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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
孟旷伟已经收拾好了行装,站在病房外,踌躇着。
病房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他终于按捺不住,推开门进去。
应昕正拿着盆,准备往外走。见到他后,有些意外:“旷伟,那么早起?”
“我今天回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孟旷伟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应昕皱了皱眉,“你的事都办完了?”
孟旷伟深情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背后的那个人,表情痛苦又纠结,半晌才说道:“办完了,你要跟我走吗?这里很危险!”
应昕摇摇头,转身看了看已经起床的沈一慊。
“应昕,你先跟他回去吧!”沈一慊在身后说,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道:“我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留在这里,帮你找人。”
应昕感激地看向他,笑着摇摇头。
“听话,这里真的很危险!你先跟他回去,我找到人后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沈一慊严肃地看着她,眼里有丝焦急。
应昕侧首盯着他,发现他并不像是以退为进,沉思一会儿,便点头笑笑:“也好!我也回去跟家里人报个平安!”把盆递给他,便拉了孟旷伟出去。
走了很长一段路,站在山顶上齐膝的草丛里,往下望,晨曦中,震后的山河破碎,风飘絮,尘飞扬,蜿蜒的公路,像是一条受伤的巨龙,歪歪扭扭地躺着,千疮百孔。
“旷伟,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应昕转身跟他告别。
孟旷伟一惊:“你不跟我回去?”
应昕笑笑,望着远处的废墟,神情悠远又清冷:“旷伟,谢谢你!”
他苦笑着,无奈地问:“即使知道我的来意,你也不愿意回去?”
“我配不上你!”应昕四处环视,无奈地笑,“他在地震中两次三番救了我,我不能不管他!”
“可他不配!”孟旷伟不由得脱口而出,说后自觉失言,又不紧不慢地解释:“如果要报恩,你可以用其他方式!我们可以一起报答他!”
应昕瞥了他一眼,摇摇头笑道:“可他只要我!”
他黯然默立了良久,点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旷伟!”应昕叫住他,很用力地叫道:“好好相亲,找一个好女孩,好好过下去。”
孟旷伟没有转身,在听完她的话后,用手挥了挥,大步下山去。
“水怎么还没打回来?!”不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铁床上坐着的人仿佛一尊雕塑,手里还拿着之前应昕递给他的盆,里面空空如也。
应昕走到他面前,却看到他双眼泛红,一脸落寞。
“你怎么了?”应昕担忧地看着他,摇了摇他。
似乎回魂一般,他的眼光木然地转到她身上,突然之间,瞳孔放大,脸色神情瞬息万变,有意外,有惊喜,有嗔怒,有担忧,有不敢置信。“应昕?”
她点点头,莫名其妙之后又皱起了眉头。她不过才走开一会儿,他就不记得她了?还是说,之前伤到头,隐患现在爆发了?
他慢慢地站起来,双眼丝毫没有离开她。
看到她点点头,一把丢掉手里的空盆,紧紧抱住她,欣喜地说道:“真的是你!我以为,你真的跟他走了!”
应昕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手:“是我。”
见他没有松手的样子,便玩笑道:“不是你让我走的吗?怎么又这副样子?!”
“我后悔了!”他紧紧抱着她,说完,为了寻求真实感一般,他捧着她的脸,准备吻下去。
“咳咳,咳咳!”旁边的一位大妈赶紧咳了起来。
应昕立刻推开他。
沈一慊的眼光还停留在她身上,眼神恍然若梦。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晚上也就算了,大白天的,感情再好也得注意点!”大妈有些不悦,两眼在两人身上瞟来瞟去。
应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唉,天天地震,今天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顾忌那么多干嘛!”另一个中年妇女冲应昕笑笑,理解似的点点头。
“谢谢大姐理解!我们是新婚夫妻,刚刚死里逃生,自然与其他人不同。以后,要是还有打扰之处,请多多见谅!”沈一慊恢复了常态,走近应昕,牵起她的手,向大家鞠了一躬。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应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见那人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吻了一下。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这里民风粗犷,没那么多讲究!”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壮汉笑道。
“没事没事,我们也很开明的!”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边说边捂着嘴笑。
应昕挣脱他的手,捡起地上的空盆,慌不择路地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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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们要几间房?”西宁宾馆的服务人员礼貌地问道。
“一间。”男的声音。
“两间。”女的声音。
同时发声,服务人员有点为难地看了看面前满脸尘土狼狈不堪的两人。
应昕瞪了沈一慊一眼:“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沈一慊看着她,嘴角一勾,眉毛一挑,慢悠悠地看向客服:“那就两间相邻的房间。”随后拿了房卡,径直走了。
“喂,你的行李!”应昕在后面大喊。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你的!”
