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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行至小院的端木东宥,只觉得脑后似有异物不断拂过,当即心生寒意,忙不迭的加快脚步,自己得了苏浅的讯息,自然该第一时间传给三娘子。但这时候的情况显然大大了超出了预期,原本流血漂橹的惨烈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至于本该在此处等待自己的萧三娘子更是无影无踪, 便如一场幻梦。
端木东宥逡巡片刻后,身形如风卷落叶般轻飘飘飞起,迅速隐没在黎明前的最后黑暗里。
麦铁足一路蹒跚前行,与三妹子以及郎主的重逢,桩桩件件氤氲脑海,渐凝成牢不可破的心障,浑不觉脚下道路通往何方,而天色已将明。
萧三娘仰首看去,月影透过重重枝杈散落在水面,营造出几许迷离徜徉气氛,偏生自己没有半分空暇皎情作文艺范儿,如何将那股子血腥味尽数剔除干净才是正经,这么想的时候便再无犹豫的直接奔了来路上曾留意到的清泉幽径,虽说自个儿的七彩湖水效果更佳,但其间骤然多了若干灵长类,总觉着不得安心洗澡,况还有个不明来路的道法高人神出鬼没的,还是低调些,随便洗洗即可,边想边加快脚步,须臾已近目的地,耳听得水声潺潺中犹有它音飘荡,心里一动,凝眸看去方知有人抢了先!
这般黑灯瞎火的,除了自个儿还有什么人会有这般好“兴致”!?好奇之余放轻脚步,行至光线最黯淡处站定,透过树杈缝隙看去,瞳孔随即收缩,映入视野的居然是他!
苏浅!!!
便在自己心有挂碍,担忧他生死,再闯宇文氏别业玩命之时他、他居然在这里悠哉悠哉的洗白白!心里那个气呀,萧三娘几乎忍不住要冲出爆粗口,可也只是“几乎”,就在她迈步的前一瞬间,泉水中涮洗的年青人略侧过身形拂动湿发,月光无声照亮那方狭小空间,那线条那轮廓……萧三娘立马调转视线,虽说此人身段儿着实值得鉴赏赞美,但再看下去就该长针眼了。
“看够了没?出来!”随着年青人的冷叱,数道白光破空飞出,疾射向那双不该出现的眼睛所在。然而那对眼睛的主人却在前一瞬息间转换了立足处,倒不是脑后长眼,而是整个人都给一阵疾风卷上了天,于空中飘荡片刻后重重跌了下去,直接栽进冰冷刺骨的水瓮里,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给七八只手按住、恶狠狠的洗剥涮擦,险些儿被溺死当场。
等她清洗干净后也几乎去了小半条命(在此期间居然还换了几次水,俱是货真价实的雪水,有些还有没有完全融化的冰碴子飘着),咬牙切齿的看去,那几个仆妇打扮的女子己恭敬退开,现出门首观望多时之人,其人身形挺拔如玉树,眉目清俊出挑,恰正是此前下药掠走禁锢自己的宇文家儿郎宇文慧极。
这才是六月债还得快呢,自己前一刻偷瞥美男出浴,如今就被旁人堂而皇之的看了个通透。思及过往跟这位的短暂交集,可真找不出半分愉快记忆,更不用说不久前发生以及现在正在进行中的事情,事到如今一直不愿意表明身份仅以“萧三娘”三字搪塞旁人的萧世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位绝对恶意爆棚,否则一向自诩‘怜香惜玉’的宇文郎君绝不会用数瓮雪水招待自己。
固然此刻她是压着洗了个干净,可四肢百骸从里到外冒着寒气,更无半根丝线遮羞,若换了任何一个女子,被这般冷酷对付后,只怕都会忍不住嚎啕,但萧世略只是冷冷立在瓮里,从头顶到脚尖无处不散发波平如镜的漠然,更无半分尴尬窘迫。
这便越发有意思了。
人称玉郎的宇文慧极眼波一转,看向旁边低眸垂首的仆从:“你们便是这般伺候贵客的么?” 五大三粗的悍勇妇人们当即尽数匍匐跪倒认错:这位郎君虽是调任不久,风格脾气却已经是别业里人尽皆知的反差怪,他若平心静气的说话,听众多半讨不了什么好处;反倒是语气不善时,与闻者反而有可能幸免;然而现在分明有往温柔客气发展的趋势……
这几个外表虽粗,神经却不粗。
萧世略眼皮也没动半下,冷冷看着对方作戏,心里早不知将宇文家的老祖宗拉出来溜了多少遍:md,冻死老子了!
