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归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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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的祠堂里头供着的圣物, 一夜之间突然丢了！”
    天元嘻嘻笑着, 迎着纪妩几分诧异的眼神, 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听说这段时间啊, 秦家的家主天天去找莫家家主哭诉, 请求他派人去找回自己家里的圣物……这件事情却引出了另外一桩事情, 你知不知道, 这段时间幻虚境的八卦小报实在是乐坏了, 似乎曾经莫家家主和秦家家主之间有过一段情, 各种小报已经演变出了不下十个版本, 虽说现在已经过了几千年了, 但是莫家的那位夫人每次看到秦家家主上门，都会一动不动地守着秦家家主，唯恐他们旧情复燃……”
    纪妩挑眉，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只听说过秦家家主秦霜在年轻的时候如何对自己的父亲痴心一片的故事，至于她跟莫家家主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时间，纪妩不由得也有些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过往，让传闻之中那位‘椒房独宠’的彭夫人都产生了危机感？
    从另一方面来说，如若秦霜在年轻时候真的和莫家家主有过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过往的话, 那传说之中的她对自己父亲痴心一片的说法那实在是需要打上两个引号了……
    那为何会有这样的传闻出现呢？
    纪妩想起当年这些传闻流传的时机, 眸子里划过一丝凛冽。
    ……
    她原本以为秦家只是太过趋炎附势了一些, 如今看来, 秦家千百年屹立不倒，除了见风使舵这一条，估计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在里头。
    “他们俩之间发生过什么事？”纪妩垂下眼睑，掩下眸底的凛然。
    “那些小报胡编乱造的，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天元轻哂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不过这背后似乎有人在刻意推动这件事一般，不然不会弄得这样满城风雨……”
    “不过无论怎样，这些事情都与我们这些平民没什么干系！”说完了八卦，天元垂头凑近纪妩，拍了拍纪妩的肩膀，哈哈笑了两声，“我只是没想到纪姑娘你看起来这么正经，却也喜欢这些八卦，你我不愧是同道中人啊！”
    纪妩嘴角抽了抽。
    去他的同道中人！
    纪妩也没想到和天元混熟了会发现对方是这个德行，可是这是自己之前刻意拉拢过来的，自己拉拢的逗比友情，哭着也要继续……
    “秦家丢失的圣物，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纪妩发现自己本应该注意的关注点被天元无厘头地拉远了，及时地悬崖勒马。
    “秦家会有什么好的圣物？”天元却是对这个不感兴趣，打了个呵欠又接着说道，“他家要是有什么好东西他们的家族还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天元毫不掩饰自己话语里头的鄙夷。
    “依我看啦！指不定是秦家历史上某位著名皇后或者嫔妃留下的遗物……”
    ……
    天元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说着便转移了话题望向纪妩，“纪姑娘你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呢？”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天元的话却提醒了纪妩。
    纪妩记得秦家是有一样东西的。
    那样东西如若说是秦家的圣物，倒是也说得通。
    要知道，秦家能跻身氏族之列，其始祖功不可没，秦家的始祖算得上是一个英雄了，和其他几大家族的始祖一齐开辟青丘，算得上是青丘的创始人之一，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天才人物，只是可惜后来在征战牵机境的时候，秦家的始祖被牵机境的瘴气所染，药石枉顾，最终陨落。
    也是因为这位始祖的陨落，原本有望和莫家并驾齐驱的秦家一落千丈，也幸而当时的狐王顾念旧恩，娶了秦家的女儿为王后，才没让秦家堕出氏族的名列。
    而秦家也从这个事例之中得到了启示，走起了与之前始祖的真刀实枪拼杀完全不同的道路。
    秦家一向走的是女儿外交，但是纪妩明白，一个有野心的氏族是绝对不可能永远当一个附庸的，从秦家这些年家族子弟的表现就可以看出秦家的野心不小，只是掩盖在秦家锦绣簇花的女儿名声之下并不明显。
    秦家始祖陨落的官方原因大部分妖族都知道，但是那只是官方的，而真正的理由纪妩曾经在父亲给自己的史典之上看到过。
    用纪妩的话来说，秦家始祖年少成名，性情往好里说是疏豪旷达，往坏里说却是一个实打实的中二青年，当年其他的始祖对牵机境心存畏惧不敢前往，这位始祖却是桀骜地相信天大地大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所以这位倨傲的青年决定自己单枪匹马去闯荡牵机境，理所当然的是，他失败了。
    不过，这位中二青年拼着一腔妖力闯到了牵机境的最中央。
    没有妖知道他在里头看到了什么，他出来的时候已经体无完肤，神志不清，手中紧紧地捏着一个黑色的方塔模型。
    中二青年之所以中二便是因为如此，他纵然没有收服牵机境，却生生地将牵机境破开了一角，没有妖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一角独立在牵机境之外却又关联整个牵机境，一种奇特的相互牵连的关系。
