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上

第二章 故园茫茫前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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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故园茫茫前路长
    下了朝,群臣散去,沈复羽吩咐身边太监锦夜,“将折子送回王府,再把我落在昭阳殿的披风取回来。”然后扫了一眼还在打瞌睡的沈钦,大步走出殿外。
    那年她被郑里灌醉,第二日被宣帝沈则然带回宫,封了盈王,跟着他学习政事。五年后,又封为摄政王,代理国事。又两年,沈则然英年早逝,他的第三子沈钦即位,却写明让她掌兵权,理朝政。若不是郑里留给她的信,她免不得要惶恐一阵。
    郑里在信里除了少不了的叮嘱外,便是她的身世。文帝的儿子,沈则然的十七皇弟,盈贵妃的儿子,沈钦的皇叔,这令她当时大吃一惊。却没有理由去否认,她出生不久就被母亲送到郑里门下,这与盈贵妃的事迹确实一般无二,何况,她母亲名字里是有个盈字。皇家何等谨慎,总不能认错了弟弟吧。
    不过更令人吃惊的是,盈贵妃是她母亲,这点不错,她生父可不是文帝。震惊之余不免好笑,盈贵妃算是给文帝带了绿帽子吧,但一想到她这样就是私生的,就笑不出来了。
    盈贵妃不知为何,宣称生的是儿子,带走的是她唯一的儿子。沈复羽不会怀疑她是盈贵妃掉包来的,因为她相信郑里不会骗她。但这却让盈贵妃携子逃出宫外,多了个隐瞒真相的理由。如果这样,盈贵妃可就成功了,回宫这么多年,从没人怀疑她是女儿身,不仅是她伪装的好,也多亏了盈贵妃此举。
    坐着马车回了府,管家顺叔迎上来,指挥着小厮搬来凳子。
    “顺叔,许砚呢,怎么没来?”以往许砚都是要来等她下朝的,刚来那段时间,他恨不得连去博望轩上课都跟着。
    “二少爷新学了一道菜,正琢磨着呢。”沈复羽在无夏山呆了十年,怎么也不爱宫里繁多的规矩,搬到王府后,就让顺叔少些礼,多些随和。顺叔是管家的好手,府上既不太拘束,也不会太凌乱。因为许砚是她的师弟,在府上便称许砚为二少爷。
    没去管许砚,径直回了允辰阁。半路上,顺叔叙述着府里近况,“近日府里开销较大,翻修了几处院子。韶光苑里的兰草枯了两棵,给挖了,不知道该补上什么,就还空着呢……”韶光苑是沈复羽住的院子,养了很多花草植物,一向宝贝的紧,每棵花草都是她闲时亲手打理的,想不到她去宫里住了几日,就出了事。
    “过几天有空了,我再去寻两棵补上吧。”沈复羽叹息,那兰草都是她从山谷里挖来的,费了不少功夫。奈何兰草不是凡尘俗物,栽到院里就长势愈差,这下竟然枯了,令她好不心疼。
    顺叔应了一声,面露难色,支吾着说,“还有,前天下午的时候,二少爷……把十里香给砸了。”
    “哦?他不是最爱去十里香偷师么,怎么就给砸了,难道偷师完了?”十里香是皇城里颇有名气的食肆,许砚去吃过一次,在主厨的老师傅不答应教他后,就三番两次的摸去后厨偷师学艺。
    “二少爷说是十里香用次等食材顶充上等,并高价出售,一生气,就给砸了。”
    对这种事,许砚执着的很,看不惯许多酒楼贱菜高卖的做派,为此,得罪了不少酒楼掌柜。幸好他没打着她的旗号去,惹了事也从不报出家门,不然可得给她添上不少麻烦。
    沈复羽无奈,“让他自己去解决。”
    到了允辰阁,奏折整整齐齐摞在书案上,沈复羽看着就一阵头疼。前几天在宫里忙着处理政事,回了王府也不得休息。
    正埋头批阅奏折,门外老远就开始叫唤,“师兄,回来了吗?”回宫后,她便让许砚叫她师兄。
    脚步声渐近,手中奏折突一只大手盖住,上面还有几道淡了的刀疤。不抬头便知是许砚。
    “师兄,试试我新学的菜。”奏折被扫到一边,面前摆上一道菜。白瓷的盆盛着鱼,边上围着水晶虾。汤汁清澈,汤匙划过,水晶虾都好似在汤汁荡过后鲜活起来。缀了几朵白菊,各种食材颜色搭配清雅,看着颇为清爽。
    吃了两口,酒气充斥口鼻,呛出声,不禁眉头紧皱。“咳咳……你放了多少酒?”
