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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莫问谁告诉她爹爹,她要替姬冰业运一批私货去兰州时,老于世故的莫笑遥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什么世面他没见过,他岂能不知道女儿不中意梁升华?他又怎么能看不出女儿跟凌未风的鬼鬼祟祟?但他什么都不说破。女儿只说这批私货是波斯来的葡萄酒,的确是有葡萄酒,但葡萄酒只是个幌子,用来掩护于阗玉的。他更被女儿蒙在鼓里的是,他不知道女儿已经拿了龙门客栈的房契跟地契,去抵押,押运这笔亦力把里走、私来的于阗玉。
但出于长远考虑,他还是希望女儿能够嫁给梁升华的。梁家在西北,好说歹说是地方豪门,又是军方背景。女儿嫁给他,对龙门客栈的生意,百利而无一害。女儿有多久没有出远门了?有多久没有去兰州城了?上次,凌未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关,经大沙漠去亦力把里,女儿有意跟着去,被莫笑遥一口拒绝了。听说随行的女人们都分得了银两,莫问谁一直抱怨爹爹没有远见,害她失去了一次捞钱的好机会。因此,这次听说是凌未风同行,一起去兰州,他便无二话说了。
至于女儿上次去兰州,是她十岁时的事情了,那时的莫笑遥,还在边关跟兰州之间的道上打拼。那时的莫笑遥,当真是一个苦命人,只有出劳力的份,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今天的成就。能够做一个边关数一数二的客栈的老板,不用再日晒雨淋、劳累奔波,有了坐享其成的那种美妙的感觉。
祁连山跟戈壁滩,给凌未风的整体感受就是,枯燥乏味,与岭南相比较而言,还是岭南好。至少岭南有山山水水,可能蛮荒一些,可能被开发得晚,没有中原跟江南的繁华。甚至雾瘴浓重,潮湿闷热。但至少没有西北的漫天风沙,灰头土脸,眼中口中鼻中满是沙尘。
无论是未来,还是现在。凌未风的心如水,总是动荡不安。他很容易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不在某个地方呆,或者离开与他相爱的人。因为,在他心中,还是只有郑惊鸿最重。但他不说,永远埋藏在心底。他本来可以去找她的,找不着可以在南京等的,但他没有。他离她越来越远,天南海北,关山重重。
乌索是个没脑子的人,但他也纳闷,为什么,凌未风不生气。象他这样年纪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无论是中土人,还是土著,他们纠缠于男女关系的漩涡中时,无可避免地要吃醋,要争风吃醋,要生气、懊恼、无助、不知所措。可是,凌未风这个人,他很淡然,他根本不担心他的爱人,在别人的怀抱。
莫问谁是典型的西北女子,昨天白天跟夜里,她还在梁升华的怀抱里快乐、痛苦,心里却想着凌未风。今天,她浑若无事,与乌索谈笑风生。乌索一直以来,是她的出气筒,是她的开心果。你可以说乌索是她的亲弟弟,也可以说乌索是她的玩具,心爱的玩具。
用来押运于阗玉的马车,正是龙门客栈平常用来运送酒肉、杂货的那辆马车。莫问谁花10两银子,替凌未风租了一匹马,一匹很寻常的马,自然没有那匹沈钟麟送给凌未风的马健壮有力。将就着用吧。
大家选择了傍晚入关,选择在梁升华当值的时辰入关。关门被沉闷地打开,很快又沉闷地关上了。城门洞里,挂了一个灯笼,昏暗,阴郁,更象是梁升华此刻的心情。一直以来,他想要做个好军人,不贪、污、堕落,不徇私枉法。但现实总是很残忍,为着一个女人,将来也许会是他妻子的女人,他破戒了。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动物,出于本能,就可以将自己曾经信守的理想、信念,随手抛弃,难以抗拒。
每个男人,都需要一个女人,无论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依托。梁升华不例外,凌未风也不例外。
莫问谁替两人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夫,梁升华把总。这位是凌未风,凌公子。”
两人没有说话,彼此矜持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梁升华伸手掀开垂在马车车尾厚重的布帘,象征性的瞄了一眼,算是完成了例行检查,。他手下的士兵,都站得远远的,没有长官的指示,他们当然很识趣,都站得远远的。他们什么都没看见,将来若是有人问起,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凌未风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了梁升华的脸,瘦削的脸,眼神阴郁,男人天生有种直觉,明白面前,来自另外一个男人的威胁。这个人,是情敌,没有调和的余地。要么,你彻底将女人的心,从这个男人身上抢回来,要么,你只能彻底地跟过去说拜拜,让过去,一切美好的回忆,都让他见鬼去吧。
凌未风什么事没有经过,他在心里玩世不恭地笑,想起苏轼的那句词,“行遍九州四海,笑纷纷,落花飞絮。”一切,都象落花一样,转眼就在风里没有了影踪。他的马在前头哒哒地行着他再没有回头,他年想起,这个男人,也不过是在心底,浮动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梁升华满是眷恋地望着莫问谁的背影,有些哽咽道,“莫莫。”莫问谁回头,他嘶声道,“你。。。。。。你要保重你自己。”
莫问谁嫣然一笑,“我会的。别这样嘛,我只是去一趟兰州而已。”
可是,在梁升华心里,这条边关到兰州的路途,充满了变数,有多少贪婪的眼光盯上了这趟镖?她将要经历多少生死危机?在她心底,究竟是自己重要,还是那个,那个走在她前面的男人重要?她与他究竟走到了哪一步?如此的想象,令他有些抓狂,内心惴惴不安。
哒哒的马蹄声,沉闷的车轮轱辘碾压青石板发出的声响,在漆黑的暗夜里,格外地刺耳,渐行渐远,淹没在无边的夜里。这条路,莫问谁将会怎么走?
