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与灵魂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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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德昀淡淡一笑：“你要是想像他们那样，我劝你还是别跟我混，你还是跟着他们混，凭着你的聪明劲，要不了一两年你就会和他们一样了。跟我混或许只能混个生活，跟你在学校里差不多，因为我们是办学，是在为国家为自己为他人做事，而他们只是在为自己，一门心事为自己活着的人，当然会活得很好。但每个人的价值取向不一样，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不是你做了多大的官，赚了多少钱，开的是什么车子，而是你对周围的人和这个社会都做了些什么。或许你会会觉得是个追梦的人，而这个社会像我这样追梦的人其实很多。”
    店老板看一眼这两个埋头把碗里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客人，乐呵呵地笑着说：“两位是刚来这里吧？是玩呢还是过来？”
    “过来看看朋友，顺便看看这边有没有好货。”
    “你这时候过来，有点不太安全，现在榫子口什么样的人都有，两位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
    “你们这里的治安不是很好吗？连续五年都被评为治安模范。”
    “就这个你也信？”店老板一脸的不屑。这让何德昀一直放不下的心似乎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榫子口其实并不很大，也不如外面传言的那么繁华，早晨八点，很多店门还关着，豪车很随意地停放，占据了大半个街道。这和古镇的古典建筑很不协调，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戴上了花儿被大家围着看笑话。
    靠镇子外围不远的山上有一家云峰寺，听说那里的香火很旺，菩萨很灵。看见寺，何德昀便想起年迈的父亲——瘸着腿颤巍巍敲钟点香的情景，于是不问自己是否信菩萨，买了香火蜡烛，两膝跪在蒲团上对着俯视着自己的菩萨虔诚地不停磕头。
    这时旁边站着一个人，用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自己。他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见何德昀站起来便走上来问：“你是不是何老师？”
    何德昀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对方，用手指着自己的下巴：“你认识我？”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在宋梅理发店，你送她一幅字——想起来没有？”
    “你就是——文化馆工作的王成宇？”何德昀高兴起来。
    “对对对。”那人有点激动，这和他不说话时的儒雅清高形成很强的反差。“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那天你的字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了，我后来去找过你几次，听理发的小姑娘说你去了兴义。我听她说你在兴义开了家大酒店，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何德昀呵呵一笑：“别提了，亏得一塌糊涂，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不丽水都不敢回去了嘛！”
    “其实你根本就不该去做那生意，你一个先生，只适合教书写字。应该朝这方面发展才对。每个人该赚什么钱，这是打小就定了的。跟在别人后面永远是赚不了钱的。何为道？一个‘首’字加一个‘走’字，就是说要走在别人的前面，这才是道。人可以走弯道，但不能走错道。”
    “说得有理。”何德昀不得不恭维地说：“说说看你是怎么来到这里？”
    “我家就在这里呀！”
    “你什么时候到这边来了？丽水那边呢？”何德昀疑惑地问“扔了，都扔了。”王成宇呵呵地笑着说道，好像扔了手上的垃圾而捡到了一颗珠宝似的，“我要是不把丽水的那些东西都扔了，又怎么会有今天这里的一切。”
    “什么叫扔了？不明白。”何德昀笑着问。
    “你想明白是吧？走，跟我去家里看看就知道了，我再慢慢地跟你说。”王成宇很自豪地说。
    两个人便钻进了王成宇那价值200多万元的凯迪拉克。路的两边，一幢幢具有乡村风情的精致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
    约半个小时，车子停下来，在幽静的山林中，一套欧式别墅映入眼帘，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人还没有进去，远远的就闻到了一阵沁人肺腑的香气。芳香中带着丝丝的甜意。茂密葱茏的桂树沿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那叶子绿得新鲜，绿得碧眼，丛中点点桂花，一团团挨在一起，形态万千，五彩缤纷。
    浓烈的阳光和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桂树隔绝在他们身后，而无论他们走到园区的哪个角落，却始终都看不清道路前方10米以外的景观，翠绿高大的桂树把整个园区隐密在其中，曲折处有通路，通路处又是桂叶满眼。
