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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尘道:“我说过,这一年的时间,我奉你为主,你助我成就举世盛名。”
澜歌更加怔愣了。
朝尘轻叹一声,看着澜歌认真道:“若你现在搬出梵王府,就等于是在和外界宣称,你和梵王决裂了——这在原国来说,是非常了不得的一件事。”
澜歌抿了抿嘴:“我会去和原傲道歉。”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朝尘摆了摆手,道,“原傲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你日后切不可在人前表露你对原傲的叛逆。”
澜歌已经有点后悔之前在原傲面前情绪失控了,这会儿听朝尘这么说,也就顺势解释道:“你知道的,素日里我也能将感情隐藏得很好,只是原傲对漱溟所做的……”
只是澜歌这番解释的话,却让朝尘皱起了眉头,打断澜歌的话,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李代桃僵?”
澜歌的脑海中闪过引月的身影,瞬间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沉默下来。
朝尘倒是轻轻地笑了笑,道:“先不说原傲在这几年是如何对待漱溟的,单就是漱溟自己,未必不明白她在府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澜歌想到漱溟素日里以小姐自居的模样,再对比朝尘现在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朝尘说了半天,见澜歌还是一脸的纠结,忍不住皱眉:“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澜歌看着朝尘,在朦胧的烛光下,这个聪明得理直气壮的少年,全身上下仿佛发出耀眼的睿智光芒,澜歌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才让那股刺眼错觉稍微减退了一些。
见朝尘因为自己的迟疑就要不高兴了,澜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我明白你说的了——只是,为何今晚你会让画云来见引月?”
朝尘面上立即带起意味深长的笑:“画瞳死了。你知道吧?”
澜歌点头,见朝尘还有继续引导自己的意思,赶紧摆了摆手,告饶道:“我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你不要再和我绕圈子了,求你了,有话一次性说完吧。”
朝尘面上的兴味神情顿时收敛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就从头解释吧。”
十二日之前,也就是漱溟还待在双离城梵王行宫之中的时候。
虽说漱溟碍于原傲的命令,不得不待在房中面壁思过,但是她想要的东西,原傲也吩咐过,一并不能短了她。
因此,这天如同往昔一般,画瞳按照漱溟的吩咐,在她用过午膳之后,前来她的房中为漱溟捶腿。
但这天,有了和前几天截然不同的变化——一般来说,画瞳进入漱溟房中半个时辰,就该出来了,因为之后的时间漱溟要用来午休,但这天,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漱溟房中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行宫之中的侍女大部分没有将这件事当一回事,只有其中一个,平日里很是受画瞳照顾的婢女,满心惶惶然。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中总是浮现出画瞳这几天忧心忡忡的神情,就像是画瞳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知道它会为自己带来灾祸,却不知道该如何规避一般。
因为画瞳这几日的情绪改变,那侍女多少也受了影响,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终于,在要为漱溟进晚膳的时候,那侍女忍不住代替原本要为漱溟送食盒的侍女,主动领了食盒,朝着漱溟的房间走去。
当这个侍女如何也敲不开漱溟的房门时,她并没有如同别的侍女一般,以为漱溟在闹脾气,就这么放下食盒离开,而是找来了巡逻的侍卫,威逼利诱地让那侍卫,帮她打开了漱溟的房门。
房门一打开,整个外室就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侍女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不等那侍卫说要找人来帮忙,就冲上前推开里间的门,看清屋内的情况之后,那侍女尖叫一声,晕倒在了随之而来的侍卫怀中。
里间的情况很糟糕。
画瞳整个人倒在地上,胸口被开了一个很大的洞,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那些肋骨沿着和胸骨交接的软骨部分整齐地断裂,而左侧胸腔之中,本应该存在的心脏,却不翼而飞。
只是即使情况这么惨烈,但画瞳的身边并没有太多的血,甚至整个房中也没有出现血液飞溅的痕迹。
而本应该呆在屋中的漱溟,却从这个房间消失了。
那侍卫一下子也懵了,平身第一次遇见这么诡异的事情,怀中还抱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侍女,六神无主地只能抱着那侍女,转身喊了自己的队长前来探查。
那侍卫喊来的人,正好是鸣霄阁的阁众,他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在完成梵王行宫之中应该有的调查的同时,将情报同步送到了屈非手中。
于是,鸣霄阁就得到了最详细的资料。屈非利用那个侍女的口,将画瞳死都不得安宁的情况,辗转透露给了画云。
只是在梵王行宫因为这件事慌乱了一整个晚上之后,在第二天清晨,漱溟才从偏院中姗姗走了出来,见众人见到自己皆是一副见鬼的模样,忍不住就发了脾气。
漱溟痛快地发泄了一番,见众人没有如同往日一般喏喏地应和,言语中也带上了狐疑:“发生什么事了?”
那侍女听闻找到漱溟了,立即就从床上挣扎起来,这会儿正好走到了漱溟面前,面色铁青地问道:“昨天下午,你在哪里?”
漱溟当即反手就给了那侍女一巴掌,冷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那侍女躲也不躲,生生挨了漱溟一巴掌,清秀的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但眼神却没有一丝闪动,直愣愣地盯着漱溟,重复道:“昨天下午,你在哪里?”
