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惊世,纨绔皇子请查收

第四十八章 我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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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千阙一觉醒来,入目是一片似血红枫,满目秋意,铺覆延绵至视野尽头,让韩千阙怀疑他是不是还在梦里。小书言在旁边睡得正香,手里抱着个水囊秀气地吹着鼻涕泡。
    韩千阙撑着地坐起来靠在树上,捂着沉痛的头仔细回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俊秀少年带着他和书言去农舍喝水,后来喝完了一时头晕,之后便不晓得什么了。
    韩千阙蹙眉,摸了摸衣服里面的口袋,钱袋还在,他掂量掂量,几块碎银都没了。腰间的玉佩是他去钱庄取银的信物,还是自长公主府拿出来的,意义重大,果然也不见了。
    书言浑然不觉,睡得还是很香。韩千阙却有些懊恼,将书言抱着的水囊抽出来拔掉塞子倒了个干净,谁知道这水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渴是不渴了,但迷路,又饿,韩千阙觉得前所未有地窘迫,决定下回再出门还是带个侍从为好,别再贪清净只带个稚龄小童乱逛。
    书言被惊醒,揉揉眼睛问韩千阙道;“公子,我好饿。”
    这小童被韩千阙捡回来之前被倒手卖了几卖,过了好一段吃完这顿没下顿的生活,韩千阙一直知道他不经饿,精心照顾着,这下书言喊了饿,韩千阙本能心疼,又无计可施,只好拖着有些酸软的身子将书言拉起来,打算走出树林再说。
    韩千阙习武之身尚不算有精神,书言就更困了,全凭对饭菜的向往强打精神跟着,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也没心思问。
    这下主仆俩真应了夏侯黎心里想的,可怜见的父子俩。
    ——
    夏侯黎拿着碎银掂量了,抬步向村子里走了过去,他与母妃在村口不远处的两进院儿里安置,到村子还有几步路的距离,这村子穷得很,种地也供养不起一家人,还得做些活计维持生活,左右夏侯黎闲着没事干,带着一帮小崽背着人父母下山劫道,美名其曰劫富济贫。
    他拿了那年轻爹的银子,自己留着也没用,干脆给吴二娃拿过去,他家的三娃生了病,苦药汤子一天不能断。
    至于那块幽兰形状的玉佩,夏侯黎认出这材质不同寻常,本着不埋汰好物被待价而沽的心思,情绪微妙地留在了自个儿腰包。
    送了银子,夏侯黎又去村头拎了壶家酿的粮食酒,做工粗糙味道也粗糙,但他自己又不会酿酒,干脆凑合喝了。
    然而夏侯黎刚到家开了门,就看见面容温煦笑意盈然握着筷子给他儿子夹菜的那位……
    双目相对正是尴尬,他娘听见夏侯黎拎着酒回来训道:“你又买酒去了?出去洗了手坐下吃饭,一会儿把人家酒送回去!”
    好巧不巧书言眨巴着眼开了口:“这不是刚才请我们喝水的哥哥吗?”
    夏侯黎:“……”
    韩千阙:“……”
    徐夫人盛饭的手顿了顿,刚听那年轻公子哥儿说了原委,并且义愤填膺地骂了那丧尽天良的贼小子一通,却没想到这贼小子就是自家儿子。她瞪眼打量了夏侯黎一番,面色十分不好看地大声道:“夏黎,快给人道歉!”
    夏侯黎面色发僵,捂着眼睛转身出门就跑了。
    天杀的,怎么就那么巧,他刚用平板车好不容易把人扔得远远的,他娘竟然又把人拣回了家!
    此刻已经临近傍晚,夜路难行,徐夫人邀请韩千阙住一晚,明日再离开。徐夫人将门出身,跟着自家父兄行军打过仗,性子豪爽自在得很。后来徐家被打下神坛受尽苦楚,母子俩被发配边陲自生自灭,她也不过是茫然自渡三日,便恍然醒了神,试着好好过日子。
    “夏黎今晚怕是不敢回来了,韩公子和小娃娃就在他房里安顿吧。”徐夫人道,“那小子无所事事惯了,等他回来,自然是要好好收拾一顿的。”
    韩千阙其实也发窘,但书言的确累了,两人被夏侯黎不知道用什么招数整得现在都头脑沉沉,便接受了徐夫人的善意,两厢安顿了,倒也安稳。
    夏侯黎爬到村口最高的老树上倚树枝坐着,默然将酒拆了封,垂头闻了闻,自认如果能将宫中琉璃盏中盛的醇香酒味忘了,这粮食酒其实也算好闻,但辣得很,着意喝一大口,能辣出眼泪花儿来。待半半截儿喝了小半坛子,但闻树下悉悉簌簌一阵响,冷冽一阵幽兰香扑面而来,夏侯黎本能一脚踹去,堪堪将酒坛抓在手里立起身来,但没站稳,身形一颤就向着大地栽了过去。
    秋天里老树落叶,加之夏侯黎爬得不算高,背朝下地摔下去倒没断胳膊断腿的,只是胸腔震得生疼,仇人在前不甘示弱,因为疼痛而生的呻吟都死死憋在喉咙里不让它露出来,一坛粮食酒尽数洒在脸上,晚风吹过来,让夏侯黎一时有些恍惚。
    韩千阙算不速之客,也算始作俑者,但他泰然自若地在树干上站着,白色衣袂随着晚风曳曳,让夏侯黎嘴边的脏话说不出口。
    夏侯黎求知欲极强,幼年就曾听说过街头粗话,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那极强的韵律和生动的气势让他为之倾倒,终于来到乡野之地,他细心讨教了市井骂街词汇大全,直到后来熟练运用,也只不过短短一两个月。
    两人僵持了片刻,谁都没说话。好在月光浅淡,一个地上一个树上,都瞧不见对方的神情,也没谁尴尬。
    韩千阙随意坐下了,不经意开了口:“你叫夏黎?”
    夏侯黎没说话。
    韩千阙又道:“我是韩千阙,幸识。”
    夏侯黎勉强压住疼:“你的银子是我拿的。”
    韩千阙笑了笑,珠圆玉润的响儿,听不出生气没生气,却好似月宫里倾泻而下的月光。
    夏侯黎坐起身咳嗽了两声:“碎银不还了,玉佩还在,给你。”言罢从怀里摸出幽兰玉佩扔了过去,见韩千阙随意抬手接了,又四仰八叉歪倒。
    韩千阙收好玉佩,道这小子不还钱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有意思,但也非在乎那些个碎银之人,亦不追究,笑道:“夏公子,徐夫人喊你回家睡觉。”
    夏侯黎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我娘厉害得很,只要我回去,她能把我从村东头打到村西头。”他似乎是感觉好一点了,抬臂撑着头,左腿也微微屈起来,闲适地仿若躺在自家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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