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月下晞

兄弟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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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解,白露三人都被那拨人收纳了。
    夜晚悄然而至,他们三人跟着这派找着了一破庙躲雨,一群人围着火堆,静谧的能听见柴火在火焰中的噼啪声响。
    暮春的夜里还是有点冻人的,他们取出一点酒放置在火架上温热,而白露三人都是外人显得有些拘谨。
    之前那为首的中年男人倒是开始显现他的亲切友好,带着浅笑如同闲话家常看着白露问道:“不知三位是从何而来啊?”这个问题让白露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何而来?总不可能说是九重天吧。白露想起路上那个叫做风月镇的地方,脑子灵光一闪正待回答却听月华抢在她前面回答道:“我们兄妹三人打风月镇而来,还不知诸位来历呢。”月华那柔和的嗓音还真像是初出茅庐的小青年,如果不是白露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绝对要被这个人现在的模样欺骗过去。
    坐在火堆对面的一个青年本来还刨着火堆,听月华的话突然笑开了然后道:“打风月镇而来还不知道我们的来历吗?风月镇也算是第二个江湖小镇了吧,你们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怕是刚从家里偷跑出来玩乐的贵家公子小姐吧。”
    这人话中的逻辑虽为白露所不齿,但是听语气还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就是真的把他们三人当做离家偷跑的娇气公子哥儿和小姐。这时那为首的中年男子却是凝眉冷声道:“归期,注意你的说话方式。”那个青年立马抿嘴然后冲白露三人打着哈哈:“哈哈哈,三位刚才如有言语冒犯处还请见谅,实在觉得不开心请对在下不要客气,咱们打一架!就是…哈哈打完之后咱们还能做朋友就是!”那个男子笑的开怀嘴里的八颗大白牙都看的清楚,说话直来直去的,也亏的他们三人还真不是什么公子哥儿娇气小姐,否者还真的容易生气。
    但神仙不一样,宽容大气一向是主旨。
    即便不久之前白露和月华在天上还干了一架,但那是另外一码事。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显然是不再纠结那个名为归期青年说话的大大咧咧,只是看着白露三人也是直白道:“我们这行人来自千山乾元派,在下元行。还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月华还是真挚的笑容:“原来是元掌门啊,久仰久仰,称呼在下月华即可。今日得元掌门邀请的人是家妹白露,而另一位则是我们的大哥重冉。”月华这般介绍也算是在间接告诉白露重冉目前扮演的身份,白露和重冉都对月华投去了一个眼神,也算是接到了暗号,纷纷向那群人点头示意。
    白露在心里打哈欠,下界寻琉璃珠还整出了一套家庭法则也是够够的。
    对面那个掌门笑了笑道了声幸会,便转头问一直在忙来忙去的临染:“子远,你可有多备些酒?”临染正在准备取下火架上的酒,听自家掌门这么说笑了笑:“有的,师父。”元行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白露这才注意到火架子上的酒依旧温好了,那酒香已经飘飘然的溢出来了。
    临染将酒散发给了自家掌门和同门师兄弟后,拿着三盏向我们走来:“夜里凉,喝点酒暖暖身吧。”白露接过后道了声谢,还有点苦恼其实她喜欢闻酒香但是并不喜欢喝酒或者说根本喝不来。她端着酒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月华时,才发现他和重冉端着酒盏都在发呆。
    许是她看月华看得太久,月华看着她拿着杯盏未动又是蹙了眉头伸了伸脖子意思不言而喻让她赶紧喝。白露蓦地发现这个场景很眼熟,想起了那也是一个夜晚,北国的风雪交加,她和月华在一个极小的酒馆里听绿衣说自己的执念,月华拐着弯让她喝酒,最后这厮硬生生给自己灌了一盏下肚。那时凛冬如今暮春,面前还是一盏酒,月华还是月华。
    白露摸了摸脖子,然后还是一鼓作气的倒了进去坚决不让舌头碰到一点点酒,结果喉咙还是辣的不行。白露摇摇头打了个冷颤,反应了过来才看见月华看她那种极度嫌弃的表情,似乎无言中都在表达“有那么夸张吗?”
    月华看了一眼酒水,一口气喝下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眼眸有点深邃。
    临染突然开口:“重冉兄不喝吗?”临染这话说完后月华和白露立马看向重冉,却见他端着杯盏像是出了神,神情略带悲伤。被临染那么一问,重冉立马回过神,面上之前的那一晃而过的悲伤像是一种错觉,他又是那个温和寡言的重冉了。
    “我不喝酒了。”他的话语模模糊糊的,但是还是平静无波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疏离,临染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似乎有点不对时机然后喔了一下打着哈哈坐了下来不再多问。重冉将那杯酒放在身侧,不再多瞧一眼。白露虽然觉得重冉这种不喝酒的五好青年简直是世间珍宝,但是她还是觉得重冉有点不对劲,她将疑惑的眼神投向月华。本来想着月华能给什么重冉是个克己复礼的君子的理由,结果却瞧见月华一直看着重冉,带着些许难以言明的情绪。
    白露懵了,她觉得这两兄弟有隐情啊。但碍于那是人家的隐私,出于礼貌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白露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和疑问。行走江湖的人随身携带的酒总是有些烈的,只是一杯下肚白露就觉得头有点昏了,眼前有些花了。她索性寻了一个柱子紧紧挨着柱子沉沉睡去,睡前还在祈祷不要有什么奇怪东西出来骚扰她就好了。
    但是世事总是这样的,你越想要什么,那么事实永远和你反着来。
    因为有一杯酒的缘故,白露睡得很香,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耳边似乎总有人说话。她努力去听但又太困倦听得不实在,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一些对话。
    “你?”
