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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铭羽做了一个梦,不知道算是好梦还是噩梦。梦境中,他被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人追杀,手持菜刀的彪悍杀手追了足足八条街,终于把他逼进了死胡同。胡同尽头,心如死灰的李铭羽卯足了劲想要尝试一跃翻过两米高墙。只见他助跑两步,左右脚分别往墙角一蹬,竟是一跃而起,半截脑袋已经高过墙头。在这紧要关头,墙另一边突然伸出两根大萝卜,径直戳向他鼻子/p
李铭羽一巴掌拍掉堵他鼻子的胖猪手,一脚踹到了一座肉山上。/p
不用看也知道,那双胖手是谁的。每次落难,江湖救急的总是这个死胖子。按照张胖子的说法,他是来为社会做贡献,回收废品。/p
有偿贡献,回收一次收费10元。/p
小镇不大,兴许是离城区更远的缘故。整个小镇网吧有好几家,能称得上网咖的,也就梨花一家,同样,能让挑剔的李铭羽和贪婪的张胖子都满意的,只有梨花网咖背后那条街八块钱就能吃上一大盘的“待雨”猪脚饭。“待雨”是餐馆名,听着似乎和梨花网咖关系匪浅。李铭羽和张胖子对此倒是不感兴趣,对明显欠发达的小镇也不感兴趣,很多时候都是到小镇唯一的商场看一个靓丽的身影努力吆喝,然后常常因为末班车司机抢时间提前半小时开走。两个心怀鬼胎的胆小鬼就只能看着空荡荡的小镇公交车站,嘴里骂骂咧咧“祝你路上爆胎,赶不上幽会情妇。”,然后跑到梨花网咖开一台电脑挤一张椅子厮混上一晚。/p
待雨猪脚饭开张挺早,门口往里第三张还算干净的餐桌上,李铭羽和张胖子正在努力对付盘子里多得有些过份的肘子肉,比平常还便宜了两块钱。/p
李铭羽边吃边嚷嚷。/p
“胖子,你说老板是不是在网吧里有眼线,每次瞅到我俩在网吧出现,就把昨晚卖剩下的肘子肉留着,第二天卖给我们?”/p
张胖子一口啄掉一块小半个拳头大小的肉,有点卡脖,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p
“不吃,给我,胖爷我隔年的都不怕。”/p
李铭羽连忙端了盘子转身坐到背后那张桌子上吃。/p
肉足饭饱,张胖子一边剔牙,一边把篮球大小的脑袋凑到李铭羽跟前,有些故作神秘。/p
“小明,有眉目了。”/p
李铭羽愣了一下,能让张胖子惦记超过一晚上的,除了财迷钱雨欣和待雨餐馆的猪脚饭,就只有把他吓个半死的冒险夜。/p
也难怪张胖子惦记,李铭羽相信,能够让把钱看的比命还重要,甚至比钱雨欣还重要的张灿大胖子吓得屎尿齐来,那晚张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那天晚上,刚钻进去,一看原本顶在头上的大圆月亮没了,胖子的大象腿就已经不听使唤了,但他还是躲在李铭羽身后念叨着“五百块,五百块”,打死不肯往回走。/p
两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野里晃荡了大半个时辰,张胖子嘴里改为念叨“一千五,一千五”,硬是强忍着不哭,直到听见李铭羽的哭腔,才开始跟着哭。/p
在一个估计是草丛坑洼的地方,李铭羽走在前面,率先跌进了比人高的大坑。张胖本来是想拉李铭羽一把的,才伸出手,突然就挤破嗓子那样惊叫一声,直接跳进了坑里,失禁了。/p
张胖子一边咀嚼从大门牙上剔下来的肉屑,一边斜着眼看着李铭羽,右手两根萝卜粗手指轻轻敲着餐桌。/p
李铭羽一巴掌拍掉张胖子的肉指。/p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p
“嘘,小明,小声点。”/p
李铭羽作势要走,张胖赶紧拉住,讪讪道:/p
“这事我还不敢肯定,不过我二叔他爸的二媳妇的小儿子的大伯的老婆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p
李铭羽没好气道:“那不就是你妈?”/p
张胖子嘿嘿干笑两声:“你肯定猜不到,当年的东村拆迁大队里面有一个人,姓李,好死不死,名字还叫延年。”/p
夜村三面环山,东北边一条从山里蜿蜒出来的河流将整个夜村分了个东西。十八年前,离城区三环还有将近二十公里的夜村突然说要开发一个商业城。不管愿不愿意,夜村三百多户人家,家家户户的外墙上都被圈写了一个斗大的“拆”字。据说赔偿相当可观,除了赔付相应面积的公寓,还有一大笔钱补贴。原本以为要守一辈子光棍的李延年还因此占了大光,上演了一出老来得子的狗血桥段。/p
只是不到两年时间,好不容易搞定钉子户,眼看着一栋栋商业大楼正在拔地而起。可没盖到半截,突然就烂尾了。东岸停工,西岸自然也就没了暴富的机会。/p
“钱没了,人也跑了,留下你这么个小混蛋。”/p