    抬望眼，蓝天白云。
    建筑中西结合得如此和谐，中式的基础韵味与西式的建筑符号和细节取长补短，不但富有审美的愉悦，更重要的是令居住舒适而贴近自然。外部空间布局有中式住宅围合的感觉，整体体现了小而精的优势。
    “这是你家？”何德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王成宇这么发达，人家的日子真的是芝麻开花。再想想自己这几年在兴义混得真的是叫人不人鬼不鬼的，欠一屁股的债不说，还害了一大圈子的朋友。
    何德昀正想着，一只藏獒发着低沉的吠鸣。它浑身漆黑，嘴唇、耳廓、尾尖和四爪呈金黄色，皮毛油光闪亮，就像涂了一层彩釉；它脖颈粗隆，胸脯厚硕，腿部凸起一块块腱子肉；它高大威猛，足有小牛犊般大小，一对乌黑的眼睛正冷漠地打量着他们。
    何德昀心里发毛，放慢脚步落到王成宇的后面。王老师则兴奋地走过去，他开心地蹲在藏獒的面前。很奇怪，这藏獒像是认识他一样，不停地摇摆着尾巴。
    “看来你和狗还是挺有缘的。”王成宇笑呵呵地说，“说明你这人有爱心，不是个坏人。有时候，獒比我们还会看人，心术不正的人，再怎么伪装，它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我它叫‘通通’，它的眼睛会说话，它能理解主我们的心思。”
    “真的假的？”何德昀不相信，“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你别不信，这东西它就是有这么神。在藏族地区有关于藏獒渡魂的习俗。藏獒是青藏高原特有的大型猛犬，敢只身与狼群周旋，两条藏獒联手可猎杀成年山豹，是世界闻名的优秀猎犬。
    “在藏族的传说里，藏獒是天上一位战神因噬杀成性触犯天条而被贬到人间来的，所以藏獒性情暴戾残忍，身上有一股浓重杀气，必须在其出生满七七四十九天时，将其与一只还在吃奶的羊羔同栏圈养；羊是温柔娴静平和顺从的动物，四十九天大的藏獒与羊羔共同生活，目的就是要减弱杀气，用温婉的羊性；冲淡藏獒身上太过血腥的兽性。
    “就是所谓的藏獒度魂。经过七七四九天，要是藏獒与羊羔和睦相处，就算渡魂成功，被称为家魂犬。渡魂成功的藏獒，保留勇猛强悍的秉性，却又具备顺从忍耐的美德，即可调教为忠于职守的牧羊犬，亦可训练成叱咤风云的狩猎犬。并非所有的藏獒都能经受渡魂的考验成为家魂犬，事实上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藏獒能渡魂成功，一半左右的藏獒都过不了渡魂这一关，有的与羊羔同栏圈养后，就像水火不相容，没日没夜地朝羊羔狂吠乱嚎，根本安静不下来；更有甚者，还会在栏圈里活活将羊羔咬死，这当然是渡魂失败，成了所谓的野魂犬。它们脾气暴躁很难进行调教，不仅会伤害牛羊猪等家畜，有时甚至会伤及豢养它的主人。
    “在当地，渡魂成功的藏獒，身价极高，牙口一岁的家魂犬，可卖到五千元。而渡魂失败的藏獒，却被当作废品处理，品相再上乘的野魂犬，也卖不出价，随便给几十元，主人就会让你牵走，比买一条菜狗也贵不了多少。”
    “那你这个呢？一定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吧？”
    “我只花了区区几十元钱就得到了它。它可是一条品相上乘的藏獒，虽然是条渡魂失败的野魂藏獒，但通过后来相处，它比我想像的还要优秀。用犬的标准来衡量，它的智商可说是出类拨萃的。我喂了它两次食，它就认识我这个主人了，一叫它的名字，便会兴冲冲地跑到我跟前来。”王成宇边说边伸出手在通通的脸上抚摸了几下。
    听他这么解释，何德昀依然对通通心生恐惧。王成宇很得意地笑着蹲下去，把脸贴在通通的脸上，搂着它的脖子道：“它可是我家的功臣，没有它，我只怕现在还在河西走廊上要饭呢！”
    王成宇站起来接着又说：“那次我是带着全部的家当去河西走廊上淘货。我得了通通，便带着它走过千山万水、一直和它形影不离。有天我发现自己的包不见了，那里装有我的全部家产，可是更奇怪的是通通也离奇地失踪了。我于是在附近的山林中四处寻找，没有了通通的影子。我只好失望地往回走，当我再次穿越波波里河畔的丛林时，我看见了通通——就在它身下紧紧压着的，正是我丢失在那里的包裹。“我于是明白了：通通最早发现了我丢失了包裹，于是就自己先去寻找，当它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得太远，包裹太重，它没法把它叼回来，于是就在那里寸步不离地守护着，直到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把自己饿得奄奄一息！”通通的故事感动了何德昀和王老师。“看来我这辈子最想要的不是房子，也不是车子，我要是也拥有这么一头藏獒就太好了。这东西太通人性了，其实我在青海读书的时候就听说了许多关于藏獒的故事。”
    王成宇见他说得认真，于是就笑着说：“是吗？那以后通通有了孩子，我送你一条。”
    通通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冲着三个人低吠了两声，又好像怕羞了，便绕道她的房子的后面。
    “真的？”王老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你看我像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那太好了，我先谢谢你了！”
    “不用谢！你呢？要不要我也送你一条？”王成宇看着何德昀，慷慨得意地问。
    “我就算了，这东西我侍候不来，我那点工资养家糊口都不够，哪里有钱养它？你还是留着卖钱吧！”
    “好兄弟，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人，也不怪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