宇文慧极不再多话,轻轻弹了弹指甲,数道闪烁幽碧色彩的细针飞出,无声无息没入跪地告饶的几人眉心要穴,原本在认错涕泣的声音顿时消失,哀求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萧世略瞳孔一缩:这些世家子弟当真视人命如草芥。心里着实不大是滋味,自己可真没有想着她们死呀,但这般情形下,怎么做都是错。若无动于衷,对方自会认定自己是案上鱼肉,黔驴技穷。保不定会越发藐视;但若作朵圣母白莲,倒是简单得多,可惜别人打左脸自己上赶着送上右脸做替补的事情萧世略做不出来,以对方的眼力,自己当真做了,别人也只会理论两句“活该。”但就在这麽一迟疑间,眼前不想死的人大抵死了个干净。
宇文慧极没事人儿般拍了拍手,“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萧世略冷冷瞪着他,当真是无话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娘子还生气?莫急,本郎君已经为你备下了新衣,瞧,这不就到了?”
随着他话音,一溜七个身姿袅娜、眼目含春的标致侍女端着丝绸蒙起的托盘鱼贯而入,宇文慧极随手揭开丝缎,室内将灭未灭的烛光瞬时变得黯淡异常,原因自是这顶流光溢彩的夜明珠冠,颗颗足有黄豆大小,更妙在尺寸色泽一致,算的是世间少有的珍品。
第二只托盘上搁置的却是条平平无奇的柔滑孺裙,搭配同色系的短襦、抹胸等女眷必备儿物件,分外引人,于是萧世略目光自然而然凝在那处,好歹能够遮羞不是可?只有后面是什么,萧世略目光缩回,完全没了兴趣:老子都快成冰雕了,你就是活神仙莅临也没兴趣。
宇文慧极总算发了慈悲,一步三踱的出去,顺手带上了门户。他人才一出去,那几个丫鬟放下物件,齐齐动手帮忙。于是,萧世略有充分来领收了一把暌别多时的奢侈享受。
一时间恍然如梦,再回过神时美貌佳人们尽数化为雕像木偶,只有一个脸色衣衫潮湿狼狈的年轻人满面嫌弃的瞪着自己:苏浅!
他、他、他、她可来的真是时候!
萧世略一时忘形、虎扑上前便是恶狠狠的吻落,苏浅先是一愣,随即毫不犹豫的推开疯婆子,自己的脸却抑制不住的红了。萧世略便似发现新大陆般看了又看,面上尽量保持沉静,暗地里却几乎笑的打滚。
“还愣着做什么?!”苏浅走近抬手拿掉她头上堆积如山峦的簪环,简直恨不能把她倒着提起来抖两抖——宇文氏一族专擅这门技艺,越是不起眼、越平常的物件越可能会致人死命。若想顺利离开此处,还真得越发小心行事才是。
二人正忙着拆卸繁复的装饰品,外面忽然传来咚咚叩门声,萧世略眼神竦变:糟糕,自己怎就忘记了宇文慧极在外面,更麻烦的是此地还有尊大神在,适才自己再度沦陷,分明是那美妇人的伎俩!毕竟以过往跟宇文慧极的数度交手看来他还没有这般法术,否则自己也不会轻易二度出入此地,没成想终究不曾瞒得过那美妇的法眼。
转眼看向苏浅,萧世略犹疑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苏浅简直不知道女人的思维能发散到什么地步,无可奈何道:“有那空闲废话,还是想想如何离开吧。女人!”
萧世略“哦”了一声,回眸看向水瓮,眼底灵光频闪,那美妇虽未出现,却处处布防,即便自己方才狼狈万状“洗涮”也没有逃过窥测,也因为此,她才安生服帖的任由仆妇施为,但现在情况自然不同——苏浅居然能毫发无损的找到自己,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秘技,显然可以协作一遭儿。想明白这点,她便不在故意搅乱气氛,微笑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美妇居然施展道术将自己擒拿,必定是识破了自己来路,既然如此,又何必揣着明白做糊涂呢。
苏浅见说,长眉耸动两下:“愿闻其详。”本打算指点她两句,但看这眼神,显然已经成竹在胸,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小觑了人。
“依我看,门外这位郎君可是大大的好人,说不定会愿意主动帮忙呢。”
苏浅不禁失笑:“是么?”若得知发了好人牌,风流潇洒的玉郎君究竟会是什么表情?
门户大开,宇文慧极目光随意一扫,七名女侍尽数倒地不起,无论从哪点看都可以充分证明这丫头动了真火,倒也难怪,任谁被这般凌虐后,都会忍不住抓狂的,然而适才隐约出现的男子身影是真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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