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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男扶着病女钻进黑色兰博基尼后座。
“去文信医院。”
文信医院是城中顶尖私立医院之一, 也是离许克诗的住处翡翠湾最近的大型医院。
司机点点头,没说任何废话,发动引擎,轿车离开国际会展中心。
30分钟后, 输液室内。
病女瘫在座位上,一脸病容, 奄奄一息。
黎仁轩看着她的侧脸:“你烧成这样你自己不知道?”
经测量, 许克诗烧到许克诗两眼呆滞地望着前方,眼神不知飘到何处。“我怎么会知道, 又没感冒没鼻涕……”
黎仁轩无奈地笑了笑。“你以前没一个人死在伦敦真是奇迹。”
许克诗用尽仅剩的全部力气瞪了他一眼。
或许是高烧的缘故,她瞪他的模样一点都没起到威吓的作用。
反倒——
十分可爱。
“我饿了, 我要吃东西。”许克诗气若游丝地说。
这回,是真真正正的气若游丝。
“等这瓶打完再吃。”
黎仁轩像是在对一个三岁小孩说话。
“我马上要吃。”
许克诗说罢,抬起没扎着针头的左手, 刮了刮自己的左边耳垂,而后,又刮了刮自己的右边耳垂。
“你耳朵怎么了?”黎仁轩看着她的奇怪举止。
“不知道, 很难受。”许克诗再度眨了眨眼球,然后, 又因眨眼球而感到双眼疼痛不已。
——老天爷,这场折磨什么时候才结束。
黎仁轩没继续问, 他倾身靠近, 伸手拨开她右侧的长发——
奄奄一息的许克诗感到自己不论做什么动作, 都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
而黎仁轩这一系列正常速度的动作在她脑中被转化为“高速动作”。
他的指尖接触到她的脸部皮肤。
他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喷洒在她的颈部。
她心中冒出一种自己被他“袭击”了的怪异感觉。
就在她感到脸上的温度再度攀升时, 便听他说:
“你过敏了。”
她缓缓地眨了眨潋滟的双眸:“啊?”
黎仁轩的手从她的右耳移开,又拨开她左侧长发,用冷静的口吻说:
“两只耳朵全过敏了。”
被他碰触的耳廓和脸颊的皮肤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脸——
她又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模模糊糊地忆起——她今天戴的这对耳钉——她之前从未戴过。难怪会连过敏都没察觉。
左手还扎着一根针,单只手可除不掉这对耳钉。
许克诗无奈地叹一口气,黎仁轩的声音响起:
“我帮你拿下来。”
“不要。”许克果断拒绝。
黎仁轩再度靠近,无视她的反抗,开始为她取耳环。
他十分耐心,动作慢而温柔——
像是怕她随时喊疼。
许克诗怔怔地看着他——
少年的他——现在的他——
曾令自己惊叹不已的面孔——
曾看似永远无法触及的人——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和颈项上——
心跳在渐渐加速——
心脏像是在渐渐脱离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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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仁轩取下右边的耳环,说:“转过来一点。”
许克诗乖乖照做。
他开始为她取左耳耳环,时不时转动眸子看她。
许克诗不禁屏住呼吸——
不会是被这家伙看出来自己脸发红了吧?
待左耳耳环也取下后,许克诗顿觉“受刑”完毕,她呼出一口气。“还要多久啊?”
“还剩三分之二。”
“把那个调快一点,难受死了。”许克诗继续气若游丝地说。
黎仁轩无奈一笑:“就照现在的速度。”
“我真的很饿,刚才什么都没吃,快点打完快点吃东西。”许克诗自觉眼皮越来越重,双眼越来越痛。
“等打完了再吃。坐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拿药。”
黎仁轩真把她当成三岁小孩了。
许克诗瘫在座位上,也不知护士给挂的是盐水还是自来水,她完全没觉得身体状况有好转,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想起下午那杯浓缩咖啡——她更感恶心想吐。
这时,许克诗的手机震了一震,她打开界面,只见Linda发来一条信息:上面是一张截图,取自Chris的社交账号。
Chris在自己的社交账号里上传了一张参加信托基金晚会的合照。她与黎仁轩站在一起,旁边还站着几个名流。
Linda发来的文字信息是:这个Chris在宣示主权啊。
许克诗没力气回复她,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塞回到手袋。
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发烧,而是感染了什么外星神秘病毒,整个人难受地无法用语言形容。
一会儿的功夫,黎仁轩回到输液室。
在黎仁轩身后,又有一个双手拎塑料袋的眼镜青年。
黎仁轩在她旁边坐下来,那眼镜青年在前方的座位上坐下来。
“蓝色的早晚各吃一粒,一天吃两粒。”他拿着蓝色药盒晃了晃,又拿起另一个药盒,“这几天不要在外面喝酒,也别在家里喝,按时吃药。”
许克诗没听进去——
因为前方有一阵鲜香味飘了过来。
眼镜青年正在一口、一口地给他身旁的女人喂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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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买那个给我。”许克诗扬了扬下巴,示意黎仁轩看那对疑似情侣的喂粥男、喝粥女。
“医院旁边的东西不干净,回去我做给你吃。”
“你要做多一点,我明天也要吃。”许克诗恍惚地回想着家里的冰箱里还剩什么。
因发烧发炎的缘故,她的眼皮有些红红的,看上去有几分像无辜弱小的小白兔。
“明天不用去城光,在家里休息。”黎仁轩的目光流连在她憔悴的脸蛋上。
“真是一个……懂得体恤员工的CEO啊……”许克诗阴阳怪气道。
黎仁轩唇边浮现笑意:
“如果明晚还没退烧,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打给我。”
“女朋友不会有意见吗?”
