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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入尚集营就是为了寻找心魔的下落,如今好容易感应到它的气息,肯定不会罢休,心魔的气息只有一缕,在纷乱的十字路口飘荡,我被挤在人群中间走不出去,那缕气息很快就要远去消散。
“让让,让一让……”我只能硬着头皮朝外挤,但人群比肩接踵,没有一条缝隙,半步走出去就被卡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我说老弟,你这个心也太急了,一边说着不饿,一边就要朝前头挤。”中年人还以为我是想抢到前面领馒头,拉着我说:“你那份口粮,留着你自己用,我是不会占你便宜的……”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微微使出一点力,这股力量对普通人来说,如同排山倒海,拥挤的人群顿时被开辟出一条路,然而只走了几步,不远处有孩子因为拥挤而放声大哭,我又唯恐弄出人命,且走且停,费了很大功夫才硬挤出来。
当我挤出人群的时候,心魔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光天化日之下,很难捕捉到它的踪迹,我只能茫无头绪的去找。长街东西两侧很长,南北是两条不大的胡同,尚家放粮,镇子里的闲杂人等都跑去领粮食了,街道很空,我追了一阵子,渐渐就追到了尚家的轿子后面。
尚家的阵势很大,那个小妾带着身孕,所以出行的随从十几个,还有两辆马车拉着许多路途中的应用之物,我就想加快脚步,从他们身边绕过去。
就在这时候,心魔断绝的气息,陡然又散发了出来,气息还是很微弱,但我凝神感应,在气息散发的同时立即锁定了它。心魔依然无影无踪,可是这边的人少,街道相当安静,我努力分辨,很快就察觉出,心魔的气息,仿佛是从轿子传过来的。
但我这一确定,轿子上的气息嗖的一下又消失了,如此反复,让我不敢百分百的认定。尚家在这里势力非常大,而且轿子里又是怀了身孕的女眷,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能随便动手,我只是来寻找心魔,不愿意招惹别的麻烦。
无奈之下,我只能暗中的跟着轿子。
那个中年人说,尚汉的小妾时常都到庙里烧香祷告,祷告能生个男孩儿,继承尚家的香火,但是我也不知道尚集营附近的庙宇在哪儿。轿子离开尚集营,速度就渐渐快了起来,十几个随从丫头只是负责照料孕妇,尚集营周围的山匪都是尚汉私下的部属,沿途不会有任何危险。
离开尚集营至少有十里地,我一直都在暗中尾随,但还是看不到庙宇的影子。尚集营这边地窄人密,老百姓过的很苦,道观和庙宇都不多,隐隐听着那些随从的闲谈,我大概听出来,孕妇常去的庙,还在二十里之外。
期间,我一直都紧密的捕捉着心魔的气息,心魔的气息断断续续,它肯定就在附近,但是我依然无法锁定它的具体位置。
又是十多里之后,地势变了,老庙在半山腰,想要上山,必须沿着山体外的一条盘山栈道朝上走。不过栈道约莫有一丈多宽,地势不算险要,这些人来来回回也走了很多次,熟悉的很,走上栈道以后也不慌张,随从们依然有说有笑。
山里较为平坦,轿子走的也不算慢,大概走到了路程的中途,我猛的听到一阵轰隆声,抬头扫了一眼,一下子看到山顶滚落下来几块石头。石头从山顶贴着笔直的山体,轰轰落下,带起一片灰尘和细碎的石屑。
那些随从的反应比我慢的多,石头已经滚到一半儿,十多个人才抬起头,这一下,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山路这么窄,现在想躲也躲不开,几块石头不算很大,却绝对不小,几百斤重的石块从那么高的地方滚落下来,力量何止千斤。
石头还未落到山路上,我已经判断出,其中一块差不多四五百斤重的石块,按照掉落的速度和角度,恰好会砸落在轿子上。一群随从都傻了,有的在大声惊呼,有的出于本能,抱头就跑,把轿子里的孕妇给遗忘了。
这时候,轿子里的孕妇是绝对逃不掉了,石头砸落,必然会把整个轿子连同里面的人一下子砸成饼。我没有考虑的时间,在千钧一发之际,不得不露出身形。
我蹬着山体一步蹿了起来,想半空拦住这块石头不太可能,情急之下没有别的办法,身躯里的神能蜂拥,顺着拳头轰击出去。
嘭……
四五百斤重的石头在将要砸落到轿顶的一瞬间,被神能击的粉碎,细小的石块飞溅出去,还有几块拳头大小的碎块落到了轿子上,不过已经没有大碍。
等到石块粉碎,我稳稳落地的时候,那些手足无措的随从还傻着脸,呆呆站在原地,过了片刻,两个丫头回过神,哆哆嗦嗦的跑到轿子跟前,轿子里的孕妇吓的够呛,身子一直都在发抖,面无人色。
