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兮来兮

    
    “景叔叔，不说这些事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关于眼下，你也看到了目前的状况，我总觉得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你也是地产界老人了，给我出点主意！”仝小新着景象过来不是要忆苦思甜的，而是利用这层关系开个好头，让景象感觉他们依然是自己人。
    “这个嘛，好难说的！”景象也不是笨蛋，仝小新作为董事长，又是仝家的第三代，回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找他，今天忽然把他找来，他还能不明白要干什么呀？不过，他可不是毛头小伙子，又不是仝小新的真叔叔，所以说话还是要先弄清楚状况的，“小新，这要看王总回来不回来，或者说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回来不回来，我都会一直待下去的。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只管说，也算是我爷爷推荐你一次。”仝小新注视着这个景叔叔，用眼神来鼓励他。
    “你知道咱们这里的人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观念，如果要是王总真的不回来了，那当然是要大范围的调整，否则你永远都是一个局外人！就算是那几个外国人，听说是当初你们派来的，可是如今也都被王总洗脑了。不过王总很幸运，好像每次他剑走偏锋，每次都赢了，也真是好奇怪！”
    “你说，要是你来拍板，像颙州那种地方你会过去投资吗？还有那个什么建材工厂你能接收吗？”仝小新点出了具体问题，她也感觉出来这个景叔叔在给她绕圈子。
    “这要看怎么说了？从做生意的角度可能会有更多的选择，但是每个人都是有感情的，在抉择的时候免不了会打上自己的感情色彩。这要看那里运营的情况如何利润如何？”
    “现在依然是投入阶段，至于利润吗，估计还早呢！”仝小新多少流露出她的观点，到底是年轻，没有掏出别人的观点，反而是自己先表达了看法。
    “这个容易理解，毕竟颙州是王总的老家，会山那里不是美女多吗？”说到美女，景象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被发现的讥笑。
    “你说美女多啥意思？你不会是说王总他在那里胡作非为吧？”仝小新觉察到了这一点，马上抓住。
    “这个还是王总回来时你问问他吧！”
    仝小新明白像这种涉及到私人的问题，就是继续问下去这个老奸巨猾的景副总也不会轻易说出来，毕竟他还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万一明天王欣回来了，知道了这件事，那他在新雨欣的日子也就到头了。虽然现在看着好像仝小新念起父辈的旧情给他面子，可是王欣是谁呀，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喜欢的男人呀！这女人要是一旦用感情代替万事万物，那可就麻烦大了。
    谈话多少有点冷场，景象也不着急，一边喝水，一边在琢磨接下来这个小姑娘还要说什么，不只是谈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吧？果不其然，大约静默两分钟，仝小新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景叔叔，如果，我说是如果，你进入新雨欣的管理层班子，负责一大摊子事情，你会怎么做？”
    景象听了心头一喜，果然这可能就是她找自己过来要谈的事情吧？他故意延误了一会儿，然后才慢腾腾地说，“董事长，这个是不可能的。我是外人，况且这里比我资历老的人有的是。说穿了，我也就是一个过气地产公司的副总而已！”
    “景叔叔，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也别绕圈子！如果你确实不想干，那也就算了！”仝小新也不是傻子，还能不清楚你这个老狐狸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我看不清楚你的真面目，难道我爷爷还能说错了不成？
