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世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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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还未落下，遥远的荡魔山里依稀传来声声呜咽，日复一日。榆林谷的残叶沙沙作响，不知道是荒兽在游荡还是哪位老猎人不小心着了教训，残破的古寺里，佛像狰狞，铺满灰尘的帷帐后只余“咔嚓，咔嚓”的碎骨声，寂寥无虫。只是这些惊心动魄却毫不妨碍几百里外青石村的一年盛世。/p
    青石村，顾名思义，房子多是由青石构建而成，听村里老人说，谁家的房子青石色泽够好，台阶上的青石铺的够整齐，过年的时候便更能够得到村东巷里石灵的青睐，这叫做好兆头，润丰年。/p
    王皓望着自家门口的大青石，一块块如同村西处矮老头儿铺子里的铁块一样规整，少年满意的笑了笑，手里握着打小摆弄到大的玉簪子，对着村东头的大槐树扬了扬手，便向祖坛那儿飞奔而去。/p
    祖坛在村子中央，少年家居村子之南，看着不远，却隔着好几里。/p
    一年的除夕盛世，除了有祈春年，祭祖灵这些古板传统的仪式，还有御荒兽，答春题这些有趣活动，令不少少年少女兴奋不已，更重要的是，在这旧一年的最后一天，家家都会大方的拿出私藏的好肉好酒与大家共享，就凭这一点，别说王皓这个假的小酒鬼会眼馋，就是村里头最不爱言语的药司都惦记不已。/p
    跑出了青柳巷，王皓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对着巷子里那处半丈高的灰青色石门大声喊道：“李延年，我知道你小子还在练剑，都除夕了，还不跟着哥哥出去浪一把，就算你小子对那马奶酒不感兴趣，难道你还能眼睁睁看着古翠柳被那禽兽高希音给拐骗走？别忘了去年高希音那个混蛋是怎么把古翠柳给迷住了。”说罢，少年潇洒转身离去，嘴里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p
    枝头的风音鸟还没吟了三声，那扇灰青色大门便突然打开。/p
    “喂！王皓，一起去！”清秀少年冷声道，便紧跟了上来。/p
    清秀少年身穿黑色兽皮衣，右手握着一把小木剑，脖子上戴着三颗白色兽牙，腰间别着一个小葫芦，不知道有什么妙用。王皓侧过身对少年笑了笑，瞥了一眼他腰间的小葫芦：“李延年，等你啥时候把这小葫芦给装满了酒，你就能听到古翠柳这三个字撑过三瞬了。”/p
    少年脚步不停，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要你多管。”/p
    王皓哈哈一笑，并不言语，只是搂着李延年的肩飞快地向祖坛那奔去。李延年轻微的抖了抖肩膀，便不再在意，只是嘴里嘀咕了一句：“蛮牛子。”/p
    不过片刻，高达十丈的青黑色碑子便显现在两个少年眼前。碑子古朴而庄重，基座下满满的雕刻了各种兽形兽符，几位村子长者身着青色麻衫，在那忙忙碌碌的指挥着几十位壮汉搬动着大荒兽骨与祭祖要器。/p
    祭坛下挤满了男女老少，好不热闹，少女多是三五，莺莺燕燕，各自说着谁家的兽衣好看，谁家的儿郎长得俊俏，身穿绿色蚕衣的少女只是静静的听着，眼睛笑得像个月牙儿。少年多是成群结队，有的左牵黄，有的右擎苍，有的持剑而立，有的捧书而笑，神采飞扬。/p
    而正值青壮年的汉子们背着半丈宽的大弓，斜挎着黑色的大剑，各自捧着自家的马奶酒直说好，可是问道个汉子怎么个好，汉子抓耳挠腮，急得直把半袋酒递过去，嘴里瓮声说道：“尝尝，不够香，不够辣我把葵叶猪塞裤裆里！”惹得旁边的汉子们哈哈大笑。不知道谁又说了句：“老杨，有那活气，半夜里咱鸽儿巷头名墙的门那也能敲去。”话音未落，汉子们更是一个个笑声如雷，手敲得黑色的大铁剑梆梆作响。汉子并不在意，只是憨憨地笑道：“俺还行，俺还行。”/p
    已然当娘的村妇们一个个看着自家的荒兽肉，自豪又心疼，不过想着自家的那位还算能折腾，便不再去打量汉子圈里的热热闹闹，都转过身去望着自家的孩子在那里意气风发。有的说着自家孩子的那条新荒犬是她陪他爹从榆林谷带来的，语气里收不住的得意，却也不言汉子回来后躺在床上瘫了半个月。有的说自家孩子脖子上的兽牙是孩儿他爸从追风狼嘴里拔出来的，只说那狼嘴里喷的风刃有人那么高。/p
    “喂，王皓，李延年，这里！”王皓二人刚到，便有一位肩膀上擎着荒鹰的华贵少年对二人打着招呼。/p
    “朱玉，你这身行头可以啊，该不会又是偷你爹不少兽玉买的吧。”王皓上下打量了一番，揶揄笑道。李延年抱剑而立，瞥了一下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向远方眺望。/p
    “王皓，你小子别瞎说，这是我爹看我今年表现不错奖励给我的。”朱玉一脸得意。/p
    “好啊，什么时候过几招，以后遇见刘洪那一伙儿也不用我出头了。”王皓笑道。/p
    “皓哥，你就别挖苦我了，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铜皮都没练好，和他们打太吃亏了。”朱玉顿时拉下了脸，苦笑道。/p
    李延年望了过来，冷冷开口：“朱玉，武练的不怎么样，书读的倒是不孬。”/p
    朱玉闻言更是苦笑不已：“我爹说，这前几年来的教书先生在咱们大荒可是稀罕人，他们那时候根本没有读书的，大家每天和荒兽斗，哪有空识得几个大字，大字识得几个又如何，后来才知道人家高深的武道功法可都是白纸黑字写在书上的，没有这高深功法谁知道这铜皮练到什么地方是个地儿。我爹还说，武道练不好也不打紧，经营好和东云城的生意，荒玉赚的有个数，那也能吃香的，喝辣的，滋滋润润。只要用功读书就会有出路。”/p
    “哦，那你不练武了吗？”王皓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平静问道。李延年也罕见的走了过来。/p
    “人都说，年方十二，还没铜皮，武道是没啥希望了，我和你们说实话，我也很信这个，不过教我们读书的那位先生说道‘世间万道，武是其一，殊途同归。’我想这武道这条路，我如果真走不通，我再换其他路，不过现在武我还是要练的，现在咱们是天天见，月月见，年年见，等咱们啥时候几十年一见，几百年一见，我就不练武了。”朱玉捋了捋肩膀上荒鹰的额毛，笑了笑。/p
    王皓摸着荒鹰的毛发，把它捋得一团糟，李延年正声说道：“朱玉，大君子，你可以！”/p
    三人哈哈笑作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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