一路上,莫问谁跟凌未风等人,受到了三波攻击。
第一波攻击,来自于大漠一阵烟残留在西北的余部。大漠一阵烟,是一股势力强大的流匪,受到了官军跟陈亦欣手下人的联合打击,主力已经奔逃入关,散落在中原伏牛山一带。
大漠一阵烟残部,都是一些散兵游勇,乌合之众,不懂兵法。他们在开阔地发起冲锋,自然是还没到车马跟前,就全部被凌未风夺去兵刃,集体放翻。他们从地上爬起,继而爬回各自的马背,落荒而逃,得以保全了性命。
第二波攻击,贺兰山十五怪,地点,嘉峪关外的荒野。此去贺兰山,离西北边关,也有好几千里,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怎么赶到这儿的就不得而知了。
贺兰山十五怪,为首的叫欧尧乾,他在马上施礼,“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也曾经坏人无数生命,凌公子不必手下留情。”凌未风倒是手下留情了,但是莫问谁出刀,稳、准、狠、辣,不留活口,凌未风终于见识了另一个冷酷无情的莫问谁。
贺兰山十五怪,最后只剩下欧尧乾、倪帕死,跟吴锁渭得以幸免。那些死去的人,灰飞烟灭,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欧尧乾等三人离去时告知,他们是兰州雄风镖局请来劫镖的。莫问谁抢雄风镖局的生意,坏了道上的规矩,兰州雄风镖局明里暗里,都要使坏。
第三波攻击,在白云城附近的唐家寨,二十名一流杀手,以集市上的妇孺为人、质,逼迫凌未风交出所保之镖。那是凌未风在大明第一次面临艰难的抉择,他的全部身家,只有几千两,如果失掉这趟镖,他跟莫问谁,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杀手不攻击目标,却以不相关的无辜妇孺做人、质,逼迫人家交出贵重物品,这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凌未风感觉这些人,有点儿象是青云会的人,青云会的总舵主,无疑是一个善于使用心理战、发动心理战的高手。
“不带这么玩的。”凌未风心有不甘。后世小沈阳的口头禅都被他说出来了。但那时候,沈阳还不出名,人们习惯称沈阳城为定远城,定远大将军的驻锡之地。
为首杀手愣得一愣,“那。。。。。。那你说该怎么玩?”
“放了他们,你们直接冲我来好了。”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你对手啊。”知己知彼,是做杀手所必须具备的品质之一,而卑鄙无耻,也同样是杀手所必须具备的品质之一。
凌未风的心思在电转石火之之间,还是做出了艰难的抉择,同意杀手们的要求,让莫问谁跟乌索,将装了整整一箱子的于阗玉搬下车,交给杀手们以换取集市妇孺的安危。莫问谁急红了眼,她向乌索使了个眼色,他俩动手了,不是动手搬于阗玉,而是动手杀向手中有人质的杀手们。这直接导致,两名无辜妇女,跟三个孩童,不幸惨死在杀手的刀下。
莫问谁跟乌索动手的同时,凌未风也出手了,他如秋风扫落叶,掠过杀手们的身边,第一次,他夺过来的刀枪棍棒,没有扔到路边,这些兵器直接招呼到它们主人的身上。集市瞬间变成了屠、宰、场,原来,杀手的生命,跟无辜者的生命 ,一样的脆弱,杀手的鲜血,跟无辜者的鲜血也没有什么不同。
凌未风眼睛血红,望向莫问谁,他想冲她吼,“你没有那么快,就不要动手!”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再也说不出口。他想起了未来,想起了自己跟妻子俞雨晴的那些口角之争,争来争去的结果是,彼此成为路人,相忘于江湖!他的脑袋又开始疼,疼得全身冒汗,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流下来。他呆若木鸡,站在那里。看来,两人的关系要玩完,他甚至都不想听她说,“下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没有下次了,他心里对自己说道!
莫问谁被凌未风的表情吓坏了,因为,她看得出他的不悦。那一千件于阗玉,又一次染红了凌未风的江湖,他象木偶般呆呆地站立在那儿,他的眼神阴郁得可怕。集市瞬间显得异常的安静,死一般的沉寂,一直到唐家寨的里正带领民团的人赶到。凌未风有点儿失控了,他让民团的人,当场将死去的所有杀手身上的值钱财物,全部搜罗一空,集中在一起,用来补偿集市无辜受害者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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