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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最大的钱庄是什么?是金灿灿钱庄。金灿灿钱庄的老板是谁?是顾云山。顾云山又是谁?宁国第一首富是也。
顾老爷有的是钱。
顾老爷还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
谁要能娶了这位大小姐,后半辈子尽可躺在金堆上数钱玩。谁说男人就都得有志气的?时不时倚靠下岳家又何尝不可呢?
是以这位顾小姐去年方及笄,顾府的门槛就被提亲的踏破了,今天王公子,明天赵公子的,络绎不绝。也得亏顾家有钱,要不这隔三差五换一次门槛可也是一笔不小的出账。
顾相思匆匆赶回府时,顾知正领着几个家丁在换门槛,见到她立即恭谨地退到一侧,齐声道:“大小姐回来了。”
顾相思心中有事,胡乱点点头,便带着红玉一阵风似的卷走了。小铃紧跟上几步,一面快言快语地吩咐道,“顾良还在后边儿呢,他把桃枝都拿回来了,一会儿你们几个帮把手送去后厨烧火啊。”
顾知闻言不免感慨:大小姐还是这么的节俭。
“知叔,”门口顾良一手拖着一个大包袱,卡在门框边上进不来,哭丧着脸低叫道,“小铃姐,你说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爱小姐,我有点儿不信……”
“女儿不知家中有贵客,回来迟了,请爹爹责罚。”
顾云山见到顾相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能回来就不错了,他一个小小的庄主,假冒的爹,哪儿敢责罚宫主的爱徒?
“可知玉楼等了你多久了?”
顾云山冷着脸厉声问道。心里琢磨着,这门亲事可是宫主谋划多年才得来的,可谓来之不易。万一白玉楼觉得自己受到怠慢,黄了这门亲事,宫主那边他就是死十个来回也交待不了。
所以此刻很有必要给白玉楼一个台阶下。
“女儿知错了。”顾相思低头应道,趁机用余光暼了一眼右侧座上的白玉楼。
白玉楼和小时候相比变化不大,顾相思对他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颇有记忆。今日他墨发低束,眼角含笑,一袭白色隐纹春衫趁得他愈发气质出尘,除了腰间吊着一枚碧绿的环佩,再无其他着饰。
在旁人看来,真真是姿容高雅,端方隽秀的翩翩公子。只不过这“旁人”不包括顾相思罢了。
此时他晏笑盈盈,眼角有一丝促狭。顾相思知他惯爱作弄自己,此刻装聋作哑,断不会替她解围,于是抬头惊讶地看着他道:“呀,这是玉楼哥哥吗?几年不见,愈发的神采奕奕,风姿卓绝了,干脆改唤你神仙哥哥吧?”
“顽皮。”白玉楼终于春风和煦地笑着开口,语气中似是颇有些无奈:“亏得你还能认出我。相思妹妹还是那么古灵精怪。”
顾相思笑容略僵,古灵精怪?她到了他跟前儿就是个傻子,着实当不起这四个字!
“相思,卞阳到永安路途遥远,玉楼一路舟车劳顿,为了早些见你,还未来得及歇息休整,你实在是有些疯得不像话,快快给玉楼赔个不是。”
又给白玉楼赔不是!这些年她给他赔的不是还少嘛?无论什么事,无论她占不占理,白玉楼最后总有办法让她赔不是。
顾相思看一眼笑吟吟的白玉楼,这厮的架势好像下一秒就要摆出心胸宽广的模样来原谅她似的,这回偏不让他如意!
顾相思深吸一口气,道:“爹爹,女儿一早就去赏春了,并不知晓玉楼哥哥今日会来,玉楼哥哥事先也没知会我一声,可不是这几年没见,幼时情意淡薄了,连封信也懒得给我写了?我竟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
说到最后,语气中有一丝哀怨。
顾云山噎了一下,少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又不能明说他派顾知出去找了她好几次了,是她不肯回来,只好干瞪了她一眼。
白玉楼笑容逐渐变大:“顾伯父,相思妹妹年纪小,不免贪玩,伯父千万不要动怒,若为此气坏了身子,倒是小侄的不是了。”白玉楼温良地笑着,端的是一副好贤侄的模样。
宫主好眼光!名门正派的子弟做派就是不一样,换做雪月天宫的人,早就将迟到之人一刀了结了。
顾云山满意地点点头,越看白玉楼越顺眼,顿觉气儿也顺了不少。
白玉楼又看了一眼顾相思,道:“也是我思虑不周,原想着给相思妹妹一个惊喜的,却不成想反倒让妹妹难受了,是我的不对。”
顾相思被他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只好转过身对顾云山撒娇:“既然是一场误会,爹爹也别生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女儿要内疚死了。”
顾云山总算露出了一点儿笑脸。
谁知气氛刚刚缓和,白玉楼身后的随从却突然问道:“顾小姐,这位公子是……?”
顾云山硬着头皮看了红玉一眼。
“白琢。”白玉楼语带埋怨地轻唤一声。
顾云山有些尴尬。自知顾相思和白玉楼有些不对盘,怕她又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搅乱婚事,便看向相对沉稳的小铛:“小铛,怎么回事?”
小铛沉静道:“回禀老爷,红玉是小姐在游春途中购买的家奴。”
“家奴?”
红玉畏畏缩缩地躲在顾相思身后,一袭薄薄的春衫已经残破不堪,露出不少莹白的肌肤,唇红眼媚,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做家奴的材料,这细腰软身,倒像是……
小铛点点头道:“小姐在回府的途中碰巧看到红玉被歹人所欺,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顾云山惊道:“拔刀相助?难道你们和人打架了?!”
