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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偏头瞧了瞧那架步撵,只见那步撵乃是四人所抬,所制的木头沉甸甸的,在雪光的映衬下,泛着哑哑的光!
见此,倾城心里明白,这架步撵怕是苏主子平日所用的,现在居然送给她用?看着这样大的阵仗,她却是不动声色,这步撵如此贵重,又是苏主子亲自嘱咐身边的香穗抬来供她代步,难道……
倾城只觉得心里惴惴不安,便轻轻走到了那步撵面前,看了看上面铺的垫子,只见凤穿牡丹雕花乌木凳上放着一个厚厚的绛色垫子,那上面绣的正是牡丹富贵的。
这又是牡丹,又是乌木步撵的,即使倾城再傻,也该知道这步撵是苏主子平常出行之物,旁人就算胆子再大,也是不敢用的,可是苏主子为什么要把自己使用的步撵赏给自己一个小丫鬟呢?难不成真的是苏主子已有所图?
倾城虽聪明,但在苏主子面前却是不堪一击,而她更是明白,她虽是窦皇后赏赐下来的丫鬟,那也只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偏偏又被窦皇后指给如意公主,在宁王府都是一个小角色……
短短一瞬间,倾城的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的主意,那香穗在一旁候着,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在她看来,苏主子赏赐步撵供倾城使用已经是倾城天大的福气了,倾城居然还思前想后的?当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
只是她心里再怎么不满,却也不敢出言不逊,毕竟她可是记得当时苏主子的话,无论如何都要倾城乘坐步撵!她自然是知道苏主子与香秀在打什么主意,如今更是不敢打乱了苏主子与香秀的计划,如今更是阴沉着脸说道:“快坐吧!”
倾城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只是朝着一旁的香穗笑了笑,道:“香穗姐姐,这步撵气派非常,不像是常人所用的,我只是个小小丫鬟,不敢乱了宁王府中的规矩。”
香穗却是冷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谁叫你贵气逼人呢?我们家主子可都交代了,说你衷心耿耿,这样的丫鬟自然是配坐这步撵的!既然我们家主子都说了这样的话,你又何必拿乔呢?”
说着,她更是朝着抬着那步撵的男子使了个眼色,扬声说道:“你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步撵抬过去!”
她这么一弄,倒显得倾城拿乔了,她要是不坐,便是不识抬举,辜负了苏主子的一番美意,可她要是坐了,这宁王府中有多少人看着,这件事的后果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顿时,倾城的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只是她现在站在苏主子院子门口,被香穗逼着,已经是没了选择,只好轻声说道:“苏主子美意,我自然是不敢辜负,既然这样,还请香穗姐姐到时候替我谢谢苏主子。”
香穗倾城如此大方,倒是有些吃尽了,对于这件事中的猫腻她自然是知道的,若是倾城坐上了这步撵,怕是有口说不清了,只是这件事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又何必多管闲事?
想及此,香穗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既然这样,快坐上吧!”
“嗯,有劳香穗姐姐了。”倾城含笑点点头,端正坐在步撵上,目不斜视地看向正前方。
“走吧——”香穗喊了一声,前后四个侍卫轻快地抬起步撵,扛在肩膀上,脚步十分稳健的朝前走去。
今日虽是雪天,但却是恰逢傍晚,不少丫鬟前去大厨房领饭,再加上如此大的阵仗,倾城向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不出所料,一路上走来不断有人指指点点,就连端坐在步撵上的倾城,她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此时此刻,倾城倒是愿意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走回去,她一个丫鬟如此招摇,无形之中已经是树敌无数了,这下子,她以后该怎么办?
只是现在,倾城却是没有心思考虑这件事了,树敌不树敌在她看来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现在坐上了苏主子的步撵,不就告诉大家她是苏主子的人?一想到秋主子的惨死,一想到自己心中原本的意愿,倾城只觉得心中发麻,怕是想要独善其身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呢!
步撵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芳华园,香穗更是极不情愿地扶着倾城下来,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不如好好演下去,想及此,她更是脸上堆着笑,道:“慢点,小心地滑!”