其实,哪有什么行李,不过是地震中的那个包而已。应昕也懒得跟他计较,自己拿着进了房间。
躺在卫生间的浴缸里,应昕看着窗户外面高挂的满月。在阴云的遮掩下,月亮幽幽地发着清冷的光辉,周围零星地点缀着几颗闪烁不明的星辰。突然之间,那几颗星变成了几双清亮的泪眼,那是刘玲玲父母在看到自己女儿尸体时,不发一言只怨天的眼神。她忘不了,刘玲玲跟她说的,让她介绍相亲时羞涩的神情;忘不了,她流着泪和着血却带着微笑的脸庞;忘不了,她满口鲜血浑身冰冷地说着她的不甘;忘不了,她苍白僵硬的身体在大火中慢慢消失的场面。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感受到水温慢慢降低,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慢慢地穿上浴衣,裹了头发,坐在沙发上发呆。
门铃突然响了。
打开门,不出意外地,她看到了沈一慊。那人穿着整洁,想必已经收拾好了。手里提着大袋,看着她,神秘地笑。
“有事吗?”应昕倚在门边,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有。”他斜眼看了看手里的袋子,似乎不懂得应昕的暗示一般,直接打算往房间里走。
应昕没有让路。
他不介意地笑笑,继续往前凑,直接往她身上贴,充满了进攻的意味。
温热的呼吸喷到应昕的脸上,他低头垂首,在她耳边轻语:“真的不让我进去?”
应昕不自在地扭过了头,身体稍微侧了一侧。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整个房间昏暗,视物不清,只能凭借窗外的月光,依稀辨认。
他拉严了窗帘,将所有的灯光都打开。整个房间顿时明亮不少,强烈的灯光刺激着应昕,她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头发还没吹?动作真够慢的!”一边抱怨,一边拉过应昕,按着她坐在沙发上,解开洁白的毛巾,揉了揉那柔软的,乌黑的长发,拿过吹风筒,为她吹发。
“呼呼”、“呼呼呼”……吹风筒的声音,让房间似乎没那么清冷了。
吹干的头发,在风筒下恣意飘扬。头发有了温度,连心也跟着暖了起来似的。
“你那袋子里是什么?!”应昕想起开门时他的小动作。
“烧烤、啤酒。”吹干头发后,他还继续吹着被头发濡湿的浴衣。
“哦,真的?”应昕似乎来了兴趣,“你是怎么找到的?”这个季节,在这里,应该不太容易。
听着应昕欣喜的声音,不再似这一路的郁郁寡欢,他有点好笑地说道:“只要想,总会找得到。”
“我要,给我!”应昕指着那袋子。
他深深地看了看她,宽大的浴衣里,隐约能看到起伏的曲线,他喉结滚动了几下,脸上丝毫未动:“等下再吃!”
“不要吹了,好热!”应昕抱怨着,便用手去挡他的手。
风筒的“呼呼”声戛然而止。
停电了!
房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应昕用手往前一摸,居然没碰到他。
他不在她面前。
“沈一慊,你在哪?”应昕有些紧张地问。
“我在放风筒。”声音温暖,不再似以前那样冷漠凌厉。
应昕心安了些,想起一件事,便打趣道:“你笑一笑!”
“干嘛?!”声音充满了疑惑不解。
难得啊!他也有不知道的事。应昕暗笑道,故作烦恼地说:“你把牙齿露出来,我才知道你在哪里啊!”
“啊——”应昕惊叫道,整个人腾空,跌到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你敢取笑我!”压抑不住的笑意,就算是恶狠狠的话,也充满了宠溺的味道。
应昕勾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笑道:“谁叫你那么黑!”
“怪我咯?!”他抱着她,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走了几步,把她轻轻地压在床上。
“好黑—!”应昕推了推他。
话音还没落,便被吞进肚子里,她的唇被他反复掠夺,他的舌长驱直入,在她的唇齿舌尖扫荡,霸道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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