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旨:指腹为婚

第295章 第295章忘却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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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中一直紧握着玉芙蓉,玄华?玄正?玄聪?我没办法替你们报仇,只好追你们来了,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手腕忽地被人握住,李玄风红了眼睛瞪着我,“你想死?你竟如此恨我?不但想要离开我,连我们的孩儿你也不放过。颜儿?你好狠的心哪!”
    我突然发现自己和李玄风是同样可悲可叹的可怜人,他甚至比我还要可怜。我的笑容愈发灿烂绝望,“李玄风,我不爱你,从来没有爱过你,所以我也不爱这个孩儿!”
    “既如此,朕成全你,还你一条命便是!”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狠绝,话音未落,便握住我的手往他颈边猛地一送。玉芙蓉尖利的尾端立时便刺破了他的喉咙,大量的鲜血从他喉间喷溅出来,温热了我的脸,将我胸前的衣襟染得通红。
    我想抽回自己的手,想躲开他肮脏的血,可是,他握得那样紧,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让我无法躲开他的罪恶,亦躲不掉他的深情。
    “大哥!”玄茂扑过来。
    “皇上!”来福扑过来。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我只感觉到麻木,无边无际的麻木。
    “退下!”李玄风拼尽最后的力气喝道:“今日之事与定国大将军和皇后无关,所有死去的将士,不论黑甲军、御林军还是戍边将士,皆是后唐的大好男儿,传朕旨意,好好厚葬,优待抚恤家属,皆以护国得力之名立功表彰论功行赏,违令者,杀无赦!”
    鲜血不断地顺着我和他的手臂往下流,他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不放,唇边却涌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颜儿?我一直羡慕二弟和三弟那样坦然地死在你面前,如今,轮到我了,我同你一样无怨无悔,只求,只求你,能善待我们的孩儿……”
    他的声音一点点小下去,眼眸中的光华一点点散去,握住我的手终于松开来倒了下去。
    “啊!”我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玄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李玄风没有死,在玄茂肝胆欲裂地扑上来的那一刻,看见他眼眸中的恐惧和担心,听到他一遍遍狂喊“青颜?救救大哥,救救他!”时,我便知道李玄风死不了。
    玄茂在最后一刻心慈手软了,我只能在最后这一刻报答玄茂的不了深情。其实我根本没办法亲手杀死李玄风,尽管我无数次幻想自己杀死他的场景,但当他握住我的手刺向他自己的咽喉,满脸痴狂欣慰地望着我时,我胆怯了。
    看着他最后目光中的不舍和痴迷,看着他的坦荡和欣慰,我仿佛再次看见了玄华,再次看见了玄正。
    我不得不承认,李玄风是个好皇帝,除了对不起我,对不起玄华和玄正、玄聪,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皇帝。玄茂说得没错,后唐的百姓盼了多少年,终于盼到了他这个好皇帝,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在我面前死掉。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与李玄风之间的爱恨情仇孰是孰非,谁能说得清楚?
    玄茂在我耳边的哭号,来福在我身边的哀求,太医们手忙脚乱地在我身边跑来跑去,我终于明白李玄风不能死,他死了,玄茂便会以谋逆之罪被处以极刑。
    麻木地在李玄风身边跪下来,我开始替他施针止血,细心地帮他包扎,仿佛他不是我的仇人,只是一名受伤的患者。我只是在尽一名医者的本分,在赎我自己的罪过。
    永和帝四年四月初五,清明。
    天空灰蒙蒙的,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暮春的寒意一阵阵袭来,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李玄风习惯性地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刚站起身想要为我披上,猛地一阵呛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涌起一阵酸涩的苦笑,伸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披风被他丢在一旁,他失魂落魄地重新坐下。
    我与他这般面对面坐在兰亭内很久了,他遣退了所有的宫人,连乔喜和来福都没有留下随侍,兰亭内只有我和他二人,相对无言。
    有细密的雨丝飘在我的发上,凝成小水珠一滴滴落下来,顺着脸颊流入唇角,像是泪水的味道。
    他终于坐不住,弯腰拾起披风,猛地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将我严严实实地裹住,责备道:“你的身子尚未大好,何苦要来此呢?”
    我淡淡一笑,“因为你的身子大好了。”
    他修长的大手停留在我的发间,轻柔地为我拭去发上的雨水,一下一下,细心而温柔。
    “好狠心的颜儿!你还是杀了他!”
    “他是个孽种,不配来到这个人世。”
    “可是朕已经还了你一命,你既救了朕,为何还不肯放过他?”
    我笑起来,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破败孤寂,“我杀不了你,我只能杀了你的孩子!”