李延年每回喝的烂醉,拿李铭羽出气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基本都是这么一句话。/p
“那能说明什么?”/p
张胖子伸出跟肘子差不多大小的右手,做了一个捻钱的手势。/p
“值不值一顿猪脚饭?”/p
李铭羽翻了翻白眼,反正每次吃饱喝足,钱是张胖子给,帐肯定会记在他头上。/p
“我二叔他爸的我妈还说了,当年东村拆迁,是先沿着河岸筑起了五米高的围墙才开始的,为的就是不让西村的人轻易看见。拆的时候,有很多流血事件发生。”/p
“那段时间,西村的人轻易都不敢出远门,就算出去也尽量从后山翻过去。我老妈说了,李延年是唯一一个参合到东村的事里边的。老光棍”/p
胖子瞥了李铭羽一眼,见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p
“老光棍不知道是活腻歪,还是神志不清了,卷了铺盖就往高墙那边钻。他到东村去干什么,大家都不是很清楚,住山脚的瘦猴他爹曾经到山上用望远镜偷看过,据说看到了李延年用大铁锤猛敲别人家房子。”/p
“再然后,你可能听村里多嘴的妇女说过了,好几栋大楼盖到高过了围墙,突然就停工了。里面的工人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不见。约莫过了有半年,当大家都以为你爸已经一起失踪了的时候,李延年突然回来了。传言有很多,有一点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你是在东村出生的”/p
胖子后来还说了什么,李铭羽没有注意听,也没想这些到底跟那天晚上胖子见到的东西有什么关系。五米高墙里面,被挖成了迷宫一般的东村,闹鬼事件已经传了有十多年了。真真假假,什么样的情形都有人传过,尤其是和李延年差不多年纪的老一辈,都谈东村色变。为此,西村老一代还集资开了一条隧道从侧山进出村子。/p
李铭羽不在乎自己是在哪出生的,也不在乎李延年到底做了什么。他问了胖子很多遍,胖子都很肯定的说,他老妈亲眼看着李延年抱了一个孩子回家,根本没有见到李家媳妇。/p
胖子说到激动处,突然想起了什么,丢了张一元钱到李铭羽面前,说了一句,“记账上啊,小明,今天你一共欠我十五块了。”然后抖擞着一身横肉,跑没影了。/p
李铭羽有些恍惚,江湖独狼还没当成,没想到自己先成了离奇故事的主角。关键是,故事将来的走向估计不会是突然富贵的母亲从天而降,开着豪车飞机来接她失散多年的独子/p
李铭羽把一块钱揣到口袋里,出了猪脚饭餐馆,沿着街道往车站方向走去。路过商场的时候,遇见了刚来上班的钱雨欣。心情不错的女神跟李铭羽打招呼了,只是李铭羽心不在焉,根本没看到。/p
公交车司机大叔一双结茧大脚伸在方向盘上,斜靠着座椅看报纸。李铭羽走到公交车门边看了一眼,也不问什么时候开,就径直走了。/p
他不想这么早回到家。拿了老爹的钱落荒而逃的事早就被李铭羽抛诸脑后,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到底要不要问一问李延年。/p
十公里路足足走了六个多小时,路上,李铭羽遇到了一个背着帆布包,扎了麻花辫的年轻姑娘。姑娘和李铭羽同一个方向,落后了小半步走着,一双纤尘不染的小白鞋步伐均匀。临到隧道口,姑娘停下了,一直目送李铭羽穿过隧道才转身。/p
日落西沉,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夕阳余晖洒落河岸边。李家三四层小楼离夜村河不远,篱笆围成的小院已经挨着河堤了。院门没有关,一只据说是李延年去年年终奖的老母鸡和和前年年终奖大公鸡正在篱笆下打架,叫的正欢。小楼门口石墩上,李延年正从地上放着的红色塑料袋里面捻了一小撮十块钱半斤的烟丝,就着一张烟纸一卷,双手一撮,就放到嘴里,打火机一点,开始吧嗒吧嗒吸起来。/p
看到李铭羽回来,李延年没有如往常像暴走的公鸡那样窜过去揪耳朵,只是一个劲的吸着烟,安静得有些出奇。/p
等李铭羽走到跟前,李延年才抬起头瞥了他一眼。/p
“进去,记得喊人。”/p
李铭羽不明所以,进到大厅,看到一个约莫20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正坐在木沙发上看电视,老旧彩色电视唯一还算清晰的卫视频道放映着重播了很多次的还珠格格。电视里,小燕子哭的凄惨,电视外,年轻女子眼角带泪,不停哽咽。/p
李铭羽转身出去,一脚狠狠踹到正卷着烟丝的李延年身上。/p
“李延年,你个老王八蛋,这就是克扣我零花钱,说要攒钱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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