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散

    [] 最快更新！无广告！
    一
    自四街之祸后，朝城百姓莫不心中惶惶，夜夜惊梦，一时难安。四街已成废墟，只剩数楼连成一体的燕归楼安然屹立。燕归楼亦由此后名声更胜从前，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每日点灯至月移西楼。
    顾灵均那日未见着叠魇与柳越的踪影，事后一直差人寻找，终是在昌平街上一座小院里寻着了二人。因是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事，让二人受了惊，虽也知二人不在意，但仍是张罗着在燕归楼为二人设宴压惊。
    这一日，送罢诸国来使，顾灵均行至燕归楼北楼上，忽见那河中小岛上桃花烂漫，不觉纳罕。如今将入五月，此处桃花竟才开放？还未来得及招人问话，就听身后有人问：“怎么？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回头一看，竟是柳越。顾灵均忙执她手，两人姐姐妹妹的一番行礼答礼的，这才越过柳越肩头去看她身后的叠魇。
    笑问：“先生近日可好？”
    “好的很——”叠魇看起来心情颇佳，又笑：“阿雪，你唤柳儿姐姐，却唤我先生，这是个什么理儿？”
    “又胡说些什么？阿雪，无需理他。”柳越嗔了他一眼，拉着顾灵均又看那河中岛上的桃花，问：“方才问你，瞧什么呢？”
    “那岛上桃花，稀奇得很。”顾灵均指着那桃花道。
    “我当是什么呢，你若喜欢，可常去小住。”柳越与她挨在一起，也不理会叠魇的目光。
    “怎么？那是姐姐和先生的新居所？”顾灵均闻言，惊喜道。
    “嗯。”还不等柳越回话，叠魇便抢道：“你若喜欢，可来小坐一番。”
    顾灵均一听，一面笑得欢畅，一面又叫堂倌进来上菜。直笑得柳越拿手在她身上掐了几回，才停得下来。
    那几个堂倌在外头上着菜，不时往里头瞧一眼，也不知是不是被顾灵均笑得生了好奇之心。
    “先生日后是否就在朝城定居了？如若果然，阿雪定日日来烦。”
    “你如此说，我怕是不敢在此处定居了。”叠魇见她一入席就停不下来的手，调侃道。
    顾灵均但是丝毫不在意，道：“说来也怪，朝城地势不高，如今春季花期早过了。那河中岛上的桃花开得竟如此鲜艳夺目，实在是匪夷所思。”
    “如何就匪夷所思了？你那宫里不也常有不应季的花时时开放？”叠魇按了按柳越的手，接过话来。
    “宫里是宫里，民间鲜有，故而令人费解。”顾灵均为自己续了杯茶，解了解腻，思索一番才说道。
    “这有什么？民间就不能有个手艺高绝的人？就不能有个钱多的冤大头？”叠魇又拍了拍柳越的手。
    “貌似——你就是那个冤大头？”柳越抬起手，瞧了瞧自己的指甲，嘲笑似的睨了一眼叠魇。
    “噗——！咳咳咳！”顾灵均口中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好歹抬袖掩住了，不过着实是呛了自己一口。
    叠魇正无奈的看着柳越时，顾灵均却一双眼来回打量着二人，半晌才道：“我记得，姐姐喜欢花，最喜的便是桃花。算来，先生也不是人傻钱多，顶多只是个为博美人一笑豪洒千金的毛头小子？”
    “他？”柳越看了叠魇一眼，心下一思索，竟没什么可反驳的，遂也不再说话。
    说话时，顾灵均忽觉有人在看自己，透过窗口向外一望，见西楼上有个背影很是熟悉。后又看了会儿，才想起来是杨卓，接着又见着几个更为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只是顾惜朝和宗寻。
    这三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好好的曲不听，却在外头吹风。柳越见她看得出神，循着她的视线一看，见是几个模样俊秀清阔的少年郎。遂问道：“阿雪，可是看到熟人了？何不请来说说话？”
    顾灵均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叠魇一垂眸，忽就勾唇一笑，只是两人都往那西楼上看，没注意到。顾灵均闻言，一想那西楼上新来了一个姿容秀丽，身段曼妙，歌喉动人的美姬。遂笑道：“好端端的，去打扰人家做什么？只怕咱们好意，人家倒不领呢。咱们且吃咱们的，待吃完了，烦姐姐带我去那岛上看桃花。”
    “好，你若喜欢，可常来。我们那岛上，虽比不得你凌云宫好，但也算得精巧别致，与别不同的。”柳越见此，倒也不强求。
    不多时，忽听外头有人敲门，堂倌先进来了，说是外头有人来寻。顾灵均看二人没什么异议，遂见那堂倌将人放了进来。这一见，倒不是别人。
    遂笑问：“阿哥怎么来了？那头唱曲儿的唱得不好？没听饱，到我这里来寻吃的？”
    “胡说什么呢？”顾惜朝闻言，笑骂了一声，转头与叠魇柳越二人行礼，道：“贸然而来，原是我等唐突，还请二位勿怪。”
    “公子可不要如此说，方才已见了，还想让阿雪请过来，结识一番。不曾想几位公子倒先过来了。”叠魇起身，一面引三人入座，一面笑道。
    “可别，我想着阿哥在那头听曲儿，想必也没什么时间，我原是不想请的。”说着话，看向顾惜朝，自然也能看得见顾惜朝身侧的宗寻。只见他此刻目视前方，正襟危坐，没我一丝要与她眼神相交的意思。
    “怎么？怕我把你吃穷了？”杨卓转头调侃道。
    “啐，脸也忒大了。听说，某些人，一开始连个扮做男装的小娘子都没认出来，还好意思称什么大将军。亏得城里的女公子竟一个个的将你当个闺中梦里人。”顾灵均听言，脸上倒不见恼，只是嘴上不饶人。
    二
    在饯别宴上，一见着赵染，杨卓便知她就是那日的赵然。
    一时看她与场中别的女子都不同，不由多看了几眼。不多时，有宫女过来斟酒，只听那宫女同他轻声道：“我家殿下说了，你再瞧，她就要被人吃了。”
    一抬头，却见她安然坐在席间，冲他露出一个温柔大方且得体的笑容。而后和她身旁的宫女也不知聊什么，很是欢快的模样。
    不多时，只见场间世家贵女们时不时瞧上他一眼，偶尔还掩面偷眼。正是疑惑见，听见左同渊问那斟酒的宫女，道：“那些个女公子们笑些什么？你可知晓？”
    他隐隐觉得那宫女悄悄瞥了他一眼，看他状似并未注意，遂悄悄道：“说是杨将军眼神不大好，硬是将东秦公主那样一个娇美可人的小娘子认做了少年，还与那东秦公主打了一架。”
    “啧啧，这可不大像话。”左同渊说着话，瞧了杨卓一眼。他知道杨卓耳力过人，如此近的距离，杨卓定然是听到了。
    又听这小宫女道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待他再看赵染，只见她依旧只是冲他露出一个温柔得体的笑容，再未有其他动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