    而那一角脱离开牵机境就幻成了方塔的模样。
    这个方塔每一层对应牵机境里头的每一重，越往上越艰辛，听说塔顶上住着牵机境的无冕之王。
    但也只是听说。
    因为，进入过这座塔的妖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在远古的时候，还有一些大能们妄图闯塔，在陨落了好几个大能之后，妖族们才逐渐明白，这个方塔并不是他们能闯的，就算闯出了方塔得来的名声再好，也得有命来享用。
    后来这些年，再没有妖去闯这个方塔。
    秦家将这个方塔收入了祖祠里头。
    因为无论如何，这是他们荣耀的初始，是他们的来处，纵然到了后来他们已经离始祖奉行的武道越来越远。
    如若方塔丢失的话，那便是一个大问题了。
    毕竟，虽然大部分妖族以为牵机境堕天之后就随着青丘崩稀碎裂了，但是纪妩却是明白，牵机境并没有消亡，一如以往笼罩在妖族上方的某些阴霾一般，一直存在于妖族的周围，只是大部分妖族并不知道而已。
    与别的妖族对牵机境避之如蛇蝎不同，纪妩甚至是期待着能遇见牵机境的。
    可是，几百年过去了，牵机境就那一次昙花一现，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是那一次牵机境出现，却带走了莫泊。
    利用方塔去找到牵机境的念头只在纪妩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就被她自己给否定掉了，毕竟要启动方塔，需要某种特定的条件，而且纪妩自己也根本没把握能够从方塔之中全身而退。
    可是纪妩却是没有想到，有时候她不想去做某件事，那件事却自己找上了门来。
    ……
    纪妩和孙老最终去了天元在人间的临时居所。
    毕竟孙老的房子里头正是一片哀泣地在办丧事，这个时候不可能进去休息。
    之前一天纪妩和孙老是在酒店度过的，不过此时天元极力邀请，纪妩想着天元的居所应当比较安全，也有心打探出更多的消息，便跟着天元去了他口中‘绝对会让纪妩大吃一惊’的天元的住所。
    纪妩原本觉得就算是天上下红雨也不会让自己吃惊，可是看到天元此时暂住的地方的时候，纪妩对于天元无厘头的认识又加深了一些。
    谁能想到，天元居然跟生坛的一伙妖族混在了一起？
    纪妩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生坛的妖族一起出没。
    这房子是城区一座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三层楼的民居，可是，任是谁一进门看到满满当当的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都会被吓上一大跳……
    纪妩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孙老。
    他不会认为自己进了邪教组织现场吧？
    孙老嘴角扬起一抹笑，却是好奇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毕竟在接受自己死后还能留在世上这个事实之后，孙老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经有了大大的提升。
    “你是怎么跟他们混到一处的？”纪妩望向一旁嬉笑着的天元，“你可别告诉我是凑巧……”
    天元显然对自己的住所果然惊异到了纪妩这件事情感到十分愉悦，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生坛可是最熟悉人间的妖，所以这一次五坛之中出来守护入口的生坛妖族最多……”
    “我们这些头一次来到人间的，大部分都必须和生坛的妖族住在一起，唯恐我们出了纰漏……”
    说到这里，天元谄着脸凑近纪妩，“纪姑娘，听说你跟生坛的妖族走得很近，你能不能帮我跟他们说说，就是让他们放松对我的监管，让我进入闹市好好看看，我现在已经很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了……”
    纪妩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
    难怪天元会游荡着碰见孙老，并且这么热情地邀请自己前来，原来是生坛管控着他们不能进入主城区。
    纪妩看着天元身上这个花里胡哨的打扮，看着他居然有脸说自己已经很像一个正常的人类，真心觉得他似乎对‘正常人类’存在着深厚的误解。
    纪妩还来不及跟天元掰正他的思想，便见到前方乌压压的生坛妖族忽然间从中间破开了一条通道，有一个身形颀长的妖族从中间走了出来。
    这个妖族和其他生坛的妖族一样，身形和形容裹在层层的黑布之下，只看到一双眼睛。
    纪妩对上这个妖族的眼睛，心中忽然间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纪妩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温和静谧的，仿若人间的暮鼓晨钟一般延续亘永。
    纪妩蓦然间觉得，她寻找了这样一双眼睛已经很久很久……
    可是，眼前的妖族明明全身散发着一种全然陌生的气息。
    纪妩闭了闭眼，再次张开时，眸光已经恢复了清明。
    对于心中这种异样感觉的产生，纪妩原本是该警惕的，可是许是眼前的妖族太过温煦，纪妩竟是生不出半分防备。
    纪妩身旁的天元似是很惧怕这个妖族，蓦然间闭上了唇。
    纪妩看着这个妖族走到自己的面前，从面巾下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如同他的气质一般温和，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纪妩却觉得他仿若久别重逢的旧友一般熟稔。
    “是纪妩姑娘吧？”
    “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