小铃以为他担心小姐,忙宽慰道,“老爷放心,我们并没和人打架,红玉原是那打人的李公子的家奴,小姐为了救红玉,愿意花一千两买。”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半晌,白琢才满脸讶异,喃喃道:“少主,想不到永安的家奴价格原来这么高!真不愧是宁国第一繁荣的城市,这价格想来连京城也是比不上的。”
小铛老实地点头道:“奴婢也觉得是有点贵了。但是那位打人的李公子识得小姐,就把红玉白送给小姐了,没要钱。不过看得出李公子挺心痛的。”
顾云山叫苦不迭,小铛这个丫头倒是实在,和盘托出,早知道还不如直接问顾相思了。
“这么说来,这红玉原本是那位李公子的……家奴。”
白玉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红玉的装扮,眉毛微挑。
大家都听明白了,李公子教训自家的奴才,算哪门子欺负?倒是顾相思不惜花上千两硬要买人家心爱的奴才,值得深思啊……
红玉被众人目光所聚,无助地望向顾相思,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仿佛要渗出水来。
白琢瞪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哭哭唧唧的也不嫌难看。
这顾小姐行事也太欠考虑!
白琢对顾相思印象一向不好,第一次见着她还是几年前顾老爷带她去斩月楼做客的时候。
顾相思彼时不过七八岁,那日正赶上白琢在门口值当,就见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姑娘站在门口,正仰头望着斩月楼上的巨匾,指着匾上的字,一字一句地念道——楼、月、斩!
白琢当时脸都黑了,也不觉得她可爱了,提醒道,“你念反了,我们是斩月楼,不是楼月斩!”
竟然还有人不知道斩月楼的大名,真真是不可思议,若不是看对方是个小丫头可能真不谙世事,早一脚将她踢出去了。
后来得知她竟是楼主义兄顾云山的千金,白琢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令他更吃惊的还在后头,这位顾小姐不仅见识浅薄,脾气也不怎么样。每次和少主一见面准掐架,一年见三回就要掐三回,见五回就要掐五回。
得亏后来顾云山和楼主都各自忙起来,二人见面的机会逐渐少了,楼里方才清净了不少。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楼主不知怎的突然又想起少主的这位“青梅竹马”,月前特地与顾云山修书一封,隐晦地表达了想结亲意思,正好顾云山也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
他们主仆二人这才老远巴巴地赶来加深下感情。
谁想到这顾相思还和以前一个样,毫无长进不说,反而愈发变本加厉了,竟然做出霸占别人家家奴的事来。这样不省心的主儿,哪里配得上他家神仙似的少主了?
白琢还在忿忿不平,听那不省心的顾小姐又给众人浇了一盆冷水:“爹爹,您不是常说,做人要济弱扶倾,博施济众。师父也告诫我要做个好人,那李公子白日行凶,还是在我顾家的地盘上,着实没把顾家放在眼里,再者说,红玉虽出身青楼楚馆身份低微,就该被人随意欺侮?女儿做错了吗?”
原来这家奴还是妓子出身!也不知这顾小姐是真蠢还是装蠢,白琢心中愤怒,不顾白玉楼在一旁使眼色,强压着声音道,“小姐心思单纯,只怕没想那么多,做好事当然好,但以小姐的身份,这事要让有心人做了文章,怕于小姐声誉不利。”
顾相思感激地看了白琢一眼。白琢被这感激的一瞥看得莫名其妙,这顾小姐脑子没毛病吧?却不知顾相思正打着这个“声誉”的主意。
斩月楼是武林大家,名门正派,行事向来正义磊落,贤名远播。这样注重声名的斩月楼,想来断不会容忍‘少主夫人原来和人当街抢过美貌男妓’这样的闲言碎语,所以白琢这么一说,倒不用她再多费唇舌了,相亲这事多半是黄了。
顾相思忍不住想笑,偏偏还要做出面色发白的模样,讷讷道:“天!这……怎会这样,我……”
险些憋出内伤。
只是白玉楼的反应还没有他的随从激烈,顾相思心中略微不解,偷偷抬眼向他看去。
冷不防发现白玉楼正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目光灼灼,吓得她立马垂下眼帘。却听白玉楼低低一笑,对顾云山道:“相思妹妹心有正气,玉楼打心底里佩服,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伯父千万莫要责怪她了。”
又对顾相思送去了充满怜爱的一暼,“伯父放心,以后有我在相思妹妹身边守着,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了。”
顾相思还没消去的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
“咳,既然玉楼都这么说了,为父就不责罚你了,不过相思,再怎么说你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以后行事还须谨慎,避免贻人口实,你可懂了?”
“……懂了。”
一个完美的计划,就被白玉楼几句话四两拨千斤地打破了?这人果然还是那么狡诈!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该拘的时候还是要拘的啊!
顾相思欲哭无泪。
又说了一会儿话,一行人便起身前往宴客厅给白玉楼接风。
路上,顾相思冲白玉楼使了个眼色,白玉楼会意,放慢了脚步。
顾相思瞪他,“白玉楼,你安的什么心?”
白玉楼好整以暇:“自然是一颗爱护娘子的心。”
“少来,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是你的类型,你何苦勉强自己,你不是从小就喜欢胸大的吗!”为了搅黄这桩婚事,顾相思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一下,包括自贬。
“唉,父命难违。”白玉楼声音低哑,隐带笑意,伴着夜风,仿佛漾开了一池春水。又附上她耳朵,低声道:“何况你也不小了,不要妄自菲薄。”
“你!”顾相思被耳边吹来的热气激得跳起来,怒气冲冲地白了他一眼。
“玉楼贤侄,你们在说什么笑话?”顾云山回头笑问。
“伯父,相思妹妹说,今夜的月色不甚温柔,可我却认为,今夜的月色很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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