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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留情~ 她也是争气, 过门就生了个大胖儿子,在吴家颇得脸。
她大儿子吴余从小就是书呆子, 对读书很痴迷, 谢春想着吴家祖上也是做官的,听婆婆说挺风光, 便动了也让吴余去考科举的心思。
只是吴余读书死板,几次童试都没过,谢春琢磨是村里的老秀才教的不好,狠狠心卖了田地,给已经十三岁的吴余捐了一个书院监生的名额, 三月就能去江汉书院报道。
她卖了田地, 家里开销就吃紧,平日明示暗示小姑在家里多余,吴老太太见状,怕小女儿以后会被谢春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坚决要分一间祖基给女儿傍身。
谢春累死累活为这个家多年, 自然是不乐意, 铁了心要将小姑嫁出去。
她看中谢华,是觉得谢华家里不错, 这样家里的老太太就不会再贴女儿,而且谢华儿女都有, 也不用担心生养问题。
谢春自认为这是门对双方都好的亲事, 却没想过, 她弟弟对年氏情深意重, 根本无心续弦,更没想到年景的反应这般大,没等她将话说,直接赶人出门。
再次敲门无果后,谢春想起谢华最听谢老太爷的话,便在街头买了些便宜的野竹笋带去祖宅,准备说服谢老太爷做主先给谢华定下这门亲事。
谢春刚走到祖宅门口,就听见里面张氏哭的撕心裂肺:“元宝他爹救我。”
“谢元宝在我们赌坊欠我们当家一十二两银子,有他亲手画押的字据,现已经到期,他躲着不出来,你们若是拿不出银子,咱们就砍了他老母一双手,拉他妹妹去我们楼里抵债。”
说着话,一个大汉就上去拉吓傻了的谢元翠。
赌坊楼里都是做皮肉生意的暗娼,进去哪里还有活路,谢福连滚带爬地冲到谢老太爷跟前:“爹啊你救救大丫头,救救元宝他娘……”
平民百姓最忌讳嫖赌,沾染一样就能家破人亡,谢家祖训第一条便是忌赌,谢元宝身为谢氏长孙却明知故犯,谢老太爷气的不轻,他颤抖着手大骂道:“你教的好儿子,混账东西!”
“阿爷,救救我,我不要去,爹娘……救救我。”
眼看谢元翠就要被拉走,谢福两眼一抹黑,险些没晕过去。
谢老太爷又气又恼,一跺脚,转身进屋拿出给谢生好不容易凑的征兵银递过去。
等清算完谢元宝的赌债,赌坊那些人离开,谢元翠哭着跑回房里,谢福拐着腿扶起被打的像猪头的张氏,看着铁青着脸的谢老太爷大气都不敢出。
刚刚看见砍刀被吓到腿软的谢生跳出来,气急败坏地吼道:“我要是死在战场,就是你们一家人害死的……”
谢老太爷一巴掌打过去:“你给我住口。”
谢生捂着脸,恨恨地摔门而出,却不甚踩到谢春丢在门口的野竹笋,脚步打滑摔出老远。
谢老太爷气急攻心,两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他这一倒下,谢老太太就犯病,家里现在分文没有,谢兴无奈,隔日便找到镇上,刘云飞恰好在包子铺,他当年考童生,主事就是刘云飞,对其颇为恭敬:“学生见过刘大人,不知大人在此可是要买吃食?”
刘云飞是特意来找年景的,今年童试月底开始,他事先估摸过此次青山县要考童生的学员资质,有些不尽人意,偏偏这次童试关乎他年底政绩考核,若是青山县今年一个童生都不过,他怕是再无升迁的可能。
年景原本是他最后的希望,但是他刚刚母丧,要守孝三年,刘云飞想着他不能考童试,不用避关系,便有意收下他这个学生。
前两日特意找谢华谈过,谢华也愿意,只是不知为何年景并不太乐意,把他送过来的帖子又还了回来。
刘云飞觉得很可惜,便趁着年二公子今儿去蓝山寺上香,独自来到包子铺,想私下问问年景为何不愿意入他门下。
“这谢家小哥儿的学识不错,我有意收他这个学生,但他似乎并不乐意,便想问问他缘由,不过来的不凑巧,隔邻说他父子两人带着妹妹一早去墓地扫尘了。”
谢兴很诧异:“大人说的,可是景哥儿?”
