平地而起的层层土墙足以将那些靠近而来的敌人拒之门外。
    “老伙计，身子还是这么好啊，老朽可折腾不起了！”古铭把酒壶最后的酒饮罢，眼睛里浮现着火热的光，一切仿佛还像年轻时一样：“又要拜托你铺路了，灵技.冰狼啸！”
    空气轰然一震，整个十多米的空中赫然架起一段冰墙，无数的冰晶从巨狼满是利牙冒着白气的嘴中喷出。
    如此同时，像是幻影，一个人影提着剑从冰墙上方以不可思议的思议的速度移动着。
    好厉害……阿柯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的战斗，他觉得自己被深深震撼了。自己不该这样没用的……他捏起那张羊皮纸，目光如漆黑的夜。
    所谓的灵力不过是心对自然的操控……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吗？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的呀！阿柯闭上眼睛用全身的意念与羊皮纸里的生灵沟通着。
    近了，更近了……还差一点！古铭黑铁长剑的剑光印在巨土岩兽石板的脸上上，“灵技.千剑封灵！”
    幻化的千万道剑影在空中直刺过来，巨兽黑洞洞的眼睛里显露着愤怒而幽惧的光。
    蹭蹭蹭――蹭！石屑与雪雾齐飞，古铭在空中感到一阵不安。
    雪尘落下，两条尖利的石锥冲他的胸膛刺去。失败了吗？老朽是真的老了……
    巨大的寒气流从下方涌起，尖利的石锥瞬间就被冻住了，雪霞狼硕大的身躯越过残缺的土丘石墙，将下坠的古铭稳稳托住。
    “幸好有你这个老伙计呀……不然老朽这把老骨头……”古铭看到那个石头怪从巨大的土蛋壳里再度爬出，他嘴角一笑：“这家伙这么多年学聪明了呐。”
    不好！古铭突然被悬空一震，地面居然在下陷。四周冷风伴随着咆哮，愤怒如死寂顷刻间化为风暴。“这家伙……被逼疯了呐！”
    那一刻古铭觉得有些感慨，真的有精灵愿意舍弃自由尊严跟随召唤师吗？一名召唤师在自己的召唤兽手里，真是讽刺！
    他的眼帘处那个巨土岩兽背后升起一道火光，古铭觉得自己是花眼了，但这个火光边那个倔强的黑影…
    “上吧！小火狐！”阿柯始终绕在巨兽的背后跑，巨土岩兽身躯巨大既是优势也是缺点。一个敏捷的红色小兽则在巨兽的身上跳来跳去，不时冲着它丑陋不堪的脸上吐把火。
    “这小子……”古铭嘴角咧开笑容。雪霞狼扭转身体，朝着巨兽的方向凌空跃起。
    “小火狐，给它来个猛火爆烤！”阿柯敏锐地看到了它的弱点――黑洞洞的眼睛。这条娇小敏捷的狐狸也聪明地从它的肩上窜起，跃到空中冲巨兽直喷一脸。
    地面在震裂，巨兽怒锤着四周，阿柯被这突来的冲击波直接击飞。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巨土岩兽却化作了一座冰雕。周围的空气寒得逼人。
    阿柯强撑起身体，雪尘中巨狼的影子慢慢显露。此刻的他觉得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尾声）“小子……干的不错！”古铭拍了拍阿柯的肩，他自己的召唤兽红色条纹狐狸正站在他的另一肩膀上。
    老人将黑铁剑插进冰封的巨兽身上，一阵荧光在巨大的身躯上泛起。
    “这在我们驱魔师行业里，叫封魔。虽然对于有些驱魔师，他们宁愿杀掉灵兽吸收灵力。但我们人族还是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做伤天害理的事。”最后一刻巨大的怪物再度化为一张普通的羊皮纸，周围的荧光也渐渐消失。
    阿柯点了点头，这一次的经历真正让他懂得了什么是战斗，自己的世界是多么的渺小！
    他抚摸着肩上的小兽：“这算是我的召唤兽了吧？”
    “嗯。”古铭把剑插回腰间，“它是一个将死火狐兽的幼崽，我用封印的方式救了它。”
    “封印还能救生灵吗？”阿柯觉得很神奇。
    “是啊，限制强者，救赎弱者。”古铭仰天喝着酒：“弱者……真得是没用的吗？”
    “是吧……没有力量的人什么都做不到。”阿柯觉得自己说了个事实，此时的他累得只想倒头就睡。
    “是啊！”古铭半醉半醒的声音像做梦：“……但愿我的选择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