“香穗姐姐,不如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走!”倾城笑盈盈地说,不管香穗心里怎么不愿意,但好歹也是劳烦她跑了一趟,该尽的礼数一样都没少,要知道香穗可是苏孺主子身边的红人。
好歹还有点良心!香穗笑了笑,道:“算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还要回去与我们家主子交差,可不敢耽误。”
倾城淡淡一笑,想着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来,塞到了香穗手中,低声道:“这些碎银子留着给香穗姐姐买茶吃。”
虽是奉了苏主子的意思,但有好处不拿,那岂不是傻子?香穗更是这方面的精明之人,她二话不说就将银子收了起来,带着一干人才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倾城脸上一直伪装的笑容才松懈下来,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到了远处,叹了口气,抬脚走进了芳华园。
等着她刚一步入芳华园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如意公主带着琳琅姑姑与昭梦在门口翘首以盼,一看见倾城回来了,竟是齐声问道:“倾城,没事儿吧?”
倾城却是淡淡一笑,反问道:“你们觉得呢?”
昭梦与如意公主本就不明白宁王府之中的弯弯拐拐,如今又一心记挂着倾城的安慰,心里急得像是什么似的,昭梦更是一脸焦急,害怕因为自己连累了倾城,遂忍不住扬声问道:“倾城,究竟怎么样?”
在一旁肃然不语的琳琅姑姑毕竟是久经深宫之中,一看见倾城脸上的担忧已经散去了泰半,已经估摸猜到了几分,却还是觉得心中有疑惑,淡淡问道:“倾城,如今可是没什么事儿了吗?”
倾城瞥了她一眼,却是缓缓摇摇头,有些颓废地说道:“苏主子并没有说到底怎么处置昭梦,但是我听她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将昭梦交出去,但是至于怎么处理昭梦,她倒是到时候要与主子商量一下。”
这个消息如今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大家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但昭梦却是有些担心,问道:“那苏主子可有说什么时候处置我吗?怎么个处置法儿?”
“苏主子什么都没说,但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倾城心里明白,这件事看似容易,但根本就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只是如今的自己却像是在案板上的鱼肉,但凡苏主子说一句话,自己的命运根本就由不得自己。
“真的啊?”如意公主顿时像个小孩子似的,拍着手,不住地叫好,“我之前就听说苏主子很好,现在一看倒是真的,不如赶明儿我带着昭梦去向苏主子赔礼道歉,若是这样的话,怕是苏主子对这事儿也不会多加追究了。”
说着,她更是看向了琳琅姑姑,带着几分显摆似的问道:“琳琅姑姑,你说我这事儿做的对不对?”
琳琅姑姑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是暗自感叹着,看样子公主真的是长大了!
她们主仆二人陷入开心之中,但倾城与昭梦却明白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昭梦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但至于是哪儿不对劲,她却有点说不出来。
纵然倾城心中明白如意公主的行径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但有的时候面子上的功夫却是不能忘的,如今也是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到时候苏主子见着我们家主子如此活泼可爱,定然会不舍得责罚昭梦呢!”
听到这话,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沉浸在芳华园中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换来的是欢喜一片。
即便倾城与昭梦二人一起回房的时候,昭梦更是拉着倾城的手,不断地说道:“倾城,你对我真好,我今儿那样对你,你还对我这样好,可真是我的好姐妹,你的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倾城看着走廊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心中的不安却是一点都没有放下来,但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了百把遍了,我耳朵都听得起茧了,你怎么还不腻?活脱脱像个老太婆似的!”
听她这样说,连昭梦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以后都不说了。”
倾城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她这话也是说说而已,怕是心里更加放不下了,遂说道:“你不是想报答我吗?现在就给你一个报答的机会,我今儿可是出了一身冷汗,你去帮我烧一桶热水来,我想洗个热水澡。”
“好咧。”昭梦喜声应答,不仅仅是倾城,就连她今儿也是出了身冷汗,刚好这会儿烧了水,两人一起洗个热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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