    许砚一见她皱眉就知这菜做得不佳,此刻偏还颇为自豪,“竹里轩上好的高粱酒,我可放了一斤呢!我来试试,”抢过筷子,夹了一口,刚吃下却也是呛出声。
    “咳咳……放得多了,我下只回放半斤。”端起菜就打算离去。
    沈复羽咽下茶,叫住他,“先别急着走,说说你这几天都干了什么好事!”语气平淡,神色依旧,只是咳得两颊泛了红晕,却看不出喜怒来。
    许砚将菜放到另一张桌上,不舍浪费心血,又自顾自的吃起来,嘟囔着,“能干什么啊,就砸了家黑心店而已,放心,我会自己解决!”
    沈复羽勾唇一笑,“你怎么解决?王府差了你钱了,你去砸店?”放下茶,又看起奏折。
    “我……我大不了这两天不出去了,他们也找不到我,过段时间事情过去了就没事了。”许砚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几个字在嘴里就没声了。
    沈复羽摇头,她不是怕他惹麻烦,是懒得去解决。许砚从不报出身份,也是怕被有心人利用。而且要知道,他的身份,出去了少不了被人围着巴结,麻烦!
    房里一时间只有笔划在纸上和勺子碰到碗壁的声音。
    待吃完,许砚望着沈复羽道,“师兄,师父把你送下山就好了,为何把我也赶下来了?”他始终不明白,他既没本事也没家世,郑里把他也弄下山干嘛?虽然这几年混得不错,但哪比得上山里自在!
    沈复羽想起下山前天晚上,她和郑里一起喝酒,说怕自己在山下饿死,不觉好笑,郑里还真不会是在意这句话吧?好半晌才回答,“或许是怕我饿死咯!”
    许砚听了却不高兴,气愤道,“那为何不把师妹也一并着带下来,让我和你一起是啥事儿啊。”
    沈复羽终于抬起头,眼里含笑,道,“他是怕自己给饿死了,师妹留下,他还有口饭吃。怎么你很不情愿和我一起的样子,要不我把你送回去,让师妹来?”不忘打趣一下许砚。说实在的,她还挺希望是苏青青和她一起下山呢,比这油头小子令人安心多了。
    许砚一跺脚,收拾了就往外冲,跨过门槛却停下,看不清神色,声音一丝颤抖,“师兄,我们……还回去吗?”
    沈复羽怎么不知道许砚的心思,她也很想回去,无夏山对他们就像是家一样,但郑里让她办完事才能回去,如今局势严重,除非郑里来了消息,否则她不能贸然回去。回去也不知是何等年月,心里难免凄凉,可她又怎么忍心去打击许砚。强压下涌上来的悲伤,故作轻松模样,回答,“当然!”相信这两字足矣令许砚安心。
    果然许砚立马走了,脚步轻松许多。
    许砚走远了,沈复羽盯着手中的笔,长叹一声。安得了许砚的心,可谁来安她的心?算来,下山那年是宣帝后七年,如今已是顺和三年,整整十年过去,归期不定,前路未知。人生苦楚莫不如此了吧。
    那年下山时隐隐闻到无夏山梅花的香气,她还醉着,真说不清是梦里的还是真实的,只是十年来再没闻到。苏青青折的梅花被郑里塞到车里带下山,她住在宫里时,将枝条种下,虽然存活了,十年里却没打过骨朵。或许是温度不适宜吧。无夏山之所以叫无夏山,是因为山上常年积雪,花草稀少,梅花却多,算是个特产了。皇城自是在最舒适的地方,这样来,梅树不开花也不稀奇。但实在是有些遗憾的!
    一阵思绪翻涌,终化为无奈叹息。
    蘸上朱砂,埋头又批阅起奏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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