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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人类?
没等祁凰想明白这几个字的涵义时,便看到几个人从巷子最深处的一扇破门里冲了出来。
苏景骞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你先走,这些人交给我来对付。”
祁凰看了那少年一眼,心里一惊,连忙拦住苏景骞:“别动手。”
然而已经晚了,一道黑线,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朝着对面几人席卷而去,快如闪电,祁凰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眼看那些人即将毙命于剧毒之下,突然一道青光闪现,与苏景骞甩出的那道黑线交缠在一起。
很快,那些黑雾便融在了那道青光中,变成一滩黑色的水滴,落于地上。
祁凰在松开了口气的同时,也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凤凤!”
果然,下一刻,从人群中走出的人,正是一身青色长衫的容凤。
看到祁凰,他亦是愣了愣,“凰儿?”
“我找了你很久。”
一旁的少年看傻眼了,问:“族主,你认识他们?”
容凤没有回答,只看了眼祁凰后,便转过身:“有什么话进来说吧。”随后,便踏入了那扇破旧得几乎有些摇摇欲坠的房门中。
苏景骞一把拽住正准备迈步的祁凰:“小心有诈。”
祁凰笑笑,轻轻推开苏景骞的手,笃定道:“我相信他。”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他的心,一阵抽痛。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即便是在前世,她也不曾给过他。
突然有些羡慕,有些嫉妒,能得到她无条件信任的容凤,是多么幸运。
而这种幸运,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得到。
跟在容凤身后,走进那扇破门。
屋内很空也很黑,一开始走进去,什么也瞧不清,过了片刻,视线才渐渐清晰了一些。
这座建筑似乎是个废弃的浴房,外面是几间单独隔开的房间,再往里走,便是两个巨大的浴池。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虎皮鱼,他半蹲在池边,正在一个鲛人包扎伤口,那名鲛人浑身上下,都是青紫色的血口,虽然半个尾鳍浸在水中,鳞片却仍是因干枯而层层翻卷。
原来,躲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或受伤或体弱的鲛人。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容凤将手中的一个水囊递给一名鲛人,转身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如果我不救这些族人,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她望着其中一个奄奄一息的鲛人:“我的意思是,怎么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容凤眼神黯了黯,她能看出来,这段时日他过得很是艰辛,可他却轻描淡写道:“无非是我的身份被发现了而已。”
她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怎么发现的?”
他摇头:“我也不知。”
“那……皇帝的死,与你有关么?”
他静默了片刻,而后道:“有关。”
祁凰倒抽一口冷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真的是传言中所说,你弑君夺位,企图造反?”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却没有丁点愉悦的意味:“皇位原本就该是我的,我又何必冒险夺位?”
她不喜欢他的这种口气:“我不想听这些,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那个心思。”
“你觉得呢?”他反问。
“现在是我在问你!”
他又是一笑,无限苍凉:“凰儿,其实你心里,已经这般认为了,不是么?既然如此,还需要听我解释么?”
心头一沉,他说的没错,她的确这般想过,但无论自己怎么想,他人怎么说,都要他亲口告诉她,她才会相信。“当然要,任何人的话,我都不会当真,只有你亲口说出的,我才会相信。”
他良久无言,终是沉沉一叹:“凰儿,我原本不想你趟进这淌浑水。”
“可我已经蹚进来了。”
“所以我只能对你实话实说了。”
“那正好,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这是一个骗局。”他抬手,指向那些奄奄一息的鲛人,“一个将鲛族赶尽杀绝的骗局。”
他将自己被制服后,到逃离皇宫中间发生的事情,简短叙述了一遍。
从昱国到汐国,他连续昏迷了数日,之后手下前来接应,他打伤了护卫,抢走了自己母妃的鲛珠,随后便离开了。
而在抢夺鲛珠的过程中,他不慎伤到了自己的父皇,但不过是轻伤,他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谁料第二日,竟传来了汐国国君驾崩的消息,同时,那些被他打伤的护卫,异口同声指证杀死汐国国君的凶手是容凤。
他为了查清真相,潜入皇宫寻找汐国国君的尸身,可宫中早有埋伏,不但如此,他们还利用一种特殊的药剂,逼他显了真身,好在他进宫前就做了充分准备,这才勉强逃出。但他鲛人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朝廷开始大肆捕杀鲛人,就连几岁的孩童都不放过,整个云天,自此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恐慌中。
原本他打算先离开云天,以图后事,但他不能将自己的族人仍在这里等死,只能留下来,尽力救助,等将所有的鲛人送出城后,再离开云天,去昱国找祁凰。
没想到,她倒先自己一步,直接找上门来了。
听了他的叙述,她原本就不清楚的脑袋,越发糊涂了,要杀鲛人,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何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动手?
还有,汐国国君究竟是什么死的?
如果真如容凤所言,区区轻伤,怎么可能会要了这位九五之尊的性命?
不管怎么说,总之,容凤和那些护卫当中,肯定有人在说谎。
她该相信谁?
“族主,燕儿姐姐她快不行了!”之前在赌坊遇到的少年,突然惊慌失措跑到容凤面前,哭着喊道。
容凤面色大变,连忙转身去了少年所说的那个女子身旁,手指搭在她的脖颈旁,脸色越发难看。
少年也跟了过来,看着那女子哭个不停,“族主,怎么办?我不想让燕儿姐姐死!”
