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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也不知道自己在屋子里面枯坐了多久,直到他起身,这才发现因为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双腿都有点麻木了。
卫霖早已经离开,卫箬衣独自一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撑头。
因为这道圣旨,整个关西大营上下亦是一片沸沸扬扬。他们在这里驻守的时间颇长,有的甚至已经在这里成了家室,如今这道圣旨毫无征兆的下来,在不久的将来,大家都会离开这里,前往东胜州去,虽然说东胜州不似北地这般荒凉贫瘠,但是也非是大梁的
富裕之地,而且东胜州靠海,他们这是骑兵,已经是习惯北地的环境,骤然换防去了海边,只怕大家都不会很快的适应起来。
只是圣旨已经下了,即便大家心底再泛什么嘀咕,也已经是无可奈何。
孙淮刚刚前来求见过卫箬衣了,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其实就连卫箬衣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按照圣旨里面所说,等换防的骑兵一到,他们便可以启程了,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清点军营财务,说来说去,还是涉及到钱财。能带走的,都准备打包一起运走,不能带走的也就登记造册留给前来接防的骑
兵了。
至于军中已经成了家室的人,自是要安排他们的家眷与大军一起离开。
卫箬衣让孙淮先去统计一下要随着大军迁离的军中家眷有多少人,随后再想办法专门安排人员与车马护送他们东去。
搬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总要给时间让人家准备。
孙淮走后,卫箬衣就一直坐在这里等萧瑾。
她知道萧瑾这么长时间不出来,皇帝必然是另外有东西交给萧瑾。虽然好奇,但是卫箬衣也决定,只要萧瑾不说,她便不问。
听到身后传来门闩的响动,卫箬衣这才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人,她就已经被萧瑾大力的从地上拉了起来,随后被他紧紧的纳入怀里。
略显的冰冷的脸颊贴了过来,即便萧瑾什么话都没有说,卫箬衣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那种深切入骨的哀伤之意。
他是哭了吗?
即便她被他将脸紧紧的贴住,但是卫箬衣依然能感觉到他皮肤上的湿冷。
卫箬衣的唇略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而是紧紧的抱住了萧瑾窄紧的腰身。
“箬衣,他并非一点都不喜欢我。”良久,耳边才传来萧瑾略带沙哑的声音,声音之中带着痛,也带着几分欢悦,不过更多的是一种叫人莫名心酸的遗憾。
“恩。”卫箬衣点了点头,抬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夫君的后背,她如同哄孩子一样轻轻的拍了拍萧瑾的结实的后背,“天下真心厌恶自己子女的父母很少。”
“箬衣!”卫箬衣的话一下子就触碰到萧瑾的心底深处,让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感情骤然又掀起了波浪,他不由哑声的叫着卫箬衣的名字,“天知道我是有多幸运才会遇到你。”
此刻,萧瑾觉得自己虽然情感波动的厉害,但是内心深处却是平静而充实的。
似乎是一直以来存于心底深处的一个疙瘩骤然被拧开,心底的阴郁也被一扫而尽一般。他拥着自己娇妻的身躯,从没这么踏实和幸福过。即便他明明是那么的忧伤。
若不是卫箬衣一直在鼓励他打开与父亲之间的心结,不是卫箬衣给他莫大的勇气去和父亲面对面开诚布公的谈心,只怕即便是父亲离世,他们之间还依然如同往年那样相处着。
萧瑾的唇角勾了一勾,他从不后悔对父皇说对于他来说卫箬衣便是一切的话,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千里江山如画,即便他权力在握又如何?都不如现在让他抱着卫箬衣这样使他感觉到充实与满足。
她那么好,他不忍心让她跟着自己劳心劳力。
诚如父皇所言,只要身处那个位置,便会有数不尽的难言之隐。
他只愿此生一直与卫箬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也不愿意如同父皇与皇后那般,明明父皇心底是真心喜欢皇后的,可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疏离皇后。
谎言说的多了,即便是说谎的人都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假,父皇已经是用他的半生去印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所以他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他不要因为外界的干扰而与卫箬衣产生任何的隔阂与疏离。
思及于此,他俯身将卫箬衣索性抱了起来,才一回到房间,他便将卫箬衣死死的压在门上,落下了一个绵长而霸道的吻。
卫箬衣被萧瑾咬的有点疼,稍稍的蹙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忍住没有推开他了。
他如今已经是对自己温柔有加,今日这般的失控,想来他的心底已经是被各种思绪给刺激到了。满怀的心绪如从发泄才会对她如此。
良久,萧瑾才放开了卫箬衣,垂眸,他发现自己竟是将卫箬衣的唇角咬的红肿了起来。
“痛吗?”几乎是带着几分忏悔之意,他柔声问道,轻轻拿指腹碰了碰那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唇瓣。
心疼与自责将适才复杂的情感给冲淡了,萧瑾顿时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还好。”卫箬衣是真的觉得有点疼,但是不想说出来。她不想增加萧瑾的负担。“你明明就是疼了。”她的眉尖轻蹙,还未曾打开,萧瑾自己就是锦衣卫出身,自是观察入微,心底更是自责的厉害,他光顾着自己的念想了,却是忘记了顾忌箬衣的感受。萧瑾心疼的说道,“若是我还有下
次,你便狠狠的抽我老大的耳刮子。不要忍着。”
“那就轮到我舍不得了。”卫箬衣笑道,一笑牵扯了唇角,一阵隐隐的刺痛,她想呲牙又不敢,于是脸颊便有点尴尬的僵着了。
“嘿嘿,还真的有点疼!”卫箬衣嘿嘿的一笑,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唇角,“你用那么大的力气干嘛!感觉你要把我的嘴当成猪头肉给吃下去了!”
