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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格里希这个角度,不能很清楚地看见闵季屿的表情,但他可以感觉到,在澜歌说出这句话之后,光正殿中的气氛就完全变了。
如果说原先光正殿中的气氛如同一潭死水的话,那么,现在这潭死水已经被搅动起来,底下放了炸药,只要稍不小心,就能将在场的人炸得尸骨无存。
澜歌却像是全然没有感觉到这种紧张的氛围似的,微微扫了一眼窗户,轻笑着和闵季屿以及在场的各位大臣打了声招呼,扬声道:“来人,把这个冒牌的东西拉下去,于殿外枭、首、示、众。”
澜歌的声音向来温柔,但此时这种温柔落在众人的耳中,却生生让人打了个寒战。
殿外侍卫很快就进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左青丘的吩咐,也不看其他人,直接对着澜歌行礼,转身就如同拖着一头死猪一样,将那国师拖到殿外去。
澜歌含笑看着众人,明明很是柔和的视线,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压迫:“各位大人,一起前去看看热闹吧?”
闵季屿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虽说不明白澜歌到底哪来那么大的怒气,但她是打定主意要将这股气发泄出来,便也笑着招呼道:“各位大人,这可是殿下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不要拂了殿下的面子。”
闵季屿这话,和原昕之前职责澜歌草菅人命,可谓是如出一辙——澜歌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杀人,还让人围观,可不是将人命视若儿戏么?
海格里希有些紧张澜歌会如何对应。
澜歌笑了笑,道:“闵大人客气了。对待这种不敬王族的东西,别说是枭首示众,就是千刀万剐,也是应该的。”
一句话,不仅将自己杀人事出有因解释得很好,还在在场大臣心中留下了高贵不可侵犯的形象。
这才是原国真正需要的、王者的模样。
海格里希不知道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澜歌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在待人处事上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不由微微心疼。
只是这种感觉,却是和海格里希心疼自己那有能力却不懂阴谋、乃至屡受打压的二哥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闵季屿自己都同意了,其他大臣也不敢说什么,澜歌带头,领着众人出了光正殿,当着众人的面,上前伸出两只手指,轻轻点了点冒牌国师的胸口,缓缓道:“若是让人就这么昏睡着去了,实在也太便宜他了。”
话音刚落,之前死活醒不过来的冒牌国师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被两个侍卫提溜着跪在大殿之前,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当即脸都青了:“别杀我!有人叫我来的!有人叫我从那死人的寝殿之中找东西的!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闵季屿很是气定神闲,任由他在边上惨叫,含笑看着澜歌,道:“殿下准备何时动刀?再过片刻,可就要过了子时了。”
在古代,杀人都有特定的时间和时辰,若是寻常死刑犯,一般会选择在秋后、午时问斩,若是被活捉的刺客,别无他法,必须要当场斩杀的,也最好要赶在子时之前。
这种时间和季节的安排,取的是顺应天地四气阴阳的意思。
澜歌本想着让那“国师”和闵季屿来个当庭对峙,那场景一定会很好玩,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便也不犹豫,退后两步,对侍卫道:“动手吧。”
那冒牌国师骤然冒出一声尖利至极的惨叫,喉中咕噜噜地要说什么,但寒光一闪,整个头颅就这么伴随着泼洒的热血,摔落在台阶上,一路滚了下去,在浓重的夜色中,留下一路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痕迹。
那些跟在澜歌身后的大臣们都是见过血的,有的甚至还亲手杀过人,但这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却不由都有些汗毛倒竖。
澜歌脊背挺直,面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平静地看完了一场刑杀,眼角的余光就看见然晴急匆匆地朝着光正殿走来,便转身,对身后众人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道:“至此,本宫乏了,各位大人若是无事,也都散了吧。”
众位大臣就如同在梦中一般,听见澜歌这句话,如获大赦,不少人连闵季屿的脸色都忘了去看,拱拱手和澜歌拜别之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澜歌也不去看闵季屿和剩下的几个大臣是什么脸色,提着裙子,避开在寒夜中快速凝结的鲜血,一步步缓缓走下台阶,和然晴回合之后,低声和她说了几句,两人缓缓朝着宫门走去。
海格里希也在这个时候,纵身从光正殿的屋顶上纵身,旋身落在最近的一颗大树上,紧接着足下发力,如同鬼影一般,朝着澜歌离去的方向飞掠而去。
然晴扶着澜歌进了梵王府的马车,也不等澜歌坐稳,赶紧将自己在飞霜殿中找到的东西递过去,如同交出一个烫手山芋一般,压低声音急促道:“殿下,这东西……您看过就忘了吧。”
澜歌捏着这一张小小的丝布,上面因为写字的人用力不均,而透出星星点点的墨痕来,她也不当着然晴的面打开,只是道:“你就当我没看过,就行了。”
时间倒回澜歌即将从飞霜殿离开,前往光正殿之前。
澜歌看着然晴将那国师打晕丢在一边,正要走,忽然就停下脚步,对然晴道:“你帮我把人提到光正殿之后,你寻个机会就回来吧。”
然晴很是惊讶,下意识就否定道:“如此怕是不合时宜。殿下身边不能没个人保护……”
澜歌冷笑着看着然晴:“我是前往光正殿,让那些大臣在考虑选择傀儡的时候,心中能多一个人选。在这种情况下,我能有什么危险?”