漱溟被她看得也有些发毛,色厉内荏地冷哼一声,就想绕过她,但却被那侍女拉住了手肘。
在那侍女不依不饶的追问下,漱溟终于松口透露了自己的行踪。
按照漱溟的说法,昨天下午她用了午膳,就觉得很是困顿,并未留画瞳下来服侍,而是打发她走了,随后她就睡了,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身处偏院子,看见的就是晨光漫天了。
因为漱溟的身份特殊,侍卫队们也不好细细检查,只做了最基础的排查,确认现场没有漱溟留下的、不利于她的证据之后,就让漱溟离开了。
第二天,漱溟禁足令的时效就过去了,而漱溟就如同没事人一般,丝毫不受这件事的影响,直接骑了马,赶往黎仲城。
在漱溟到达梵王府,甚至是漱溟蹦跶着要找澜歌的麻烦的时候,屈非都在边上不动声色地看着,直到筱图尔安排的人,和漱溟有了再一次的接触,屈非行动了。
在这个时候,在屈非买通了漱溟身边的丫鬟,不动声色地对漱溟施以影响,让她将给澜歌下毒这个任务,交给了画云。
在漱溟的心中,坚定地认为,画云身为澜歌的救命恩人,却被澜歌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她的心中,必然存在着对澜歌的恨。
漱溟甚至认为,是自己给了画云报仇雪恨的机会,画云应该要感激自己,绝不可能出卖她。
只是漱溟没有想到,在画云的心目中,漱溟甚至就相当于是杀死了画瞳的凶手,她就算再恨澜歌,却也没有到了理智全无的地步。
于是,就在漱溟洋洋得意于自己的精明算计的时候,画云不仅没有按照漱溟的设想,成为她的替罪羊,反而直接转手,将毒药交给了原傲,并向原傲坦白了漱溟的挑唆,和自己曾经动过的坏心思,并恳求原傲,彻查画瞳的死因。
实际上,就算画云不做这番请求,原傲也必然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放过画瞳诡异身亡这件事。
没有人知道,画瞳死亡的样子,完全复制了当年冥族族长的死亡模样。
只是有了画云的这一番剖白,原傲手中能够利用的东西,又多了一样,谋划能更加灵活周密,仅此而已。
澜歌从朝尘的院子中离开,已经是后半夜了,在她独自一人穿过寒风,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以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满室的温暖。
暖炉烧的时间长了,屋子里面很容易干燥,引星用几盆水仙和龟背竹装饰在寝室的通风出口,巧妙地规避了植物的毒性,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润泽感和花木特有的清香。
让人心旷神怡。
这种事情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并不多,但要引星将澜歌放在心上,才能注意到这种细节。
澜歌在屋中坐了一会儿,心中思绪翻腾,只觉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便重新披上披风,推门进了耳房。
引星和衣躺在小榻上,身上胡乱盖了床被子,睡眠很浅,澜歌推门进来的动静虽然微弱,但还是将引星给惊醒了。
引星转了个身,迷迷糊糊就看见澜歌站在自己面前,惊得立即从床上起来,汲着鞋子,急急走到澜歌身边,一叠声问道:“小姐可是靥着了?如何半夜来耳房?”
澜歌看着引星单纯的关心表情,抿了抿嘴角,抬手,轻轻拍了拍引星的肩膀,道:“当初没有问你们的意思,就将你们从双离行宫带了出来,只是我并没有保护好你们,你们对我可有怨恨?”
引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主子会在小小的耳房,在昏暗的烛光下,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整个人都有点蒙。
澜歌见引星一副“我一定是在做梦”的表情,轻轻地笑了一声,道:“我是说真的,像引月那种情况……若她还待在双离行宫,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出现吧。”
若是澜歌没有选中引月作为自己的侍女,最后还把人带回到黎仲梵王府这么个是非之地,恐怕引月的一生,就能按照她的族人为她设定的那样,平淡安全地度过吧。
只是造化弄人,作为被寄予了希望、作为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的引月,最后还是没有逃离命运的捉弄,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引星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多少也能分辨出澜歌说这话时的真心,便柔声道:“小姐不要想太多了。每一个双离行宫之中的人,都期盼着,有生之年,有朝一日,能到黎仲的梵王府中走走呢。小姐带给奴婢们此等荣幸。奴婢如何会恨小姐?”
澜歌看着引星,有些疲倦地笑了笑:“你们要是这么想,我就太高兴了。”
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此时的澜歌可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更何况是细致能干的引星了。
引星为澜歌整了整披风,蹲下身穿好了鞋子,才起身对澜歌道:“小姐,耳房之中太过阴冷,怕是会伤了小姐的身子,不如奴婢服侍小姐回房歇下吧?”
澜歌沉默着点了点头,和引星一起回了寝室,只是在引星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澜歌指了指床边的脚踏,道:“距离天亮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就在这边歇下吧。”
天亮之后,一切就要大乱了,好歹在事情还没有不可控制之前,先让她再感受一下人间温暖吧。
澜歌抱着温暖蓬松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怔怔地看着引星,眼中逐渐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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