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妙手仁心

第177章 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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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踢踢踏踏地回了梵王府,原傲破天荒地开了大门,迎接澜歌等人进去。
    只可惜,澜歌是昏迷着被海格里希抱下马车的。
    原傲本打算和澜歌彻夜长谈,见此情景,倒也不要强留澜歌,只能安排了自己惯用的疾医随着海格里希前往琉璃院,为澜歌诊治。
    海格里希抱着澜歌回了她的寝室,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坐在一边,对着步步紧跟着进来的疾医道:“快点。”
    那疾医神情有些古怪,正想说让老身休息一下,却见海格里希陡然站了起来,捋胡子的手顿时一抖,揪下来两根胡子,疼的龇牙咧嘴的。
    海格里希权当做没看见,皱眉逼近那疾医,道:“殿下在回来的路上,悲痛欲绝,又受了委屈和惊吓,还未到梵王府,就晕过去了,你倒是给看看严不严重啊!”
    那疾医前往澜歌床边的路完全被海格里希挡住了,但眼见着海格里希都要吃人了,他哪里还敢跟海格里希说“你让一让,我才好过去诊脉”,只能愁眉苦脸道:“如此说来,殿下胸口有一股气,没能化去,才导致她晕厥的。我这就开一些开胸顺气丸给殿下服下。”
    想了想,那疾医侧头往床上看了两眼,眼尖地看见澜歌的指甲泛着淡淡的青紫,赶紧补充道:“另外,我会让人立即煎一碗四逆散来,还请……呃,公子即刻喂殿下服下。”
    海格里希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唤来引星,将疾医请了出去。
    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澜歌缓缓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看着海格里希,道:“你还真敢。”
    海格里希嗤笑一声,道:“那老头儿我见过,不过是跟在原傲身边侍疾的,没见过什么大风浪。对付这种人,只要稍微吓一吓,他就比鹌鹑还老实了。”
    严格来说,澜歌是疾医出身,半路才转而成为食医的,听海格里希这么瞧不起疾医,也有些不悦:“那我是哪种人啊?我也修行过疾医。”
    海格里希面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走到床边坐下,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个?疾医可不比食医,需要更加严苛的学习。就算你继承了冥族的天赋,也不可能凭空学会疾医的本事。”
    澜歌点了点头,道:“我当着你和萨布的面,说要为引月放血急救的时候,就想着要告诉你们一些秘密了。”
    海格里希挑眉:“哦?”
    “我得到了一本古医书,是缝制在我的襁褓中的。”澜歌的神情有些悲哀,缓缓道,“你也知道,我很小的时候,身体就出现问题了。尤其在那一本医书被我发现之后,母亲……呵,就是我明月,她告诉我,那本医书,就是我的祖先预见到了我会在弱冠之年,死于疾患,才留下来给我保命的。至此,我对那本医书痛深恶绝。”
    海格里希明白这种感觉,有了明月这种说辞,那本医书对于澜歌而言,就像是一种嘲讽、一种时时刻刻的警告,如何能让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子喜欢得起来?
    澜歌继续道:“后来,在我十六岁生日刚过,我因为起居不慎,沾染了风寒,那一场风寒,险些要了我的命去。至此,我才开始通读医书,发誓绝不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海格里希还有些疑惑:“既然那样,一早明月就销毁了那本医书,不就好了?”
    澜歌轻轻笑了笑,道:“可能是缘分吧,当时我虽然不喜医书,却也没有到了要让人销毁它的地步。明月也不好擅自处置它,不然不是平白惹得我怀疑了吗?”
    海格里希暂时放过这个话题,转而道:“那本医书之中,提到了……放血急救?可是你们冥族,不是将血等同于生命吗?”
    就知道会牵涉出这个问题!
    澜歌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雲霧不精,則上應白露不下。交通不表,萬物命故不施,不施則名木多死。惡氣不發,風雨不節,白露不下,則菀槁不榮。賊風數至,暴雨數起,天地四時不相保,與道相失,則未央絕滅。”
    顿了顿,澜歌示意海格里希为自己端杯茶过来,喝了口润了润喉咙,才接着道:“自古天人相应,天地都能失时失序,人体血脉自然也会出现恶血瘀沉。这样一来,放血急救,也有其道理,最重要的是,和冥族珍惜生命的原则,并不冲突。”
    海格里希听了一大段的理论,本来就有些头晕脑胀了,再加上澜歌为了模糊他的判断力,故意将理论说得艰深,海格里希只能默默地听完,又在澜歌期盼的目光下,默默地将疑问咽回肚子里,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有了这个回应,澜歌和海格里希不约而同,长长出了一口气。
    澜歌抿了抿嘴,道:“你今晚怎么进了王宫?出了什么事?”