    “也不是那个意思。如果董事长真的信任我，那我当然会尽心尽力。至于让我来做总经理，不合适！”
    ‘哼，还想当总经理呢？’仝小新听了景象的话就觉得这个人呢想得太多了，能够进入管理层，已经是眼下的局面不得已的办法，总经理就是王欣不回来也不会给你做呀！仝小新心里这样想，可是嘴上却说，“总经理肯定还是给王总留着，他早晚都是要回来的，再说你也知道新雨欣真要是任命一个总经理，还得美国那边点头不是吗？不过，我想要是你进入决策圈子，帮助我出出主意总是行的。”
    景象很失望，不过，能够进入新雨欣决策圈子也算是一个进步。也许这也就是仝家老爷子的承诺得到了验证的第一步，所以，他赶紧说，“我干啥都行，只要仝董事长你说了，我一定全力以赴！”
    话谈到这里，双方已经很明白各自的底线了，所以，仝小新再次起身，景象知道该出去的时候了。和仝小新说了声谢谢，他高兴地离开仝小新的办公室。他没有乘电梯下楼，而是选择了步梯，他想平静一下激动的心情，他回忆着当年跟仝鑫勇干的时候，那个副总只是披了一个名誉而已，因为仝鑫勇的管理风格是一分钱的审批权力都不会下放给别人。可是新雨欣不一样，不要说进入管理层的副总了，就是一个总监权力都是大的很，再说，目前新雨欣的规模可是比当年仝家地产大的多呢！所以，他慢慢地下楼梯，心里就在琢磨到底自己应该给董事长推荐哪些人到关键的岗位，这样自己真的进入核心层，能够在仝小新耳边说到话的时候，也算是手下有人可以使用。这一点他很清楚，当前仝小新所面临的就是这些人大部分都不相信这个小丫头有管理这家公司的能力。
    晚上仝小新还是叫上了秦山钢和穆怀让一起去了一家粤菜馆。他们刚到就看到从另外一辆奥迪车里下来两个人，老远就打招呼说，“穆总，在这儿呢！”
    穆怀让走过去，先是和这个市长大人寒暄几句，然后赶紧把仝小新介绍过去，“宣市长，这就是我们董事长，仝小新。董事长，这是新到任的宣市长！”
    仝小新接了宣福仁伸出来的白胖白胖的手，轻轻用手指碰了一下，还没等宣市长握住手指头，就已经离开了。这是仝小新的习惯，不要说是这些脑满肠肥的政客，就是正常的朋友交往，她也是这个样子。当然除了王欣。而宣市长则是有点尴尬，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个美女呢？如果是一个男人，对他这样，说不了，他会变脸也不一定呢！
    大家进了包间，坐下来，仝小新故意躲开宣福仁，坐在了他的对面，反而是穆怀让和秦山钢坐在他的两旁。这么多人，也就是吃饭，今天仝小新打定主意，一口酒也不喝，你就是说到天边，也不会给你这个面子。既然仝小新不喝酒，其他人好像也喝不开，所以整顿饭吃得有点不温不火。一直到晚餐结束，也没听到这个肥胖的宣市长说一句像样的话。仝小新就很反感，难道要我过来陪你们吃饭吗？所以，她脸色就不好看，还好是晚上，大家也都没有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等到从酒店出来，就要上车的时候，这个肥胖的宣福仁走到仝小新的车门那里，说，“仝小姐，我上你的车，有几句话给你说！”
    仝小新知道他总是要说的，所以就客气了一句，“宣市长，上车吧！”
    仝小新帮忙开了后排门，等这个胖子上了车，咚一声就关了门，然后自己上了驾驶座，扭过头，对宣市长一个微笑，“市长，有啥很重要指示，请吩咐！”
    宣福仁本来见到这个小姑娘在餐桌上既不说话，也不喝酒，就觉得是一个摆设，节后他刚到任的时候，听说了总经理是个小伙子，可是后来约了几次才知道原来当家的是个小女孩。不过，听到刚才这句话，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应该还是知道该如何说话的。“仝小姐，以前我在临边市里工作的时候，就听说过新雨欣，不过那时候一直和一个叫仝家地产的老板合作，所以就没注意到你们公司，可是今天也巧了，我到了博发，又遇到一个姓仝的董事长，看来，这个姓氏都是大老板呀！”
    “宣市长，你说吧，你对我们新雨欣有什么要求，我们尽力支持博发的城市建设！”仝小新才不想跟这个家伙扯闲篇呢。
    “也没什么，现在不是都说政府支持企业，企业支持政府吗？如今有个国家项目，想找一个有名声的有信用的公司来合作，我们博发你知道的，想来想去，也就你们新雨欣算是挑头的，所以今天专门找个时间约你出来，商量一下合作的可能性！”
    “你说吧，合适我们就做！不合适，宣市长也不要为难我！”
