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与灵魂的碰撞

第207章 初到榫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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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做买卖的,打工的,各行各业都如雨后春笋般地从地下冒了出来。特别是兴起一个新的行业,那就是仿古,说白了就是造假。因为改革开放之后,人们的温饱解决了,许多傻也不懂的人也就跟着行家们学搞收藏,于是庞大的市场背后是无尽的财富,财富的背后就有许多的陷阱和罪恶的勾当。
    于是风平浪静,欣欣向荣的榫子口每天都演绎着发财和辛酸的故事。
    何德昀把自己的位置在五个多小时前,就已经让给了那个背着一竹篓白菜的老人家,他自己则靠着司机的椅子背坐在油箱上。这会儿身子都僵了,何德昀勉强打起精神,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了。
    “一个人去榫子口?去那边淘货还是出货?”问话的是司机,是个面色黝黑的精壮汉子,他从后视镜观察了何德昀一路,见这个中年儒雅的先生器宇不凡,又好像满怀心事,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去见一个朋友。”何德昀搪塞着。他不敢告诉他自己是想去那边的古玩市场看一下。这年头,谁敢把自己的心事去对一个陌生人说。“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掏一片心。”《增广贤文》里就这么劝告世人的。
    司机的嘴角浮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他知道何德昀说的不是实话。能从别人的假话里听出真话,是他开车这么多年和各种人打交道练出的发家本事,这样的本事学校里没法教,是阅人无数,经历无数个故事积累的经验,这经验便是他的财富。
    “你朋友在那边做什么?开古玩店吗?”
    “是的。”何德昀很反感这司机的追问,他皱了皱眉头,手在腿上摸了一下。这时候,他真希望自己的口袋里有一包烟,可是他从来不抽烟,于是他把钥匙拿出来,然后便开始修理自己的指甲。
    “你听说过没有?最近在距离榫子口大约五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座清朝古墓,里面的东西都被盗墓贼给偷盗了。这些天那里劲头可热了,每天都有考古队员,盗墓分子和公安人员去那里,大家都想着去那里找到遗落的宝贝。我说兄弟,你别光顾着看朋友,顺道去那里看看,我要是不开这车,也早跑去那里了,万一捡了个古人的戒指破碗呀什么的,我这辈子也就不用每天上班了。”
    何德昀没告诉司机自己的真实目的,因而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句。那司机见他不愿多说,也就没再开口。
    这时,微低头的何德昀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抬头看见负责售票的女人坐在车尾,她穿着制服,头发编了个大辫子搭在左肩上,正偏过身子和旁座上的王老师说话,眼睛却盯着何德昀看,嘴角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何德昀心里很不安,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回头冲着那女人一笑,然后掉头看窗外的风景。连绵起伏的群山,许多地方被挖得裸露着黄土和石头,就如掉了毛的公鸡被雨淋了,躲在墙角里瑟缩着。
    “马上到榫子口了,大家准备好下车,行李自己看顾好,别落下什么东西!”
    从车上已经可以看到榫子口的轮廓了,那个售票的女人站起身来大声吆喝,又弯下腰帮着身边的老人整理行李。
    等大家都陆续下了车,何德昀和王老师才提起他们的包朝着阳光下的榫子口走去。
    如果他们回头,就会发现大巴车上有一双眼睛,一刻也离开他们的背影。
    何德昀和王老师漫步在榫子口的老街,老街是沿河而建,两个人的脚边不远便是弯弯的河水,丝丝的细风从榫子口最高的山上挂下来,掠过水面,让河水泛起鱼尾纹,甚是有趣。
    老街的瓦房是清的,土灰色的墙。一片又一片整齐有序的瓦片在木头架子上井井有序的排列着,既不单调又不乏味。一种简单明了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美:是一种特色美,木梁横七竖八地摆列着,接头处的一个个惟妙惟俏的龙头,寓意一个人像龙一样飞翔。木架上,刻上了精美的图案,令人赏心悦目。什么龙飞凤舞、山清水秀……听着名字都使人舒心。
    两个人很快在古街口找到一家旅馆,是栋两层楼的老房子,这里很少有新的房子,即使是刚建的房子,也故意被人为地建得古色古香。木质的楼梯在两个人的脚板下发出咯吱咯吱地响,何德昀很担心这楼板因为年代的久远会断裂下去。
    老板娘狠狠地在木板上踩了几脚:“你放心,这木头比钢筋还好,你就是十个人一起叠上来,它也不会断。汶川大地震你知道吧!那钢筋混凝土算个什么家伙,地震一拉一扯,全他妈的变成杀人的刽子手和垃圾,而那些老祖宗留下来的木质老房子全都好好的。还是老祖宗的东西好。在我们榫子口有句话:‘死人一口水,活人一年粮。’这年头活人不值钱,死人才值钱,死人的东西就更值钱。”
    楼上的走廊大概是环形的,何德昀找到自己的房间正要开门,骤然感觉浑身发冷。
    他自从上了这辆车,就一直有这样的感觉——莫名的恐惧和不安,好像自己时刻处在被监视的状态下。很多时候,感觉比分析更灵验。人是有第六感觉的,人世的风雨让何德昀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觉。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慌乱和紧张,很镇定地让王老师先走进房里。
    他进了房,抵在门后将耳朵贴在门上,然后屏住呼吸:空旷的走廊上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何德昀从腰里拔出匕首,匕首上冰冷的寒光让王老师也打了个寒颤。两个人互丢了个眼神,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就见房门口站着一个胖嘟嘟的女人,正是刚才的女老板,就见她不停地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你们两个干什么?劫财呢还是劫色?要不是大白天,我胆都要被你们两个吓破了。”
    何德昀连忙道歉,说是以为被坏人盯上了。
    “坏人?我看你们两个就不像好人,大白天的,还拿着个匕首,你当我们这里是黑店呀!我们这里的治安可好了,连续五年都被评为治安模范。”
    “对不起,对不起!我可是真的以为是碰上了坏人。这俗话不是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吗?你来这有什么事情吗?”