然晴想着原傲的命令,还想坚持,澜歌却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道:“我知道你想监视我,我向你保证,我会亲自告诉你,我在光正殿中都说了什么,而那些大臣们,是如何反应的。这样,你就能对原傲交差了吧?”
然晴面上满是尴尬,嗫嚅着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真相。
澜歌轻叹一声,收起咄咄逼人的语气,柔声道:“然晴,你想想看,原昭都……死了,闵季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非要在这个时候,找个什么见鬼的‘国师’来飞霜殿?飞霜殿中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然晴先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澜歌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会儿被澜歌一提醒,当即也反应过来了。
澜歌抿了抿嘴,带着点暗示,缓缓道:“更重要的是,闵季屿向来和原傲不对盘,你想想,这么一份藏在飞霜殿中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对原傲不利的呢?”
然晴的眼神立即坚定起来:“若是出现意外情况,殿下可否自保?”
澜歌面上带出了骄傲而清高的笑:“若是本宫无力自保,光正殿外的侍卫,总有些是站在梵王一边的吧?”
然晴这下放心了,对澜歌点了点头,快步上前提着那冒牌国师的衣领,把人拉起来,对澜歌道:“殿下快去光正殿吧。”
然晴回想到区区一个时辰之前,自己被澜歌轻易地忽悠着卖力为她找出了这么一份要命的东西,就懊悔恐惧得不行,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殿下……殿下还是把这烧了吧,若是传出去,不只是主子,殿下也要没命的啊!”
澜歌三两下将东西收好,放进最贴身的口袋中,抬手轻轻拍了拍然晴的手背,面上还有些诧异:“这里有什么要命的东西吗?”
然晴顿时愣住了。
就在这时,马车微微晃动了一下,车夫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声音就陡然变得沉闷起来,但马车行车的速度却没有改变。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车夫已经遇害了,而现在,是那个偷袭了车夫的人在驾驶马车。
然晴整个身子都绷紧了,直接蹿到澜歌面前,面对着马车的门帘,冷声喝道:“是哪路好汉?不要藏头露尾的!”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笑声,海格里希一把掀开门帘走进来,哈哈大笑着进来:“然晴,你好歹也是原傲最拿得出手的侍女,如何将自己搞的如同绿林好汉一般?”
一见到海格里希,然晴骤然就放松下来,也不理会海格里希的调侃,侧身绕过他,掀开门帘看看外面的车夫。
那车夫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有了点惊吓,整体还算镇定,见然晴出来,还能抽空对她行礼。
然晴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异常,就转身回了马车之中。
海格里希已经一点不客气地占据了然晴之前的位置,大喇喇地坐在澜歌身边,狠狠地夸奖澜歌在光正殿中的表现。
末了,海格里希问了一句:“当时你是怎么想的?装得可真霸气!”
澜歌勾了勾嘴角,想要做出一个笑的表情:“你都看得出来是装的?看来我做的还是不够好啊。”
海格里希本来是想借着调侃来安慰澜歌,没想到却让人的心情更加低沉了,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嗨,你知道我见不得你这一副哭丧的表情的吧?”
然晴白了海格里希一眼,插嘴道:“原昭死了——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不管原昭和澜歌之前有多少的算计谋划,追根究底,原昭也并没有真的下手要了澜歌的性命,两人之间更有着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系。
现在原昭暴毙身亡,海格里希却不允许澜歌露出哭丧的表情?什么道理!
海格里希本来就不会解释,这会儿又被然晴抢白了一顿,就有些冒火:“澜歌根本不是为了原昭的死才这么难过,你不懂就闭嘴!”
然晴性子温婉,却也不是任人揉搓的主,见海格里希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冷笑一声:“你算什么……”
“够了。”澜歌轻叹一声,制止了这一场没有意义的争吵,道,“海格里希,随我回到琉璃院之后,命你的手下这几天安分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黎仲城中走动。”
海格里希眉头微皱,眼中却带出光来——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他期盼甚久了。
澜歌转向然晴,淡淡道:“然晴,还请你转告原傲,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前,本宫会在琉璃院中焚香祷告,为万民祈福。在此期间,本宫绝不踏出琉璃院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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