    “好，我就喜欢这样快人快语！”宣福仁轻轻咳了一下，这是他长期做一把手习惯的一个动作，“那我就说了。我们市里援建内地一个乡镇，当然需要投资，不过这些投资我们可以自主建设。这样名义上说是一个亿两个亿，其实自主建设的话，估计也就是一半差不多。我知道作为企业最关心的是能获得什么？我们已经运做好了，新雨欣今年底可以上报国家级优秀企业，政府这里可以在税收方面给于奖励。据说，两三年后建成，还要进行评比，这样新雨欣集团就可能在央视出现，这样要是在央视露露脸，恐怕比做一个广告还要实惠呢！”
    仝小新耐着性子听宣市长讲完，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宣市长，大概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新雨欣的总部已经搬到了菩城，只留下怡情绿苑项目管理处还在。就算是那栋大楼全部算上也不过才两个亿，你说我们能赞助多少呢？”
    “这个我知道的。”宣福仁碰了个软钉子，声音都变了，“你们那两千亩的住宅区不是还在吗？”很明显这个胖子是在威胁。
    “对呀，我们公司是先建后卖，所以真正要卖完估计也到了明年年底了。如果宣市长说的项目不急的话，等我们卖的差不多了，咱们坐下来再谈！”
    仝小新的话把这个父母官弄得一愣一愣的，啥时候也没见到这样不识趣的人，可是碍于仝小新是个女孩，宣福仁还是给她留了面子，他反应了一会儿，直接开了车门，并且说，“好吧，希望你们项目进展顺利！”
    宣福仁下车，‘嘭’一声就关了后车门，仝小新知道他生气了，才觉得自己的话说得不合适，也赶紧下来，想解释一下，可是，这个时候，穆怀让秦山钢陪着一个年轻人过来，那年轻人先是和胖子握手，显得很亲热，“宣市长，到哪儿都能碰到你呀！”
    “方市长，你才是大忙人呢！离开了博发市，怎么也不回来看看？”
    两个人正在寒暄的时候，穆怀让走过来轻声附在仝小新耳朵旁说，“这个是前任博发的市长方化戈！”仝小新点点头，心里想原来那五千万就是装在这个人的口袋里了。不过，仝小新再次看了一眼方化戈，觉得这个人也太年轻了吧？怎么可能就已经是市长了？
    “仝小姐，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博发前任的市长！”这时候，那个肥肥过来跟仝小新介绍。这一次，那男人没有先伸出手来，反而是仝小新为了应酬伸出小手握了一下。“久闻大名啊，方市长！”仝小新还算是热情，不过宣福仁听了就觉得不舒服。
    “仝董事长，没想到你更年轻，我认为王总已经是够年轻了！”
    “谢谢方市长的夸奖！”
    “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一步！”宣福仁不想看到他们聊天这么热闹，心里窝了气，带着助手扬长而去。
    “怎么，你们得罪了这个肥佬？”那人走了，方化戈就问。
    “没有哇！”仝小新赶紧说。
    “仝董事长，我在博发的时候，和新雨欣合作不错，我给你们一句忠告，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方化戈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几位新雨欣核心成员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呢，也就是小心一点。如果用得着了，和我联系。”说完，方化戈递过来一张名片，然后大家道别，开车离去。
    周三一大早，仝小新就开车到了办公室，因为今天要正式召开全体高级经理人会议，所以她还是提前好多就到了，她需要准备充分一些，第一次在全部骨干人员面前露脸，总是要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不说太好吧，但是总不能输给王欣吧，怎么说自己也比王欣要漂亮一些吧？这样想着，她坐下来，打开电脑，准备把自己的PPT文件重新温习一遍，这样就算是讲话不看画面也知道讲些什么内容，这样显得自己心中有数，不会给下面的经理们一个感觉，好像董事长不看文件根本就说不了话。其实，仝小新这是太谨慎小心了，她从小就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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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训练，向来演讲都是即席发挥，即便是写了稿子，通常也只是一个大纲，不过今天不一样，她准备的很详细，把所有要讲的内容都列了进去，这样弄下来几十页PPT。这也算是她的就职演说吧！