    “本来是有事情的,给你们这么一吓,就给忘记了。”这女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了一会没想起来,便又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走三摆地扭着屁股往楼下去,那楼板又轻微微地颤抖,咯吱咯吱地一阵响。
    “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了,刚才紧张兮兮的,我都被你弄得紧张起来。”王老师笑着说。
    “你刚才在车子上跟那个售票员说了什么吗?”
    “我什么也没说。”
    “那我见她看我的眼神乖乖的。”何德昀说。
    “我就告诉她,你是一个老师,人很好,家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老婆,生了一对龙凤胎。不像我,到今天还是光棍一个,谈了两个女朋友,都被人家嫌弃没房子没车子而分手了。人家可能是羡慕你了吧!所以就多看你几眼,你就以为别人打你那官印的主意了。她又不知道我们来榫子口干什么。又怎么会没事跟踪我们呢?”
    何德昀没说话,但他紧张的心里没有消除。
    这官印不是他的,是吴婶家祖传的东西,要是在他手里丢失了,这责任他如何担当的起?他这次来,就是想克隆一个假的留下来,作为吴家子孙的一种精神流传下去,而真的他要把它换成人民币,然后用这笔钱来办学。
    王老师知道他的计划后,便很兴奋,说是要跟着何德昀打天下了。以前的学校他也不去了,他要跟着何德昀一起创办少年军校,让中国少年从小就接受军事化的管理,为中国培养一流的军事人才和科学人才。
    两个人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便去楼下找了间小摊铺点了面条,一路上的颠簸,两个人都有点饿了,面条刚一上桌子,两个人就闷头开吃。
    何德昀注意到桌旁有两个人,头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说话,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何德昀竖起耳朵,不时听来几句“盗墓贼”“悬赏三十万”“黑道白道”,正打算把椅子往那边靠一靠好听得清楚些,突然有两辆银灰色宝马在店门口停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三五个家伙,都在二十岁上下,头发鸡冠般地中间一块颜色,袖子卷起来,露出小臂上的“忍”字和青龙纹身。
    那黄鸡冠头“啪”地一声,把包往桌子上一搁,冲着蓝鸡冠头嚷道:“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以后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今天要不是你那几句,二十万那老东西肯定会出手。”
    蓝鸡冠头嘟哝道:“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那老东西就当了真。”
    “好了,事情过都过去了,现在埋怨谁也都没用。这几天市场上肯定能掏到好家伙,那么大的一个清代大墓被盗,我就不信没有值钱的家伙。”
    “你傻呀!你想想,那些盗墓贼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出手手里的家伙。”
    “就你聪明。”蓝鸡冠头在那插嘴的小子头上轻轻打了一下,“你知不知道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出货的最好时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爸还要重点栽培你,让你读了四大学,还不如我这小学就出来混的懂得多,是吧?”
    那挨打的家伙摇了摇头,他是他们中唯一没有头发焗油的家伙,大概也是资历最浅的一个。因为何德昀感觉,他说的话,其他人都很不屑。
    那几个人在这里闹了一阵,打了几个饭包带走,很快车子便消失在街尾,王老师忍不住放下筷子,心里像被挠了一样,痒痒的难受,愤愤然对着何德昀说:“这都是什么人?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小车子都开漂起来,也难怪我女朋友谈不上。我现在跟着你混,我相信要不了几年,我们也会有小车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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