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恨我!

五十六、奇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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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医院里。
    手术后,看着打了麻药沉睡过去的他,血迹斑斑地躺在病床上,应昕满眼通红地握紧了他的手。
    医生欣慰地点点头:“你家属?幸好底子好,肩上砸了那么大一块水泥,也没骨折。”收拾完手术器具,医生又叮嘱道:“只不过那腿,真得好好养养,要不然就废了!”
    应昕点点头,紧张地问:“头上的那伤呢?”
    “哦,那里问题不大,情绪不要太激动,应该没多大问题。”医生看了看沈一慊额头上的伤,点点头道,准备离开时,突然回身问道:“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应昕看了病床上那人一眼,突然想起曾经的那一晚,她见过的那个狰狞的满是伤痕的身躯。
    “你打的?”医生鹰眼似的看着她。
    应昕摇摇头。
    “那是谁弄的?”医生义愤填膺地看着她,似乎她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太狠心了!打得那么重,说皮开肉绽一点都不夸张!”
    应昕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吃饭了!”应昕端了一碗白粥过来。高原上本来物资奇缺,加上交通不便,救援有难度,救援的食物更是稀少。
    沈一慊瞟了一眼那碗,懒懒地说道:“不想吃。”
    应昕看了他一眼,将碗放到床头上的一个矮凳上,淡淡地说:“那我先放这里,你想吃的时候自己拿。”说罢就要准备出去。
    “你去哪?”他一把拉住她。
    “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应昕扭了扭被抓住的手腕,眼睛看向外面忙乱的人群。
    “那我也去。”说罢,沈一慊便掀开被子,作势要起。
    “你疯了?!”应昕听到这话后,转头看向他,眼里有止不住的怒气。
    “我饿了!”可能是双腿无力,也可能是看到她发火,沈一慊闻言,便顺势又躺了回去,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应昕有些好笑,指了指那碗粥,“饭在那里!”
    “我手没劲!”沈一慊还是紧紧抓住她。
    没劲?抓她,手劲儿就那么大?
    看着那雪白的床单上面,大片大片的,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她微不可见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退了回来,坐在床边看着他:“你不松手,我怎么给你喂?”
    沈一慊慢慢松开了她的手。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嘴角扬起一丝上扬的弧度。
    应昕左手端起碗,右手拿着勺子,一勺一勺舀起来,在嘴唇边试试温度,再一勺一勺递到他嘴边。
    虽然从废墟里逃了出来,但是通讯没有恢复,她目前没有办法联系到家里人。妈妈一定急坏了!
    刘玲玲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她该怎么回去向她的家里人交待?
    玉树的交通在地震中破坏严重,现在交通还没有完全恢复,她什么时候能回去?
    “照顾我,你就那么勉强?!”阴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不悦。
    应昕的意识猛地从遥远的思绪中抽离,她木然地摇摇头。
    “不想照顾的话,你可以走。”阴冷的声音更加不满,带着赌气。
    应昕呆呆地点点头,放下还没有喂完的饭碗,转身,准备往外走。
    她要去问问救援的解放军,宾馆的尸体都挖出来了吗?刘玲玲找到了吗?她要怎么告诉她的家人,他们年轻能干的女儿,跟着她来了没几天,就永远留在这里回不去了?!
    “哐当”一声,似乎是瓷器与木头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整个简易病房的人都看了过来,窃窃私语。
    应昕也转身回头,一眼就撞进了沈一慊漆黑冰冷的眼睛里。
    “你怎么了?!”看了看倒在一边的矮凳,摔出去的瓷碗,已经缺了一块,里面的粥也撒得满地都是,应昕不由得皱了皱眉。地震中救援物资不多,这食物白白浪费了,很是可惜。
    沈一慊扭转了脸,往下躺了躺,将被子盖在头上,不再说话。
    满眼都是那病床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好似衰败的朱槿花,暗红而没有生机。
    应昕心里抽了抽,又转过去,扶起矮凳,蹲下身,去捡那缺了一块的瓷碗。
    “你上来。”夜晚来临,看到坐在床边矮凳上打盹儿的应昕,沈一慊终于忍不住叫了她。
    应昕睁眼看了看他,摇摇头。
    自从早上发脾气后,一整天,他都没有跟她说过话。起来小解,都是自己咬着牙一步一步挪着走。
    沈一慊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躺上去。
    前几晚因为手术和吃药的原因,他都睡得很沉。是后来听病房里其他人说起,才知道她连续几晚都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
    他经历过的,高原的夜晚实在太冷了。
    应昕有些犹豫,虽然,他们算是同生共死过,也曾经有过肌肤之亲,可是,目前这种情况,总觉得有些尴尬。
    “你怕什么,我腿不方便,就是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沈一慊的脸色很难看。
    一阵风过,应昕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见应昕慢吞吞地站起来,沈一慊便一把将她拉倒床上。
    地面又是一阵摇晃。
    应昕也就不再扭捏,脱了鞋就躺在他身边。他的身体很暖和,搂紧了她,身上的寒意顿时被驱逐了不少。
    看着面前的黑衬衫,想起医生的话,想起以前的事,应昕不由得说道:“你怎么总穿黑衬衫?”