    他的身子晃了晃,终于回到我的对面坐下,愤恨地望着我。
    救活李玄风的第二日,我便用慌乱中来福遗留下来的金针使自己小产了,那尚未成型的胎儿只是一团肮脏的血肉,被我无比厌恶地遗弃了。
    孩儿?你莫要怨恨娘亲,娘亲不爱你爹爹,亦不爱你,所以没办法生下你,更没办法面对你。你来到这个世上注定会是一场悲剧,娘亲只能提前终止这场悲剧,让你重新去投胎。但愿你来世为人时能投生在一个好人家,不要再像娘亲这般受尽折磨,亦不要像你爹爹这般做个害人害己的孤家寡人。孩儿?娘亲会为你的在天之灵祈福的。
    李玄风醒过来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心心念念想着的孩儿早已烟消云散了。为此,他再度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我这次没有救他,只是缩在椒房殿内和浸染相拥取暖,互相舔舐受伤的心灵。玄茂等人慌了手脚,太医院严阵以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他们终于再度救活了李玄风。
    今日,来福特来椒房殿告诉我,李玄风能下地了,所以,我约了他在兰亭相见。
    我和他之间总得有个了结,既然不是他死,便只能是我亡。
    “好!好!说得好!”李玄风狂笑两声,剧烈的咳嗽让他面色通红,许久,他才平复了喘息,寒冷如冰道:“既如此,你便喝下这杯断肠草吧!是你最爱用的毒,虽苦痛不堪,却会如二弟那般去得干净无尘,了无牵挂!”
    断肠草?呵呵,真好,当初我给玄华喝下的便是断肠草,如今李玄风选择这样的方式送我,当真是给了我天大的恩赐。
    冲他一拜,我道:“多谢皇上成全!”
    毫不迟疑地端起酒杯,我仰头一饮而尽。
    “前尘往事已如烟,爱恨情仇俱成空。玄风?你都忘了吧!”
    我最后一次唤他玄风,只因他曾那样扭曲地爱过我,只因他让我生不如死,只因我们那个从未来到过人世的孩儿,只因我不爱他却难以遗忘他。
    有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溢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我看见身上他明黄色的披风变成了瑰丽的金色,像蓬勃而出的日出,亦像诡异莫辨的日落。
    李玄风的眼睛里滚落出一颗颗泪珠,浑浊而忧伤,充满了绝望。
    “玄华?我来了,等着我,等着我……”呢喃着,我的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意识脱离前,我听见他伤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颜儿?狠心的颜儿!忘了,我们都忘了,自此兰亭便改为遗忘亭吧!”
    ……
    “娘娘?你快来呀!看咱们的百鸟朝凤风筝飞得多高?皇上画得真像呢!”
    婷娟欢快的笑声传来,我便含笑循声望去。蔚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却有无数的风筝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其中,玄风昨日亲手为我做的百鸟朝凤风筝飞得最高,带领着其他风筝迎风破浪搏击长空,十分引人注目。
    婷娟远远地冲我招手,几名宫女和小太监都高兴地围着她眉开眼笑。
    我便轻快地跑过去,才要伸手去接婷娟递来的丝线,便听身后有人低唤:“颜儿?”
    身子一僵,我扭过头,便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正站在几步之外温柔地对着我笑。
    “玄风?”我欢呼一声扑过去,孩子般一头撞进他怀里,抱住他修长的腰轻轻摇晃起来,“你陪我放风筝好不好?”
    “好!”他溺爱地轻刮我的鼻梁,手指刚触到我的皮肤便惊呼起来,面色微怒地握住我的手轻轻揉搓,“怎地如此不爱惜自己?手凉成这样还站在风里,赶明儿再病倒了瞧我理不理你!”
    我吊住他的脖子,撒娇道:“不啦!玄风最疼颜儿,不会不理颜儿啦!”
    “小赖皮!”玄风俯首在我面上轻轻一啄,挑开颈上的带子,欲从身上解下披风。
    我忙按住他的手道:“别!你身子骨不好,近日里每夜都会咳上半宿,受了凉更不好。”
    “哪里有这么娇气?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他固执地解下披风裹在我身上,一把将我打横抱起,道:“回去后颜儿亲手给我熬一碗雪梨膏便是了!”
    披风上有玄风身上淡淡的龙诞香味,直暖到人的心里去。我偎在他怀里,无比满足地将脸紧贴在他胸前,贪恋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脸上皆是幸福和快乐。
    春日的风带着微微凉意,但在玄风的怀里,却像是沐浴在温暖的泉水中,让我的身体和心灵全都松懈下来。
    玄风低下头来看我,目光中溢满了心疼和眷恋,像是不太确定,他问我:“颜儿?你开心么?”
    “开心呀!”我仰着脸嘟起嘴等着他吻我,狡黠地笑道:“每日里都问我开不开心,满不满足,你都快成老爷爷了!”
    他的唇便迫切地吻下来,轻轻碾压在我的唇上,与我唇齿纠缠,许久都不愿分开。
    我笑眼弯弯,促狭道:“你可是皇上,现在有那么多宫女太监都看着我们,也不知害不害臊!”
    玄风竟破天荒地冲我挤挤眼睛,露出些许顽皮,笑意深深地从翘起的唇角溢出来,“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偷看皇帝和皇后亲热?再说,他们早已看习惯了,哪里还像颜儿这般会觉得害羞?”
    我的脸腾地红了,眯起眼偷偷地看他,“你倒是越老越没个样子了,哪里像做皇上的,比凡夫俗子市井小人还能狡辩,脸皮却是比城墙还要厚。”
    他用舌尖轻舔我的唇,眸中滑过一丝忧伤和落寞,“不许这般嘲笑于我,我知道,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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