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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熙闻言,当场怔愣住。
待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脑子霎时发白,整个人重重无力跌靠于床头,直喘气。
她往日保养得极好的洁白修长双手,渐渐已不由自主蜷曲、痉挛着抬起按紧心口,嘴里发出“嗬嗬”的疾痛声响。
青墨见她这魂魄散乱似的疯模样,顿时通体舒畅。
她嘴边笑意越发扩大,“你连孩子是闺女还是儿子都不知得吧?我就告诉你,那可是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呢,重华疼爱的不得了,和我一同照顾抚养她长大。”
说到这里,她笑着的容色转为阴森,“可惜,我陪她长大成人,这狼心狗肺的却对我起了异心,我只能与他人合计,取她性命!”
她俯身对着王朝熙狞笑,“虽未能一举将她诛杀掉,但也让她伤重体弱,不过几年苟延残喘的光景,就一命呜呼了。”
“怎么?”她盯着她此时已控制不住,整个人手脚哆嗦痉挛的样子,心下得意,“才知道孩子还活着,又突闻她已死,这种天上地狱的感觉,你可承受得来?”
“她死了之后,重华担心我心情不佳,带着我仙游天下,安抚于我,你瞧瞧你现今这个鬼样子,谁又有那闲心安抚你?”
事关自个儿的孩子,一辈子的愧疚与心疼,王朝熙丝毫压制不住自己,如此哆嗦痉挛上好一阵,这才稍稍让自己冷静得几许。
“青墨。”她内心虽仍剧痛,面容上已是无甚子波澜,语气沉定,“你跟在我身边那阵子,我自认待你不薄……。”
青墨未待她说完就仰头呵呵放肆笑起来,“姑娘,你这是要来同青墨论主仆情谊,说青墨黑了心肝肺?”
“这就好笑了,在你眼里,我是你的仆从侍女,可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勾引了我重华公子的贱女人!”
“你以为,我为何要侍候在你身旁?不过是你引起了重华的兴致,我不得不想法子来你身边,做那些为奴为婢的活计侍候你这贱女人!”
王朝熙拧眉,这才记起青墨这个婢子是她曾在江浙那边捡来的。
当时她也不过十四五岁,身负重伤流落在浙城街头那里到处讨吃的,她当天恰巧路过,一个不忍就将她收留在了身边。
原来是对她使的苦肉计,一切都不过是冲着重华来的么?
青墨看她神色,便知道她已回想起来。
“我当时不直接取你贱命,不过是想同你竞争一场,因为我知道,你若死,重华会一辈子都把你放在心头念想,可你若变了心,狠心绝情抛下腹中孩子,也一心定要嫁与别的男人,他指定就死心了。”
她狞笑得一下,“你瞧,没了你这个贱女人,他后来不就与我恩恩爱爱在一起了么。”
重华……,王朝熙忍不住眼底发红,事隔这么多年,念起这名字,她仍然会疼痛。
那段绝望的阴霾日子是她一生的劫难!
她与他相识数年,却连他到底是哪里人士都不知道。
她痛失了腹中孩子,心如死灰的那段时间,只等着他来带她走,等着他给安慰。
然而,她再也没等来他。
自此,音讯全无。
原来,是这个青墨告诉他,她不要她和他的孩子,要嫁与他人么?
她心中悲苦,怆然泪落。
他怎能就这么听信别的女人一面之词,连问都不来问她一句,就直接定了她的罪,弃她而去……。
重华,你怎能这么对我?
你既已对我不起,又怎能任由这个毒心肠的女人对付我们的孩子,让她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青墨看着她恸哭成个泪人,心头累积多年的恶气这才遁散许多,快意而酣畅。
“好了。”她也没那光景欣赏这贱女人的哭态,毕竟这已是个中了寒毒的女人,只怕情绪一不稳,死得更快。
她这一死,可就用不成了。
“我就说个你能高兴的事吧。”
她高高在上,施舍一般的道:“你那孩子,给你留了个孙女儿,这可是你的嫡亲血脉,模样生得极好,现今她想嫁给大兴皇朝的帝君,这事还得你出手帮忙。”
……
这晚的雨雷天气,南虞同样睡得不安稳。
时不时一个惊雷轰隆隆响起,她便会从梦里醒来。
今儿萧珩事忙,在隔壁收拾出来的书房批折子晚了,也还没回来歇下。
她被惊醒后,坐起来抱着膝头呆怔望得旁边给他备下的被铺一会,颇是想不明白,他这几天怎地就又开始对她有耐心起来。
整整五六天下来,他虽时常陪她一起用膳,一起共寝,甚至有时候还一起在盥洗室沐浴梳洗。
可她一直就冷然以对,他即使同她说话,她也不会回半个字儿。
他竟都不再动气。
而晚上她盖自个儿的被子,他盖另一床,离得他甚远,他竟再也不似以前那样霸道,非要挤一起抱着她睡。
如此也好,等到他耐心耗尽的时候,总会离开,去住凤凰宫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吧。
即使他前几天说对她有情又如何。
他宠幸了那个女人,她每想起一次,心下的抗拒便增加得一重,已是无法解开这心结。
她在等,等他最终厌倦,到时她要出宫,就会容易许多。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她出神听得一会,眼角余光便扫到珠帘外,他高大的身影被灯光投了进来。
她连忙侧身面朝里躺下假寐,不想被他见到她醒来发呆,又要同她说话。
萧珩放缓步伐揭开珠帘走进来,远远看得床榻一眼,见小女人蜷着身子朝里睡着,他便先转去盥洗室。
待清洗完,系好里衣回来,小女人连姿势都没变换,还是先前那样蜷着,看不清面容。
他抬手拂落锦帐上了榻,俯身过去轻亲她脸颊。
“念念。”他亲完之后,给她掖得一下被角,声音微沉,“梦里不许再想别人。”
南虞此前一直就忍着他对她的靠近,想着忍一下就过去了,目前她没把握能斗得过他,能安然离开这皇宫不让他寻到,二人之间能相安无事就最好。
然而听到他说这么一句,心头忍不住就气。
莫说她心里没有别的男人,就算是有,他既已和别的女人有了夫妻之实,又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她。
她抱着被子腾地就坐了起来,抬手以袖蹭擦着被他亲过的脸颊。
直蹭至那柔嫩脸颊起了通红印子都仍没放过,恨不得刮下一层皮来。
“萧珩,我再也不想忍你。”她声音冷然,“我和你说过我嫌脏,你最好不要再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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