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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外无春风。
整个楼内除了两名看客,就剩戏台上唱戏的艺者。
仔细瞧去,那女旦的脸上似乎挂着两行清泪,但听内容分明唱的是一出喜词。
“是不是不会唱戏了?”
两位看客中的一人用食指转着立在桌面上的匕首,一张俏丽的脸似笑非笑地盯着戏台。
“郡主息怒!”
女旦“噗通”一声跪在台上,那泪珠儿停不住地往外涌。
“你们班主人呢。”
北骄阳停下手,那把匕首立即插入了桌面内,将那女旦吓得瘫在了地上。
“在、在楼上。”
“好。”
北骄阳起身朝楼上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看着书的另一人笑道:
“先生,我速去速回。”
“好。”
苏沐点点头依旧看着书本,等北骄阳上楼后才抬起一双眼,灼灼芳华。
“起来罢。”
听到这声音女旦才缓缓抬起脸,但看到苏沐后又立刻垂下了头,一双手在腹前不停地颤抖。
不能看不能看。
被南平郡主看上的人,她可没命多看一眼。
女旦脑海里浮现出了开始被衙役扫在一起的那堆尸灰,没错,是灰,一具活生生的人因为撞到郡主后变成了灰!
想到这里女旦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苏沐见状垂了一双眸,继续看起书来。
看来,这女旦只是位女旦罢了。
北骄阳停在一扇门前,刚抬起手门就被打开了。
“郡主,小人正准备去楼下恭迎您!”
门内一个中年男子低头谄笑道。北骄阳偏头往内一瞧,竟看到八仙桌上已经满满摆了一桌子菜。
“倒挺识趣。”
北骄阳抬眉走进屋内,坐在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就当这酒杯触到唇边时她又放了下来,用指尖一弹,那杯子立即被推到了另一面。
“本郡主最喜欢识趣的,这酒,赏给你了。”
班主没有想到会这般,愣了一会儿后立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北骄阳支着下巴用另一只手敲了敲桌面摇了摇头,悠悠道:
“班主是云通人罢。这些菜里有一道是云通的菜系,而且看这屋内的摆设,和我们北羌大不相同。”
“郡主好眼力,小人确实是云通人。这些年带着班子走南闯北讨要生活。”
班主低头恭敬答道。
“嗯,天下众生,哪一个不是在讨要。命贱的求贵,命贵的求天,就不知天要求谁了。”
北骄阳盯着班主笑道,那张俏丽至极的脸却让班主心里升起了一道寒意。
不。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她最多也就作践作践他们这些命不好的贱民。
“你家主子连武力也没有,就敢闯进北羌,北顾就这么让你们小瞧?还是说……”
北骄阳勾唇停顿一会儿,似在欣赏对面人藏不住的仓惶,就好像猫爪下的耗子一样。
“还是说,你们家主子也不过是贱命一条的棋子,坏了就要被扔?”
班主听到这些忽然双手捂住了喉咙,一股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溅到了桌面上。
“唔……”
不,他不能死,他要去告诉主上,他们好像错了,一开始就全错了!
“啧,你们云通的死士把生死掺得并不透彻嘛。既然想活,何必一开始就把棋下成死局呢。”
毒是他自己下的,酒也是他抬手便喝的,可真正面临死亡,却这样狼狈地求生。
“你、你……南平、南……”
班主痛苦地倒地,一只手不断向上划动,将八仙桌上的锦布给拽了下来,瞬间碗碟落了一地,破碎声好是一出壮丽的送行曲。
北骄阳走到班主身前蹲下,对着眼里神采开始涣散的那人缓缓道:
“你猜的没错。你的死也会换来你想要的结果。南平郡主杀人成魔,很快就会被伏法的。”
班主慢慢睁大一双眼睛,最后一刻,他的眸里终于被面前的这人填满。
“郡主想好了?”
阿黄出现在北骄阳身后问道。
“昨日来报,皇伯父他已经连一日之内的事都记不住了。”
北骄阳一双星眸被羽扇般的睫毛遮得明明暗暗,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转过身来。
“北顾必须要名正言顺地登位。既然别人顺水推舟助力一把,阿黄,我们便将这大义灭亲演得真些,把那些流言都散出去吧。”
北骄阳负手走到门边,对着身后低低道:
“烧了吧。”
这些死士体内都藏了毒,不烧干净便容易引发疫病。
“好。”
阿黄浅浅答了一句,扔下一支火苗便消失不见。
“先生,这戏不听了,走罢。”
就在北骄阳下楼后,二楼冒出了滚滚浓烟,一会儿便涌出了巨大的火焰。
“啊!”
女旦望着上方发出一声惨叫,从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楼外。
杀人了,那个魔头又杀人了!
等北骄阳和苏沐走到门外时,春风楼内已经是一片火海,但很快就有衙役赶来灭火了。
“郡主……”
几尺之外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北骄阳蹙起眉头侧过身来,火光闪烁中,她的眸里映着衣衫褴褛的一人,像个逃难者。
“郡主,你可被烧伤?”
那人跑到她面前紧张道,伸手想确认有没有伤情,却被北骄阳用手拂开。
“他从哪里逃过来,就把他送到哪里去!”
这是北骄阳第一次带着这般怒意的说话,连苏沐也怔了一怔。
蔡邕抿着唇立在原地,等银甲兵闻声过来时他忽然开始往春风楼里走去。
“你干什么?”
北骄阳低吼道,那冰凉刺骨的声音让蔡邕的唇抿得更紧了。
“敲晕,拖走。”
随着这话音落地,蔡邕只觉后颈一痛头脑便开始慢慢昏沉。
那街道上走出的疯女人说是郡主杀人后烧了春风楼。
他不信。
逃来的路上那些人说郡主用妖法活生生将一个人折磨死后烧成了灰。
他不信。
他了解地南平郡主只是喜欢化作俊公子的洒脱之人。
她是女子,却不拘束于世间的条条框框,恣意如风。她是女子,却能随心随性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听说她三岁就能读文,听说她十二岁便在校场无敌手。
她喜欢白衣,她的眼睛比天上的银河还要闪亮几分。
她在世人眼中的不好,都是他眼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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