    就在她专心研究自己的演讲稿时，新到任的秘书Hayley进来，问，“董事长，会议室已经弄好了！还有什么吩咐吗？”仝小新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秘书，虽然已经来了好几天，可是今天好像她才发现这个人的存在。不过看样子好像长像还不赖，真有点儿曲美凤的感觉，不过，很明显不像曲美凤那样娇滴滴的，而是更加务实一些。不过这个时候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只是‘嗯’了一声，就继续看自己的稿子。Hayley出去了，仝小新再次停下来，心里就琢磨，为什么这些人总是那么不顺心呢？要不就是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要不就是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做几天秘书工作的？也不知道穆怀让是怎么搞的？
    “叮当”，电脑里响了一下，仝小新低头去看，就见一个小浮窗，她知道新邮件到了。她留意看了一下题目，赶紧打开邮箱去读里面的内容，这一看不要紧，让仝小新刚才志得满满的心情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她双手抱头，靠在宽大柔软的大班椅上，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这样反复这个动作好多次，最后，她坐直身子，再次认真地读了一遍那个邮件，发现自己的理解没有错，一点儿都没错，那就是非常分明的态度，管理层人员暂时不可以调整。
    仝小新就不理解，我也不是请示你们，也就是为了尊重你们，毕竟大笔资金都是从你们那里来的，可是公司的钱是我们的借来的，将来带本带息是要还的，你们凭什么要阻挡我调整管理层成员呢？可是仝小新也明白这些长辈的话不得不慎重考虑，既然他们这样说，肯定有他们的道理。那么今天准备的PPT里面，主要内容就是依据这个调整后的基调来讲的，要是这样，我还要开什么会呀？仝小新陷入了沉思。不是说我就是董事长吗？况且公司就是我和王欣的吗？那王欣现在没法发表意见，我就可以代表他呀，过去几年不都是他代表我吗？也不知道要是王欣在，他会怎么处理眼前的紧急问题？
    仝小新陷入了一种迷惘，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无名的烦躁。突然，她好像找到了感觉，就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妈，起床没有？”
    “都几点了，我还能不起床？妈上了年纪，不像你们年轻，四五点钟就醒了！”电话那头Ma
    y接到女儿的电话，很是高兴。
    “妈，我问个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仝小新，你妈经常骗你吗？”Ma
    y也半是玩笑半是爱心。
    “我刚收到了Da
    一个邮件，你知道他的邮件是代表Sapi
    o伯伯的。”
    “怎么了，这老东西不给你资金了？”
    “那倒不是。只是我准备调整一下新雨欣的管理层成员，Vicky建议说这事儿很重要，一定要预先知会一下两个老头子，所以我就发了我的调整方案过去。可是，”说到这这里，仝小新就有点忍不住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可是，他们居然用命令的口吻说不行！”
    “没说原因吗？”
    “说了，说是一定要等王欣他醒来再说！”
    电话那头一阵子沉默，然后Ma
    y说，“小新，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说呢？我觉得他们的意见是对的，我不知道你干嘛要那么着急调整高层人事，但是我知道过去这两个老头子主要是看中王欣的掌控能力，才毫无顾忌的投资。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仝小新听到这句话，无力地靠在大班台边沿上，原来这两个老头子对我没有信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