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兮来兮

    
    大年初二，高速公路上还是真冷清，没有几辆车，所以，王欣他们比平常快了差不多一个钟赶到了白云机场，汽车直接放在了机场停车场，等过几天回来直接开了回家，倒是很省事儿。
    在京城机场前来接机的是一辆吉普车，这让王欣很惊讶，不大像是屈兵家人的派头。不过他没说出口，只是坐在车后排打瞌睡。王欣不说话，屈兵也不开口，因为过来接的人屈兵也不认识。过了一个多小时，汽车进到一个大院里，王欣坐直身子向外面一看，他突然发现这里哪里是京城啊，明明是乡下的庄稼地吗？难道屈兵父母也都在老家过年的？可是怎么看也不像，老家至少也会是一个小村子吧？
    “下车！”屈兵呵呵笑着。
    王欣下来，就见到有一对老夫妻，看年纪比自己老爹年轻不小，但是，鬓角上的白发还是出卖了他们的年龄。
    “王欣，这是我爸我妈！”屈兵赶紧介绍说。
    “都认识了，见过面的！”屈兵爸大声解释。他伸出大手和王欣握了一握，就跟上一次一样，王欣的感觉还是他手劲真大。
    老两口转身往屋里走，王欣的目光还停留在这个大院子里的菜地上，“走吧，进屋！”
    来到屋里，王欣就觉得这里怎么好像是工厂的办公室，既宽大又简单。房间里有几个年轻人在忙活，有的帮助倒水，有的在收拾东西，王欣心里就想，这些人不会是她家亲戚吧？
    大家坐定，相互问候之后，话题就扯到了他们的婚礼上，屈兵妈就说，“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还是早一点办事儿，这样我和她爸也可以早一天退下来给你们带孩子！”
    “妈，还有没有点新鲜的话题呀？”屈兵这一次没有生气，只是撒娇似地怪了妈妈一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你们都已经住在一起，我们当父母的也无话可说，这是时代的风气，不过，还是早一点要个小孩儿，这样对你们的事业也好！”其实屈兵妈妈的意思很明白，是想说三十多岁了，再不要孩子将来会难产的。只不过当着这个第一次登门的新女婿不好意思那么直白。
    “好了，让他们自己决定吧！”屈兵爸摆摆手。
    “你就会当好人！背后天天唠叨说要是屈兵他们有个孩子，就抱到京城来咱们看着！”看来今天这出戏屈兵妈妈是早都排练好了。
    “嗯，只要屈兵同意，我们随时都可以举办婚礼。”王欣见到这种情况不表示出一个态度是过不了这个关的，所以他干脆地说。听到王欣这么干脆，屈兵先是高兴，因为她最近一直到担心那杂志上的消息会影响到她和王欣的关系，不过，从开始王欣答应到她家过年，她就知道王欣心里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她心里还是不踏实，因为，她似乎感觉到一些什么，只是说不出口而已。
    “那好！”屈兵爸倒是挺高兴，“如果你们结婚，也可以考虑到京城来举办婚礼吗？”
    王欣四处看看，那眼神很明显对这里的一切有点看不上眼的感觉，屈兵就马上解释，“王欣，这里是我爸爸单位的房子，他们过年要值班，不方便离开，所以就到了这里，平常妈妈都住在城里的。那里前年你不是也到过吗？哦，对了，大概你不记得了！”
    “王总，你爸妈都还好吧？”屈兵妈妈忽然问了一句。
    王欣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看了一眼屈兵，然后才说，“我爹和妈都好！”
    这样说，王欣也觉得有点拗口，当然他面前的老两口也觉得有点奇怪。“孩子们跑了一天了，赶紧开饭，然后让他们休息一下！”
    开饭的时候，那些年轻人一下子又消失了。晚餐倒是很丰盛，和王欣家里过年吃的差不多，没有太大的差别。吃完饭，王欣和屈兵从屋里出来，这才算是有机会问了臧在心里的问题，“这些都是你妈妈种的菜？”
    “不是，你不是看到了那么多年轻人嘛，他们种的！”屈兵觉得好可笑。
    “那些人呢？”王欣的意思是吃饭的时候一个也见不到。
    屈兵指指门口，“看到没，那里！还有，跟我来！”绕过平房后面，是一个院落，这里四周都是平房，看上去有点像是营房，中间的空地上还有一个篮球场，有几个人闲散地抢篮球玩。他们看到都跟屈兵打招呼，自然屈兵和王欣也招招手。
    “屈兵，晚上我们就住这里吗？”
    “对呀，你不乐意吗？这里可是比你家里方便多了！走，我领你去房间看看！”说着，屈兵从一个小门进去，马上就是一个走道，这里面的装修像是宾馆一样。一排房间和宾馆差不多，只是每个门都距离很远。屈兵开了一个房间的门，招手让王欣进来，“看到没有，咱们的箱子都在呢！”
    王欣朝外面看看，同样是菜园子，他就以为是屈兵家里的，没有在意。不过，这里是那种套房，外面是起居室，一套简易沙发，还有一个写字台，台子上有电脑和台灯，像是预先准备好的。开门来到里间，这里是一张大床，洗手间和宾馆的差不多，都是预先配置好的。王欣看了看，觉得还满意，绝不像自己老家，去厕所还要跑到外面去。王欣顺便洗了一把手，没注意，开成了热水，差一点烫到，哎呀了一声，屈兵听到急忙过来，“怎么了？”
    “这里还有热水呢！”
    “去，我以为什么呢！”屈兵不以为然。
