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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秋手一抖,连忙应声,低头快速收拾起桌上的鲜鱼肉粥羹,端起就往门外撤走。
稳冬则倒了清茶水来给主子漱口,声音微急,“娘娘这是夜晚着凉了?可要传太医?”
南虞一连漱上好多口,待那清茶甘香弥留齿间,心口闷意逐渐消散,抬头看到桌上有糖醋溜藕片,胃口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我没事。”她示意稳冬给跟前的碗布置藕片,安抚她两句,“别担心,一旦宣太医,可就惊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了,我这会儿感觉还好,应当没大问题。”
“还是宣太医来看看吧?”敛秋从外头进来就匆忙接话,“娘娘身子要紧,可疏忽不得。”
……
东慈宁宫里的王朝熙,早膳也没用上两口就罢了筷。
她阖上双目,手支起捏住眉心,与一旁侍候着的明慧问话。
“长乐宫那边该有动静了吧?”
灰蓝色纱衣女官服饰的明慧连忙上前蹲礼,声音压低,“皇后身边的那个贴身丫头,我已按娘娘说的,将她控制好了,应当一会就有消息传过来。”
明慧说着,神色间颇为迟疑。
娘娘近来身子越发不好了,剩下的日子越过越少,怎地突然就插手挑拨起帝后二人之间的感情来。
这种宫内妃嫔的争宠阴谋手段,娘娘几十年前就已罢手不玩了,近来却为着那虞氏帝姬,再次出手,她也是想不明白。
她命暗卫查探清楚皇后身边的人,得知两个贴身丫头子都是忠心耿耿的,不好入手。
唯有那个叫敛秋的,还有个亲娘在江浙由南家养老,便命人捉了那丫头的亲娘,威胁她听命行事。
若是那丫头不情愿背主,即等着给亲娘收尸。
这一小阵子,那丫头会趁白天皇帝不在的当间,给皇后的茶水里下一些淡味药,无伤身体,但喝了之后,闻至腥气之物,就会有孕吐症状。
娘娘在这宫里执掌了数十年,太医院里的人脉自然也是有的。
到时那个丫头子就会专门传娘娘备下的钟太医,进内宫给皇后诊脉,确认身孕。
在皇帝回来之时,虞氏帝姬趁机说身上毒素发作,引皇帝过去凤凰宫。
那丫头子再将皇后引过去撞见皇帝与那虞氏帝姬相处。
皇后情绪激动之下,当场血崩,钟太医再介入,说是气急攻心滑胎。
这么一来,再情意深厚的帝后二人,隔着一条孩子的性命,感情也会四分五裂,再补救不回来。
哪怕本来就没有孩子,但只要帝后二人深信,便会达到目的。
届时,虞氏帝姬再温柔小意侍候,万不得已,下个药成事,也不是问题,怀上了子嗣,皇后之位自然就是她的了。
“娘娘,您为何定要这样?”明慧蹲身下去,到底忍不住低声问了出来,“您就清清静静养着身子,不要再管这宫里的事,不是挺好的么?”
王朝熙阖着的双目微颤得一下,顿上好片刻才深重叹气,“……我这前半生欠的债太多,一身的罪孽,也不差这一桩了。”
“明慧,有件旧事,待我要下地狱之时,总会告诉你,现今……还不是时候。”
明慧听到下地狱之类的字眼,秀眉一拢,她双目便是含了泪,低哽咽得一声,“娘娘……您别诅咒自己。”
娘娘这一生,过得太苦了。
她知道,娘娘在入宫之前,是有心上人的,宫里嫡亲的姐姐辞世,留下稚儿,她为着亲姐的子嗣安稳,只能舍身入宫。
这大半辈子,不知得为着那无知稚儿付出了多少心血,身上负着多少血腥,到得最后,那稚儿长大后,却要回头毒杀于她。
现今一辈子苦到尽头,寿元将尽,连死之后还是要落地狱受刑的下场,教人怎能不心酸。
南虞这边在敛秋的力劝之下,用罢早膳,还是同意得传太医进来切脉。
待那留着山羊胡子的钟太医反复切脉得几次,竟说是喜脉时,南虞愣愣的反应过来,手搭捂上眼帘便已湿了眼眶。
她竟有了孩子!
这辈子,她有了孩子,是她与萧珩的孩子!
她也能当娘亲了……再也不会似上辈子那样,空活病苦了二十几年,只能羡慕别人有孩儿绕膝,一辈子活得没有盼头。
一旁的稳冬也是喜得直抹泪,连忙就去替自家姑娘准备封红打赏钟太医,敛秋却已是低头哆嗦着身子哭成了个泪人。
西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听闻这消息,喜乐得连居家的衣衫都没更换,轿子也没让人准备。
她身后跟着乌泱泱一大拔子人,徒步就大老远从慈宁宫往长乐宫赶。
途中还一迭声吩咐人,立马去准备香烛祭品,她明儿要亲自入宗庙祭祀萧氏祖宗,告之皇家有后,让护佑皇后顺利诞下皇嗣。
吩咐完这些,又让人通知内务六局一司,吃穿用度,一切都要紧着皇后那边,不可有半点疏忽,谁让皇后有半点不如意了,就等着被革职查办。
南虞正坐于长乐宫花院里的摇椅上沐浴着晨光。
手有一下无一下的轻抚小腹,还是平坦坦的,这里面却是有个孩儿在生长了。
她眉眼透着柔和,生命真是神奇。
太皇太后入至院子的时候,把她惊得连忙站起来,“……祖母,您怎地过来了?”
“你这丫头,都快当娘了,怎地还这般没轻没重。”太皇太后急步上前拉住她手,嗔怪道:“往后起身和躺下,都得放缓着些,莫吓着肚里孩子。”
又怕话说重了,惊着了她,连忙又笑呵呵地轻拍她手,“祖母一时高兴得过了头,你千万莫慌,我都和内务局吩咐好了,往后你不必因为皇后这个身份就拘着自己,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说,宫人们会给通通办好。”
南虞感受到老人家压制不住的喜悦,心里暖和而感动,只觉自己现今也是有家人疼爱,她一个商户女的血脉子嗣,也是有人愿意承认,愿意珍惜的。
“哎呀,你个傻丫头,怎么就能掉泪珠儿,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太皇太后急得连忙回身叫段嬷嬷去捧水来与皇后净面。
南虞却是含泪带笑道:“我只是高兴,我能给阿珩生个孩儿了,祖母也这么疼我,只觉得自己太有福气了。”
“这傻孩子。”太皇太后嗔声,“等孩子将来长大,知道孝顺娘的时候,那才是满心满眼的幸福呢。”
这里其乐融融,钟太医出了长乐宫,拐得个弯就抄小道,去了东慈宁宫禀报事儿。
“你说什么?!”王朝熙从太师椅那里直起身子,捧紧手中茶盏,“皇后怀的是真身孕?”
“微臣反复切脉,确诊是真的,腹中胎儿已一月有余。”钟太医躬身揖礼请示,“娘娘可还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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