    海格里希想到原傲那虚伪至极的嘴脸就没好气,冷哼一声,道:“左青丘拿走了闵曦兰藏在金桂树下的证据。”
    澜歌眉头微皱:“这件事屈非知道吗?”
    海格里希道:“王宫中也有鸣霄阁的人在蹲守,我还让尤尼斯和他们通了气,这会儿屈非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就好。”澜歌往后一靠,一点都不担心屈非搞不定这件事,道,“接下来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原傲会在三天之内,挑动其他王族成员发现原昭死的蹊跷,让原昭留下的势力和闵家争斗,消耗双方的力量。”
    海格里希道:“萨布已经发现了闵家藏匿筱图尔的大致位置,如果能将筱图尔找出来,应该也能让她带来的那部分人卷入这一场争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海格里希面上浮出嗜血而快意的笑容来:“要知道,赫伯特那老家伙可是将家族中不少好手都拨给了筱图尔,要是这些人全都折在了黎仲,就算筱图尔孤身一人也能安全回去,也难逃老家伙的惩罚。”
    事关人家内斗,这下轮到澜歌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有意无意的,两人都避免去提及澜歌破釜沉舟之下,在光正殿中那一场超常发挥。
    两人没说多久的话,引星就领着两个小婢前来敲门。
    澜歌迅速往下一躺,将被子整整齐齐地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装出昏睡的模样。
    海格里希等澜歌躺好了,才上前开了门,一眼就看见那被自己评价为鹌鹑的疾医竟然还有胆子跟在引星身边,站在门口。
    只是这个时候,若是海格里希开口让人滚蛋,只会徒增怀疑,不得已,海格里希只能把人放了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还有些烫的四逆汤给澜歌灌了下去。
    那疾医趁机凑上前,边细细观察着澜歌的神情,边叮嘱道:“公子,这是开胸顺气丸,等殿下醒来,务必要让她服下两丸。”
    澜歌被强灌下一碗微烫的、苦的要死的、甚至连对症都做不到的汤药,整个人都要不好了,面上带出痛苦的神情来,倒也让她的假装昏睡看起来更加真实了一些。
    海格里希托着澜歌的后背,就发现她在极短的时间内背上手上都开始变热了起来,担心耽搁太久,药物被吸收的太多就不好了,便冷了脸,下了逐客令:“看也看了,药也喝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觉得殿下很美,想亲近亲近?”
    天可怜见,那疾医虽说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的模样,但人家实际年龄可快要六十岁了,哪里经得起海格里希这般轻佻的言语,当即摆摆手,轻叹着离开了。
    引星并不知道澜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海格里希不耐烦地动作下,还是犹犹豫豫地领着两个小婢离开了。
    “你怎么能这么跟老人家说话!”澜歌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连鞋子也不穿,直接跑到痰盂边上,伸出中指压着舌根,异常利索地三两下就将胃内容物吐了个一干二净。
    海格里希才施施然走过来,想看看澜歌呕吐的时候该是多么狼狈,结果上前一看,就看见澜歌随手拎出一块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巴。
    海格里希看着痰盂中散发着不明气味的棕褐色液体,嘴角抽搐两下,果断拎起痰盂,快步走到窗边,手上稍微倾斜——清洁空气,顺便毁尸灭迹。
    澜歌漱了口,又回到床上躺着,见海格里希只是在屋中走来走去的不安分,只能再次爬起来,道:“还有事?”
    “我总觉得,似乎我们都漏了什么事没做。”海格里希如有所思,“印象中,今天在琉璃院中有个人的表现特别奇怪……”
    被海格里希这么一提醒,澜歌顿时也想到了:“护明!”
    海格里希迟疑了一下:“你说的是护明?”
    澜歌想起下午的时候,护明那一脸兴奋得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般的模样,再也躺不住了,直接从床上起来,穿衣服就要出门。
    海格里希赶紧拦住她,提醒道:“你现在正在‘昏睡’!你见过谁家昏睡的人,一剂药下去,就能生龙活虎地下地了?”
    澜歌咬了咬牙:“那好,你提醒我,明天一早,我要去见护明!”
    海格里希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寝室,并未往自己的房间而去,而是朝着屈非在梵王府的房间纵身略去。
    海格里希在夜间出门的时候,看见过屈非一次,只是那一下的擦肩而过,海格里希敏锐地察觉到,在屈非万年不变的表情之下,他的愤怒几乎要没顶。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海格里希直觉若是咋今晚之前他不弄清楚,让屈非不管不顾地动了手,他可要有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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