    “我?我和你可是一起的,以后都会永远在一起的喔,记住我就行了。”
    莫名其妙的还有一些…
    “有我不就够了吗,我记住你不就好了吗,我们在一起不就行了吗?”
    “傻瓜,那不一样啊,那是不同的。”
    ……
    “为什么?这值得吗?你…不要我了吗?”
    “我们既为一体又各自独立,我要去证明我们的存在也是天地的选择,我们也是值得活在这片天地里的,只要找对方法,我们能和他们共存!”
    “为什么要去委曲求全呢?他不配,他们不配啊啊啊啊!”
    这是我的命,我愿意为这千万分之一去努力,你和他都值得!
    白露眨着泪眼悠悠醒转,这是什么,一改之前所有梦的画风,没有黑色的大手没有花树只有两个声音从远到近,从清晰到模糊。白露吸溜了下鼻子,内心有些伤感,正要坐起来之时却听见自己身旁有两个压低的声音,像极了呢喃,但是当她听清话语内容之时,伤感尽无。
    “我不过离开了三万年,竟不知你什么时候放弃了喝茶学会喝酒了。”这个低沉的声线是……重冉。
    “二哥,喝酒这种事不需要学,戒酒才是需要学。”月华的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清冷,那一瞬间让白露悲伤起了冷意瑟缩了一下。
    重冉倒是不太觉得,只是有所感叹道:“玲珑说两千年前你把我那里的各种酒给喝光了。”像是在回避什么重冉话语中还带着不可思议。
    月华噎了噎,然后声音低道:“二哥,对不起。当时晕头转向跑到了你的院落里去了,就把你的酒喝光了。但是你放心,那三坛我没有动。”头一次见月华道歉的白露差点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月华也会道歉啊?
    可能这是偏见,但是不得不说白露也很惊讶重冉口中那个月华将他的藏酒喝光了这件事。首先,你重冉不是从不喝酒吗?怎么自己的院子里还藏了酒啊?那个口气,似乎藏酒还不少。其次,月华当初是遭遇了什么啊,把重冉的藏酒喝光了!虽然白露见过月华喝酒的样子,但白露也不觉得月华是一个贪杯之人啊。白露倏而想起了什么,又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个定义或许还有待商榷。
    重冉顿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月华笑了笑:“但我知道你很看中那三坛酒,它们意义不同。”重冉没有接这个话了,白露又愣了,三坛酒?其中三坛酒有什么特殊的纪念意义吗?
    “二哥,佛祖座下修行可有收获?”月华过了一会儿问道。
    “修为有所提升。”重冉淡淡回道。
    月华又是顿了很久最后还是只说了句:“…那挺好的。”重冉看了月华一眼,然后接道:“当初去西天也是受了如来佛的邀请,三万年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耿耿于怀了。”重冉的声音是之前没有听过的温柔,是真的如同一个哥哥,耐心且温柔。
    月华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笑了起来:“我知道的。”重冉拍了拍月华的肩膀然后问他:“月华,那些酒怎么样?”
    月华想了想然后道:“味道很醇厚,但是也挺苦的。”
    “是吗?那挺可惜的,功夫还是没到家啊。”他微不可测的叹息结束了这次谈话。而白露因为听了墙角激动地浑身发抖,但要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得了的呼吸声。想来她还是在绿萝小宝那里道听途说了不少讯息,但也不过是围绕着月华和流觞的那嚼烂了的事情,也从未在其他仙娥嘴里听到月华曾喝光重冉的酒。更不知道重冉去往西天修行背后或许不止是外界所说的那么简单的修行,或许甚至和他轻描淡写说的邀请也不一样。
    世事还真是难测,连与天地同修的神仙也会有巨大的转变。
    那她自己呢,白露心里突然恐慌了起来,没成想自己变成了那个最怕变化的人。
    她闭了眼,想起小梅麻麻说的:“别钻牛角尖。”以后的事现在着急也没用,更何况一切也不过是她的臆想。
    这一闭眼,长夜无梦。
    第二日,雨收见得到湛蓝的天,站在破庙外,元掌门指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笑着对他们三人说:“那山就是若水山了。”
    抬头,新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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