“什么?”
“你的老相好Chris。”
果然,黎仁轩被“老相好”三个字逗笑。
——老天爷,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迷人。
“普通下属。”
“别装蒜了,你们两个不都是B School出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在同乡会聚会见过,后来她也进了城光,就这样。” 黎仁轩三言两语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是我什么人,我干吗要向你交代?”
往事纷沓而至。
许克诗忆起他年少时的声音。
一个人可以遥不可及,也可以触手可及。
不知过了多久,这瓶看似这辈子都无法输完的盐水终于挂完。
一出医院大门,许克诗发觉肩上多了样东西——
她回过头——见黎仁轩将他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有一股非常淡而熟悉的香味随着西装上身传到她的鼻腔中——
好像就是他平日身上的味道。
这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洗发水?沐浴乳?还是须后水?
或者,是他用的古龙水?
夜空黑漆漆一片,仿佛有魔鬼隐匿于云层之中。
弦月低悬在天边,似乎倾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路折腾到翡翠湾,许克诗推开自家大门,与往日不同的是——
声控灯并没随着脚步声亮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会儿的功夫,帅男病女搭电梯回到公寓大堂,值勤小鲜肉堆着一脸专业的笑容告知他们:“不好意思,电路突然故障,已经在维修,明天早上6点前可以修好。”
“去我家吃完东西,再送你回来?”黎仁轩说。
许克诗点点头。她家没任何应急照明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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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钟后,西岛菲臣道,Colac Hill.
这年头,每个豪宅楼盘都有一个光鲜响亮的洋文名字。
上一次来黎仁轩的住处,是他发烧的那晚。
再上一次来他的住处,是Eric生日当晚。
她一共来过两次。
的士停下,车门打开,帅男病女步下车。
黎仁轩与许克诗并肩走在深夜的白色路灯下。
灯光倾泻在地面上,洒在这对以“干哥”、“干妹”互相玩笑称呼的高个子男女身上——
他和她的背影般配至极。
有很多男女是情侣关系,有很多男女是朋友关系,有很多男女是暧昧关系。
而这两个人是“干兄妹”关系。
人与人会产生引力——
这股引力便是两个人之间所特有的吸引力。
穿过公寓大堂,来到穿堂,进入电梯,许克诗感到一股怪异而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突然回想起——在Eric生日那晚,黎仁轩扶着自己一路到电梯,后来出电梯后,她脚步没踩稳,但自保意识令烂醉的自己抬两只胳膊死死箍牢他的肩膀……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贴在他身上……
许克诗于内心叹一口气。
他说得对——
下次可不能在外面喝那么多酒。
她可不想这么贴在其他男人身上。
白色的楼层数字飞速往上跃,眨眼的瞬间,来到顶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向两边滑开——
灰色大理石堆砌的穿堂空无一人,仅有他二人的脚步声回响其中。
黎仁轩打开门,许克诗在玄关处踢掉自己的高跟鞋,然后,极其自觉地踩进面前一双棕色男式拖鞋里。
这拖鞋给她有点大了,但她顾不上别的,一把除掉身上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啪嗒”、“啪嗒”地直奔厨房而去。
就在此时——
落地窗外划过一道闪电——
“轰隆”一声巨响——
吓得许克诗心中一悸。
“粥还是面?”黎仁轩进入厨房。
“粥,材料多放点。”双手冲洗干净后,她关掉水龙头。
这时,又接连两声巨响,声音一波盖过一波,窗外的世界于瞬间陷入一片电闪雷鸣。
紧接着,外面的景象变成一幅模糊的画卷。
从文化程度上来说,许克诗是个接受过硕士教育的人。但她一直都觉得——在电闪雷鸣之时——顶层的房子会率先被劈成两截。
黎仁轩抽出一个玻璃杯,为她倒了一杯温开水,许克诗一手接过玻璃杯,一手撑在高脚椅靠背上支撑自己的身躯,又听他的声音响起:
“明天早上要吃什么。”
许克诗望了一眼雨滴溅洒的落地窗,一颗颗水滴仿佛透明的珍珠般凝结在上面。
她仰起头,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水。她看到冰箱上面有一盒pancake预拌粉——
她随便说道:
“panc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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