    “喂，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你爹过来见面？”屈兵不经意地问。
    “干吗，要我爹过来？这里太偏僻，交通也不方便呀？”
    “你傻呀？你爹来了还让他走过来吗？”
    “那你爸妈为啥不能到菩城去？”王欣觉得毫无道理。
    “王欣，你要搞清楚，是你家娶媳妇耶，我们家可是出嫁闺女！”屈兵觉得王欣毫无道理。王欣嘿嘿笑笑，觉得屈兵讲得有道理，好像是这么一会事儿，男方父母就应该主动，于是就说，“好吧，等我们回去就安排！”
    “这还差不多！”
    “我们明天走吗？”王欣就问，他总觉得这里不像是普通人呆的地方。
    “不急，明天还要去和叔叔婶子，姑姑姑父见面呢。难道你着急回去要上班吗？”屈兵觉得好奇怪，来之前已经说了大概的日程，可是王欣怎么没记住呢？
    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一大早就上床睡觉，王欣觉得自己大概是睡了一觉，看看手机居然有很多未接电话，他大致翻了一下，很多都是不认识的号码，但是也有几个标注名字的号码，他仔细看了一下，就想打过去，刚要拨，就被屈兵打断，“大半夜的，你要给谁打电话？还偷偷摸摸的？”
    “还早，不到十点呢！”王欣拿着手机对着屈兵说。
    “别打了，明天再打吧！没事儿，说说我们婚礼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准备？”
    “还是你准备吧？反正你是专家，弄个婚礼还不是容易得很！你要是叫我负责，很简单，交给老秦就好！”
    “我说是在哪里举办婚礼，哪里做新房？难道我们还要在那些房子里举行婚礼吗？”屈兵来了精神头，干脆坐起来说。
    “只要你愿意，让我们工程队新建一个房子都行，要不照着你家这个房子建一个一模一样的？”
    “王欣，你讽刺我？好吧，你就等着吧！你是不是想糊弄我，不想结婚？建房子需要多长时间，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根本拿不下来的！”
    “要不去洛杉矶买一栋，你不是想住在洛杉矶吗？”王欣拗上了，好像深更半夜的跟屈兵两个人斗嘴挺有意思的。
    “去，认真点儿，不开玩笑。就在菩城。你不去洛杉矶，我也不去。”
    两个人说来说去，一个来钟，婚房问题没有定下来，其实谁都明白，这件事儿不用讨论，如果王欣愿意，他们新雨欣公司不是在售的有别墅区吗？过去看看，哪一栋合适，直接搬过去就行。接下来，屈兵就提出要到东南亚旅行，王欣说没问题，只要时间合适，随便去哪儿都可以。屈兵就列出了一大溜名字，有些国家和地区王欣知道，有些地方，王欣从来没有听说过，只是最后王欣突然问，“要不要去的底比琉斯城邦，我还是那里的国王呢？”
    “滚，王欣，你疯了，你以为我忘记了，你说了那是冥界的事情，你这是要咒我们早死吗？”
    “屈兵，”王欣收住笑，很认真地问，“你很害怕死吗？我告诉你，冥界可是比我们这里先进很多呢？不只是这些，还有很多东西你可以见到！”
    “还有什么？”屈兵见王欣有兴趣，就继续问。
    “地府你知道吧？不是很多地球人说那里有阎王殿凶神恶煞吗？不对，那都是传说，都是活人的一种想象，其实不是那么一会事。我去参观过，每个人都是大房子，出奇的大，每个人都是规规矩矩，非常有礼貌，从来不用担心撞车出车祸的，不用担心PM2.5，反正你现在担心的在冥界完全不用担心，并且我还认识不少朋友，如果你去了，认识她们，一定会认真招待你的？”
    “难道他们每天都请我吃海参鲍鱼吗？”屈兵觉得王欣说的很认真，心里就想笑，可是，她不想打搅王欣的兴致。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们去了冥界，是不用吃东西的，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干好事儿 ，积蓄能量。如果失去了能量，那就等于自取灭亡，要不就是重新托生，要不就是阴魂消散，你这个人在宇宙里就等于不存在了。”
    他们正说得热闹，忽然外面听到一阵号声，王欣就觉得有点紧张，立马钻进被窝里，屈兵笑笑说，“你干嘛？这是集合号，应该是有行动！”
    好不容易到了天明，起来吃早餐，不见屈兵爸爸，只有屈兵妈妈一个人招待他们。吃完饭，还是那辆吉普车，装了全部行李，包括屈兵妈妈一起出发到市里去。又是一个多小时，汽车逐渐进了山区，王欣就问，“屈兵，这里好像不是京城呀？”
    “是的，不用担心，快到了，这是我爷爷家，当然也是我家！”
    果然没错，爬坡转弯，突然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停下，然后就是登记检查。汽车开进去，两边都是松柏树，显得极其幽静，偶尔路过一些房子，也都是显得很古朴，汽车在一个青砖圈门前停下，再往前走已经没路。大家下来，屈兵妈妈走在前面，其他人后面跟着，大概是里面人看到了有人进来，大门打开，出来不少人，也不知道他们都称呼什么来着，反正好热闹了一阵子，最后，好像才想到还有一个外人王欣。屈兵妈妈就拉着王欣过去给上了年纪的老者介绍说，“这是屈兵的男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今天过来看看您！”说着，让屈兵和王欣过来见礼。王欣猜到这就是屈兵口中的爷爷，所以做好了准备磕头，这是他知道最大的礼节，可是，站好后，屈兵偷偷拉住王欣的手，轻声说，‘鞠躬！’于是，他们弯腰鞠了一躬，算是给老爷子行了礼。旁边有人马上递了一个红包。王欣顺手接了，装进了口袋，可是屈兵没有，而是打开红包看了一眼，说，“爷爷，今年怎么涨价了，给了五百？”