“对不起。”萧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低着头,如同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好了好了,又没破皮,明天应该就好了。不用想太多。”卫箬衣连忙安抚他道。
“箬衣。”萧瑾深深的看着卫箬衣,开口问道,“你不问问我适才在屋子里面为何独坐那么久吗?”“你若是想和我,自然会说。”卫箬衣柔声说道,“其实你不必专门问我这个,我自是相信你明白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父皇与你之间有什么小秘密,即便你不说我也相信你不会对我,不会对我们卫
家不利。既然如此,我又何须多此一问?萧瑾,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不要太为难自己,即便你爱我,你也是可以有自己的隐私的。所以不用有什么负担。”
萧瑾如今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
她懂他!
他遵从父皇的意思烧掉了这封密信,但是打从心底又觉得自己对卫箬衣隐瞒了父皇对自己说的这些话,有点对不起卫箬衣,他也很矛盾。
他刚刚就在想,若是卫箬衣真的追问的话,他会将信里的内容告诉卫箬衣的。
但是他没曾想,卫箬衣居然说出这一番安抚他的话来,真的是叫他的心骤然便暖,如同被四月的阳光照着一样舒畅。
这世上能有一个卫箬衣这般爱他,懂他,便是为了她放弃一切又如何!
“箬衣,将来我们就好好的在东胜州过我们的日子。”萧瑾拢住了卫箬衣的双手,动容的说道。
“恩。”卫箬衣点了点头。
其实她做了这么多,处心积虑的将关西大营抓在手里,为的便是替未来的卫家多抓一份保障在手中。
如今陛下一张圣旨,直接将她费尽心思要勾搭跑的关西骑兵直接变成了东胜骑兵,倒是与她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其实从这一点卫箬衣也看得出来,皇帝陛下是准备放他们东去了。
只要在这期间自己的父亲不要闹出什么大的岔子,大概卫家也可以全身而退。
卫箬衣知道卫毅在自己的多次劝说之下也萌生了退意,只是身为武将之首,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了的。
既然萧瑾的父皇也就是她的公公做出了这样一个安排,让卫箬衣忽然觉得,陛下已经是在找台阶给他们卫家了。
若是此番能安定下来,也是时候让自己的父亲逐步的将兵权交出来。
江山代有人才出,卫家不可能一直这么风光下去,总有谢幕的时候。急流勇退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手腕的。
“父皇另外有一道密旨给我,若是我无诏入京,可以使用。”萧瑾压低了声音在卫箬衣的耳边说道。
卫箬衣的眸光骤然一亮。“父皇果然是了解你!”卫箬衣叹道,“他知道你不可能将他一个人丢在京城,任由他出危险而不管不顾。所以先是让你去了封地,又给了你一支骑兵。若是他们与藩王起了嫌隙,咱们这支在东胜州的骑兵,亦可以是一支奇兵!咱们在东胜州,你的封地是与东胜王毗邻,若是东胜王与萧子雅有所关联,联合起兵,咱们可以直接突袭东胜王的后路。我与父亲可以前后夹击藩王军队。咱们手里的是骑兵,贵在神
速之上。若是用的得当,三万骑兵,可当十万步兵之用!”
卫箬衣说完便已经是对陛下的安排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之前她一直觉得那皇帝陛下识人不明,已经是被人哄的糊里糊涂了,如今才是越来越感觉到自己错的简直离谱。
他能将卫家和谢家用的如此的圆滑均衡,便是深知制衡之道的帝皇。
虽然说谢家和卫家都是聪明人,表面争斗多年,实际上一直相互扶持,相互依存,但是不得不说,这三个老头子的心思都非是一般人能猜度的。
所谓权臣,并非是一家独大,而是能在朝野之中举足轻重,缺而不可!
大家谁都是在算计对方,但是谁也离不开对方!
这便是真正的制衡了!
卫箬衣的话让萧瑾亦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其实他隐约的也猜到一点父皇的心思,只是他更愿意相信父皇那封信对自己的情感是真挚的,从而忽略了别的念头。
不过诚如卫箬衣所言,父皇连自己心爱的皇后都可以利用和疏离,对自己这个儿子又何尝不是呢。
那封信里面所诉说的情感,萧瑾相信是发自父皇的肺腑的。不然不会如此的真挚感人。
但是萧瑾也不得不承认,父皇是真的如卫箬衣所说的那样看透了自己。他算到自己不会独留父皇一个人在京城,在危难之时一定会挺身而出,所以他才未雨绸缪,假借押送军饷之名先将自己从京城支开,然后明里解除了自己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让如今大梁的各方势力都忽
视掉自己的存在,然后将卫箬衣所辖的这支骑兵交给自己,名面上是让他带着去东胜州,实际上,陛下又再下一道圣旨,将锦衣卫的指挥权还是交还到自己的手中。
若是他真的是完全放手让自己东去,又何必明里削了他锦衣卫指挥使的头衔,暗地里却又让自己秘密的执掌锦衣卫呢。
父皇果然是将他的心思给算得足足的。
萧瑾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他有点茫然的看着卫箬衣,竟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卫箬衣看到萧瑾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似乎有点撕破陛下的脸皮了。“你也别多想了。”卫箬衣柔声对萧瑾说道,“要相信父皇对你还是很好的。你想想,若非他是相信你,也不会做这样的安排出来。虽然是他也顺带的利用了你一下,只是他的心底还是希望我们能在东胜州安居乐业,不然也不会给你那么大一块封地了。阿瑾,我虽然是戳破了陛下的心思,但是凡是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的都要想足了。要知道覆巢之下无有完卵,若是陛下此番不能获胜,咱们的美好日子也不过就是一纸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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