“正是他,听说还未从师,不过文采已经很不错,等他三年孝期守满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谢兴的心情复杂,他当年童试考的不错,事后曾给刘云飞递过帖子,有意拜师,但是被婉言谢绝,他只当是官场中人不想多事,便没在意,如今看来,人家只是没看上他的学识。
“景哥儿是君竹二哥家长子,大人说他文采不错,可他未读过书,基本的礼敬长辈都不懂,前些日子甚至……”
“甚至什么?”刘云飞冷下脸,谢君竹这人有些学识,就是气量不大,见不得人比他好。
当年他考童试,名次出来后,排中等的他没少编排名次比他靠前的几个生员,若不是当时名册早已经递交上去,刘云飞其实很想撤换下他。
谢兴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就听年景在他身后说道:“妇有长舌,维厉之阶,我看三叔你比之她们更胜一筹。”
刚说过人家没读过书,转头就被当事人不带一个脏字地怼的无地自容。
谢兴顾不上是来和谢华要银子给谢老太爷和谢老太太买药的,拂袖羞愤离开。
刘云飞下意识摇摇头,叹气道:“这般心胸狭隘,以后就算中举也是百姓之灾难。”
年景开了门,把刘云飞请到屋里,他先将元画放到房里睡,然后才道:“我爹刚去买食材,一时半会回不来,不知大人来这里有什么事?”
刘云飞是直爽性子,也没拐弯抹角,直言道:“我听你爹说,你不乐意入我门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青山县这小地方,没有名人大儒,他虽然只是举人出身,却也是正途,教个孩子科举入门还是绰绰有余。
年景从桌上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妹妹还小要人照看,爹爹忙生意兼顾不了她,家里情况也不好,我若跟着你做学问,束俢都得不少,实难负担的起。”
“拜师给束修只是形式,你无需在意,你若真担心银钱,就好好用功读书,朝廷对科考成绩最好的生员有恩赐,每科榜首最高能得五十两银子。”
年景对这古代版奖学金制度挺敢兴趣,一次榜首五十两,两次就一百两,县考,府考,院考,若均为案首,就是小三元,怎么也能有一百两的恩赏……
倒也是不错的生财之道。
然而就在年景打定主意好好读书没多久,麻烦就找上门……
年遐龄为官低调清廉,府上来来回回就那两辆代步车,一辆送了年景回府,一辆还在鹿鸣宴等着接年二公子父子。
年景惯会看人脸色,见稳重如年希尧神情也这般焦急,心知他是要出门见贵人,便连忙从马车里下来,道:“我并无大事,舅舅且先。”
“确实有些急,晚点回来舅舅给你和团子稍好吃的。”他说着,匆匆上了马车。
年景看马车去的方向,似乎是驿站,能让年希尧这般急躁慌张的人物,想来不一般。
画册没拿回来,年景怕年画置气,没敢去后宅,想等年二公子他们回来后,再让人驾车出去取。
他回房换了一身衣衫,便去落霞院给他外祖母秦氏请安,不巧年画也在房里,小丫头看年景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了过去:“哥哥,快快过来,外祖母在教我做衣衫,你看看可喜欢?”
年画从小爱读书看画册,对针线并没有太大兴趣,年景偏宠她,从来也不强求,“怎突然要学做衣衫?”
小丫头没说话,默默拿过她做了一半的衣衫在年景的身上比划,那模样还真有模有样。
韩氏抿了口香茶,笑笑道:“今儿我带她去张府看你姨母,那家小姐儿同她显摆身上她娘亲手做的衣衫,她回来后便收起房里的书籍和画册,缠着我教她做女红。”
年遐龄次女年玉三年前嫁去张家,宅子离巡抚府邸不远。
年画微微仰头,她看着眼前那个早早刀枪不入的少年,红着眼眶道:“我们没娘,不过没有关系,以后哥哥的衣衫都由我来做……我以后,也会让哥哥穿的很暖。”
“那你还哭甚?”年景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年画摇摇头,没说话。
她幼时丧母,父亲又远走,心思细腻且敏感,今日在张府肯定有人说过什么,才会让她这般难过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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