    爷爷乐呵呵地说，“明年就不给了，你们成了家就成了大人了！”王欣和屈兵听了爷爷一句话，心里觉得挺享受。
    接着，王欣被介绍给那幢大房子里的所有人，有各种称呼，王欣都记不清了，大概不外乎叔叔，姑姑，姑父，哥哥弟弟妹妹之类的。王欣大概数了一下不下二十来口。心里就觉得这是一个大户人家。不过王欣心里很清楚，能够在这个深山里有这么大的房子，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不过，这种地方，别人不说，王欣也不问。他知道这里的人和自己的生活圈子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吃饭的时候，王欣才知道原来还有不少重量级人物这个时候才出现，听了屈兵小声的介绍，王欣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呢还是应该后悔。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有官职的，随便说一个恐怕都是王欣这样出身的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很幸运，王欣对自己的过去没有了记忆，正好自己大小也算是一个富翁，所以，他不介意，神走神路鬼走鬼路，他王欣走的是商路，赚的是金钱，过得是日子，所以他不羡慕谁，也不嫉妒谁。最后，好像才轮到王欣，屈兵妈妈说了王欣的身份，这时候，好像大家才把目光集中到王欣的身上，几乎每个人都要过来跟王欣碰杯，王欣记不住大家的称呼，但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屈兵的内亲。每一个人都比他和小胖的关系还近。
    “原来王欣是个地产大佬哇！这么年轻怎么做到的呀？”有个称叔叔的这样说。
    “新雨欣，在京城有项目吗？到时候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好价钱哇！”另外一个年轻人也说。
    “有，我好像见到报纸上说了，新来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房子建在什么地方？”
    王欣对于新雨欣在京城的发展没有多少关注，虽然所有的通报他都可以看到，可是他从来不看，他认为这些发展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他只关注自己在南粤那一亩二分地的情况。不过，看到这些人这么热心，他也就大方地答应，只要是新雨欣的项目，一定会给最好的折扣！屈兵没有料到自己这个没有任何官职的男朋友这么受欢迎，心里相当高兴。
    饭局结束了，小孩和孩子们先行离开，剩余几位长者。回到家里，王欣才有机会和他们说话，“屈兵，说说看，几时举办婚礼？”又来了，每个人几乎都一样，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老的少的，官职高的，还是低的，都是要食人间烟火的，谁也不能免俗。
    “很快了！”屈兵只能这样说。
    “很快是多快？五一节，还是国庆节？”这是大家的普遍认为，或许这个时候才是结婚的好日子呢。其实不然，上班族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有时间来参加婚礼，所以不约而同也就挤在这个时候举办婚礼。
    “五一节吧！”屈兵大胆说了，但是还是看看王欣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继续说，“到时候，一定给大家发请帖！”
    见大家很热闹，爷爷一直没有机会说话，到了后来，谈话差不多了，爷爷才问，“小子，”他有口音，但是王欣听起来很亲切，感觉和颙州话差不多，“你是哪里人？”
    “爷爷，颙州！”屈兵抢着回答。
    “家里还有谁？”这是老人们的习惯，大家都戏称为查户口。
    “她爹，还有一个妈。”屈兵说到妈多少有点迟疑，她想说是继母，可是又没说出来。
    “这闺女。你爷爷是问王欣的，你怎么那么积极？”屈兵妈妈拍了一下屈兵的肩头说。
    “我担心他记不住了。他家是个好地方，到处是青山，爷爷，要是你想去，我叫王欣陪你去看看！”
    “我知道那个地方，当年打仗我去过那里。说不了他们老家村子我还去过呢！”虽然爷爷已经八十多了，但是好像记忆力还是很好。
    在爷爷这里一直玩到天黑，王欣他们才离开，去了所谓的城里的家，晚上他们两个加上妈妈一起就住在这个家里，这里王欣才觉得是个过日子的地方，是普普通通人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