    “怎么了?”沈一慊的声音温柔,不再似之前那样冰冷易怒。
    “医生说你身上受伤了,流了很多血,你穿着黑衬衫,我一直没看出来。”
    “本来也不想让你看到。”吻了吻她的额头,他喃喃道。
    “好,那我就,再也不看你了。”
    “别。”他急忙阻止,顿了一顿道:“那你希望我穿什么颜色?”
    应昕想了想:“白衬衫!天蓝色的也不错。”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那是孟旷伟!”
    应昕沉默了,她想起了她刚到玉树时,孟旷伟给她打的那个电话。
    “你心里,还想着他,是不是?!”见应昕没有反应,沈一慊有点吃味儿。
    应昕摇摇头。
    “你回来上班吧!”他诚挚地发出邀请。
    “不。”应昕不假思索,回答干脆。
    “为什么不?”他不悦。
    “为什么要?”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因为,你现在那公司的老板,是孟旷伟的朋友。我不想你和他再有任何牵连。”
    “……”应昕有些震惊。
    前几天孟旷伟打电话时,问她在哪里,而且说自己也在青海公干,有空过来找她玩,她当时还笑他,又在逗她玩呢。现在看来,没那么巧吧?
    “应昕?”看她又在出神,沈一慊抽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嗯?”
    “你回来上班吧!”
    应昕没说话。她真的有些困了。
    “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
    应昕的意识有些模糊,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没有回答。
    沈一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高挺的鼻子,在她的挺翘的鼻子上来回摩挲,双手紧紧拥着她,轻声低语道:“答应我,不要再抛弃我!别不要我!”
    这话说得真是奇怪。
    应昕朦朦胧胧地想,还没有认真揣度这话里的意思,这几天的疲惫,便和着浓浓的睡意,在温暖的被窝里,重重地袭来。
    “医生说了,你现在应该卧床休息,不要过多走动。”看着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艰难挪动,已经满头大汗的沈一慊,应昕有些着急。她几次上去帮忙,都被阻止了。
    “没事。”沈一慊停了一下,喘了口气,看着她笑了笑。
    他知道她在着急什么,同事的尸体没有找到,她始终不安心。
    可是这里余震不断,让她一个人去,他实在不放心。他要早点好起来,替她去找,或者,陪她去找。
    “你是应昕吗?”一个解放军模样的人走过来,看着应昕。
    应昕点点头。
    “外面有人找你。”那人指了指外面的帐篷。
    沈一慊看向应昕,应昕看了看他,两个人都一脸问号。
    应昕满脸疑虑地往外走去,刚到门口,便看到一个穿着天蓝色衬衫,黑色外套的男子,在外面左右张望。
    他的头发是凌乱的,黑色外套上有不少的灰土,脚上的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疲惫的神色,在看到应昕的那一瞬间一扫而光。
    那不是孟旷伟,还能是谁呢?!
    应昕的眼睛有些酸涩。
    “小昕,你果然在这里!”
    孟旷伟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她,兴奋地转了两圈才把她放下来,拉着她的手,从头看到脚,看到她毫发无损时,开心地又抱住了她:“谢天谢地,你没有受伤!”
    应昕也笑了,任由他抱着,拉着,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孟总,你怎么在这里?!”背后响起冷冰冰的声音。
    孟旷伟望向应昕的背后,只见白色的简易板门口,此时正站着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充满敌意地看着他,眼光从他的脸上,一路打量,最后定格在那两双握在一起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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