“小宇,她已经无力回天,你节哀吧。”
“不,我不!燕儿姐姐可以不死的!”他伸手指着祁凰:“这不是正好有个人类么?取她的血,就可以救燕儿姐姐!”
“小宇,我说了,燕儿已经无力回天。”收回手,容凤面色冷然,眸底一片黑沉,如看不到底的深渊。
这样的容凤,连祁凰都有些害怕,更别说是那个名叫小宇的少年。
也许那个叫燕儿的女子对他十分重要,他即便害怕,还是鼓足勇气道:“族主怎么可以这样偏心,燕儿姐姐才是我们的同类,而她什么都不是!”
“小宇,闭嘴。”
“族主,您答应过我们,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要牺牲什么,都一定会保住我们的性命,保住整个鲛族,难道那些话只是说说而已么?”小宇哭着喊道,情绪激动。
相比起来,容凤却冷静得有些可怕,他径直走到小宇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无温,口吻却轻柔得可怕;“小宇,如果我说,这个女人在我心里,比整个鲛族的命运都重要,你会恨我,会怨我,会看不起我么?”
小宇怔住了,不知是因为他的这句,还是他此刻的眼神。
祁凰的脑子一片混乱,但在他说出自己比整个鲛族命运都重要的时候,突然之间,变得清晰无比。
她上前一步,将小宇拽到身后:“容凤,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用人类的性命,才能换取鲛人的存活?”
没等容凤回答,小宇就冲她吼道:“是又如何!人类贪婪自私,为了自己的欲望,就能随心所欲地杀害鲛人!凭什么?我们的数量虽然比人类少,却比人类强大的多,我们不该做人类的玩物,而应该让人类成为我们的奴隶!”
望着小宇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她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那日早晨在客栈看到的一幕,每一个细节,都依旧清晰。
“我可以救她。”一个温润的声音忽而插了进来。
众人回头,以或不解,或惊讶,或怀疑的眼神,看向那个白衣男子。
苏景骞弯下身,手指轻轻搭在燕儿的手腕上,凝神片刻,道:“虽热救起来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救不了。”
容凤望着他,目光复杂:“苏景骞,你不是这样人,你应该没有同情心。”
苏景骞也不否认:“是,我救她,的确不是出于同情。”他看了眼祁凰:“这份福报,算在她的头上,先说好,我只救这一个。”
沉吟片刻,容凤颔首道:“好,成交。”随后转向手下的几个人:“这位苏大夫不管有什么要求,你们都尽量满足。”
“好的,族长。”
祁凰向苏景骞点了点头,以示感谢,随后追上远去的容凤:“小宇去那个赌坊,是为了骗几个人类回来,用他们的命来救这些鲛人,对么?”
他没否认:“怎么,你觉得不妥?”
“大部分人类的确贪婪自私,但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被你们牺牲的,也有善良的好心人,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些。”
“不然呢?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死去?”他问得轻松,语调却沉重。
她忽而语塞,顿了顿,道:“这一切根本不该发生。”
“是,这一切的确不该发生,可这个世界,并不如我们想象中那么完美。”说完,便要去照料其他受伤的鲛人。
祁凰在他身后道:“我会留下来,直到你的族人安全为止。”
他的脚步停了停:“那样你会面对很多不想面对的事情。”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他转过身来,眼底终于露出几分不忍,几分担忧:“你也知道,我要救族人,就免不了牺牲人类的性命,这样,你还愿意留下来陪着我?”
以为她至少要有些思考时间,没想到她立刻回答:“你不是也说了,这世间之事,根本就没有完美无缺,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知道归知道,我一点也不会在乎。你或许以为,我说这些,不过是安慰自己,安慰你,但事实上,我就是这样的人,苏景骞身为四大杀手之一的血蝴蝶,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甚至……包括我的母妃,我不是一样原谅他了?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又救了我的命,仅此一点,我就不能恨他,也不能伤害他,既然我对他都能如此宽容,又何况是你?其实,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对自己有利,即使不择手段,也会在所不惜,不是么?如果一定要这样,一定要用人类的性命来拯救你的族人,我宁可让自己手染鲜血……”
“别说了。”他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里,这一刻,飘摇不安的心,才终于有了归宿:“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见到你,该用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你,现在,我什么都不用想了,这世上唯一能毫无保留支持我的人,只有你,能得到你的谅解,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其他事情,我全都不在乎。”
“那……你还赶我走吗?”她将他推开一些,故意哀怨道。
他莞尔一笑,“你这么爱记仇?”
“是啊,对我好的,对我坏的,我全都记在心里呢。”
“小宇不是故意的。”他朝守在燕儿身边的少年看了眼:“他的父母,几天前都被杀了,只有他自己逃了出来,燕儿一在他身边照顾他,为了他,也险些丧命,他年纪小,很多事情只懂得看表面,你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心头一疼,没想到那少年竟有如此悲惨的经历,如果换了自己,不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这里日城里有些乱,我担心他那性子会惹事,你帮我看好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出去。”
“好,我会看住他的,实在不行,打晕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对了,那天在皇宫,红珊一直和你在一起,后来我却没有见到她,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红珊……”他半侧着脑袋,似乎在回想什么,随后歉意一笑:“对不起,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去救你,没有注意她。”
有些失望,还以为从他这里可以得到有用的消息:“真是奇怪了,她到底会去哪里呢?”
他温声劝道:“别担心,我相信红珊姑娘可以照顾好自己。”
她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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