直到两个丫头连声喊人,这群随从才惊醒过来,一帮人赶紧围着轿子,剩下几个男丁望着我,眼神里都是感激还有敬畏。一拳能把一块大石头打的粉碎,这种本事在现实中几乎绝迹,他们跑过来道谢,还有人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我应了一句,同时又暗中感应了一下,心魔的气息又绝迹了,不知道是躲藏着,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除了这场风波,虽然有惊无险,却让所有人心惊胆战,再朝前走一走,就能到达目的地,但是孕妇和随从全都没有去烧香的打算了,匆匆忙忙就抬着轿子朝回走。两个随从跟着我,一定要让我回尚集营,说他们老爷必定重重有谢。
我想了想,那些酬谢我根本不在乎,但是心魔的气息,在轿子出现,却又那么捉摸不定,这就让人很疑惑,我得跟着看看,再观察一下。所以随从恳请了之后,我推辞一下,就答应下来。
这一次轿子走的很快,天黑之前回到了尚集营,轿子一到,下头的人就张罗着去请尚老爷,他们都害怕孕妇受到惊吓伤了胎气,尚老爷已经五十上下了,再要不到儿子,以后就更困难,众人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尚老爷很忙,平时不常在家,要么得照顾生意,要么得暗中统领连环山的十三寨山匪,还得各方应酬,忙的不可开交。然而事情关系到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尚老爷就坐不住了,过了不久,匆匆赶了回来。
尚老爷回府,先去看看孕妇,下人请了七八个医生,轮流给孕妇把脉,都说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安心静养就可以。尚老爷确定孕妇没有危险之后,才长长松了口气,借着这个机会,找随从问了问具体的情况。我估计,尚老爷这种在生意场和事故圈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行事肯定非常谨慎,滴水不漏,他是想了解情况,判断从山顶滚落的石头究竟是人为的,或者是意外。
随从详详细细的把情况都讲了一遍,当尚老爷听到将要砸落在轿子上的大石头是被人一拳打碎的,立即动容了。
我就呆在尚府平时待客的客房里面,随从把事说清楚,尚汉马上跑过来见我。
尚汉一看就是个常年沉浸在拳脚里的人,根基非常好,已经五十岁上下,却和年轻人一样,矫健有力,精神健旺,进门之后先打量了我一眼,然后伸手示好。
我要在尚集营逗留,和尚汉拉近关系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也跟着伸出手,但是两只手一碰,尚汉的手掌上就传来一股巨力。他是个练家子,跟当时的江湖人的习惯一样,碰面之后先行过手,一个是不成文的规矩,另一个就是暗中试探对方的深浅。
我的反应那么快,尽管不了解相关的行规和风俗,但是看着尚汉眼睛里的些许疑惑,心里就明白了。尚汉估计不会随便轻视别人,可是我穿着一身破烂行头,和逃荒落难的难民差不多,不由他不怀疑。
感觉到尚汉手掌上传来的力道之后,我予以了回应,我不张扬,但绝对不能让尚汉小看。我只用了一点力,神能不是普通的力量可以比拟的,这点力使出来,尚汉的手掌马上被震到了一旁。
这一次,尚汉的眼睛立即睁大了,尽管表情里的震惊只是那么一瞬,却代表着他心里对我的些许怀疑,已经烟消云散。
“自古英雄出少年!”尚汉笑了笑,重新举起手,但这一次,是真正示好的意思:“就凭这股神力,已经让我心服,坐,坐。”
尚汉是个挺爽快的人,吩咐人拿来酒菜,就在客房里喝。练武的江湖草莽结交,一来看的是人性,二来看的是实力,我只露了一手,尚汉就另眼看待,语气举动非常亲热。
“老弟是哪里人?路经尚集营的?”尚汉敬了杯酒,一饮而尽,问道:“凭你的本事,是不会落魄的,如今怎么这副打扮?”
“旗河人,家里闹灾,出来躲一躲,小时候随便学了点皮毛功夫,又不指着这个吃饭。”
“这个……”尚汉想了想,伸手从腰里解下一块玉佩,双手递了过来:“老弟,蒙你出手,救了贱内,是我们尚家的恩人,老弟你不是池中物,若是赠你金银,你必不会收,这块玉,你收了,老坑翠,两个十七八的大闺女戴在身上养了五年,把玉眼都养活了,不说有多金贵,但是拿到北京城,两三座宅子还是换的回来的。”
“不不不。”我马上推辞,东西虽然是尚汉心甘情愿送的,但是我要一收,这个事情就变味了:“我救人只是碰巧,绝没有索取回报的意思,玉你收回去,我叨扰一顿酒饭,足以。”
尚汉以为我客套,又推让几次,等察觉我是真的不肯收的时候,他就说,尚家从不欠人恩情,这是祖上的规矩,也是门风,这样受我一个大情,他心里很过不去。
“我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要是真还人情,尚大哥就帮忙介绍个差事做做吧。”
“那再好不过!”尚汉眼睛一亮,拍着大腿:“你就留在尚家,但凡我有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你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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