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风云录之君莫笑

第十二章 一蹄撂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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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一蹄撂翻/p
    秣州,一共有“暮阳”、“东华”、“平凉”、“破虏”、“长平”、“奕”、“箬”、“建安”、“秣阳”九个郡。原本秣州只有“北平”、“奕”、“箬”、“建安”、“秣阳”五个郡,自从魏太祖修建了北方五关,设立驻北边军之后,大量的军户人口跟着军队向北方迁移,经过了多年的发展,北平郡的人口数量剧增,太祖遂将北平郡一分为五,分开的五个郡,分别以北方五关为治所。/p
    秣州境内,有人口八百多万,屯田军民近百万,大军十万,其中五万边军驻守北方五关,五万府军留守在秣州治所秣阳郡的秣阳城,边军府军半年一换。如果北方五关失守,秣阳城内的五万府军,将是大魏北方边境对抗北凉的最后一道防线。/p
    大魏景帝元年,景帝刘瑾分封诸侯,八岁的皇弟刘泽被封为平州王,与其母熙贵妃一同迁往相对太平的平州,平州地处大魏的东北方,同北辽、燕国两个国家互为交界。北辽契胡一族自被魏太祖赶出中原以后,便将大魏视为虎狼之国,向来只有被大魏揍的份,从来不敢挑衅大魏;而燕国的国君乃胸无大志之人,平生志愿便是守住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一亩三分地。故而平州地区虽是边境,却也常年无战事。/p
    北方的北凉向来狼子野心,刘瑾便把小自己两岁的弟弟、当时的大魏第一武道天才刘瑜,送到了同北凉交界的秣州,授秣州王。同年,因为军功卓越,加封镇北大都督,总领大魏北方军政大权。/p
    至于为什么被称作镇北王而不是秣州王?/p
    当年魏太祖临终时有遗言:“蛮夷未平,胡虏未灭。若后世子孙以秣州为封地,当以拱卫中原、扫除北凉为己任,封秣州王,位在诸王之上!秣州王一息尚存,不得使北凉蛮夷入我中原半步!”。/p
    初到秣州时,刘瑜年方十八,恰逢北凉入侵。这位白脸小王爷每逢征战,皆悍不畏死,冲锋在前,因而深受秣州军民尊重和爱戴。北凉前征南将军耶律大石曾言:“撼山易,撼镇北军难!”更有北凉左贤王拓拔弼锡于阵前慨然而叹:“镇北王不死,我等早晚死无葬身之地矣!”/p
    自此,天下人皆呼刘瑜为镇北王。/p
    景帝十年春,刘瑜娶致远侯萧逸清之姊萧婉茹,立为王后。一个是能征善战的年轻藩王,一个是温婉贤淑的将门之后,夫妻二人成亲后恩爱有加,被传为一时佳话。/p
    萧逸晨随大军进入秣阳城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以后。离开破虏城前夕,他便卸下了盔甲,换上一身白色的短装武服,带了几身换洗的衣裳。除此之外,连银枪“追魂”都没有带,只骑了胯下的白马“玉龙”。/p
    去王府看姐姐和姐夫总不能空着手去吧……故而进入秣阳城以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跑去王府,而是牵着白马,在大街上悠哉悠哉的溜达了起来。/p
    算起来,这是第二次来秣阳城了。/p
    第一次还是年初姐姐嫁给镇北王的时候,来这里匆匆喝了两杯喜酒,稍微逛了逛就立刻赶回了边塞。/p
    先去给姐姐姐夫挑两件小礼物吧。/p
    秣阳城虽处边州,却也有人口近四十万,是大魏北方最大的城市,繁华程度虽然比不得都城靖安,也不比内地其他的大城差多少。时值正午,大街上人山人海,顺着主街道一路行去,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路过一家酒楼时,闻到酒香,忽而觉得腹中饥渴难耐,酒虫馋虫竟是齐齐作乱。遂把白马给店门口的伙计牵了,步入酒楼,在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一壶老酒,加两个小菜,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慢悠悠的吃了起来。/p
    窗口外面,小贩的叫卖声、路人的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相对于北方五关稍显的肃穆,听起来的确多出了不少滋味。/p
    看着看着,他举起的酒杯突然一顿。/p
    原来酒楼大门边的栓马桩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嘴唇上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年轻人。看着拴马桩下萧逸晨那匹高大雄健的大白马,他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炽热而兴奋的光芒。左顾右盼一番确认没人看到以后,他便蹑手蹑脚的朝白马靠了过去。/p
    看到有人要盗马,萧逸晨也不着急,只是将举在半空中的小半杯酒一饮而尽。看着轻手轻脚的靠近白马的年轻人,一丝怪异的笑容,已经在他嘴角扬了起来。/p
    小胡子年轻人靠近了白马以后,又细细的把白马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越看越喜欢。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纯种“夜照玉狮子”,产自羌胡一族所在的西域,从蹄到项,高八尺,从头至尾,长一丈,全身雪白没有半根杂毛,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无论是当做军用,还是用来做出游赏景的脚力,都堪称世间极品。/p
    打量了一会儿,他正要走过去解开解开缰绳,突然看到那匹白马 眼中露出了一丝十分人性化的狡黠,心中顿时大叫不妙,想也不想赶忙转身,准备拔腿跑路,忽觉背后一阵妖风袭来,背上如遭锤击,一阵剧痛。之后,他整个人就凌空飞了起来,脑袋“吧嗒”一声撞到了酒楼的墙上,两眼一翻,十分干脆的晕了过去。/p
    失去意识之前,他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大白马成精了……”/p
    坐在楼上准备看好戏的萧逸晨眼看着小胡子年轻人靠近自家大白马后,果不其然的被一蹄子撂飞,顿时丝毫不顾形象的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看到,那个年轻人趴在地上以后,居然半天了还没起来。/p
    萧逸晨心中一凛。/p
    玉龙心情不好的时候下起脚来可是没轻没重的,死在它脚下的北凉蛮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小胡子年轻人该不会被它给踢死了吧?/p
    萧逸晨虽然嗜杀,但那只是针对北凉蛮子,对一般人还是很友好宽容的,如果这个年轻人就这样丢了性命,哪怕他是个盗马贼,萧逸晨心里也会十分难受。/p
    盗窃军马是大罪,却也罪不至死啊。/p
    萧逸晨当即丢下酒杯筷子和一块碎银子,一个翻身就从酒楼二楼的窗口跳了下去。/p
    “诶!客官!”/p
    萧逸晨生的本就英武不凡,气宇轩昂,一进酒楼便成了焦点。方才的一番癫狂一般的大笑,更是吸引了酒楼中所有人的目光。他这一跳,酒楼的店小二不明所以,已经追了上来。/p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被惊动的店小二不要靠近,然后,一步一步的朝小胡子年轻人走了过去。/p
    小胡子年轻人静静的趴在酒楼的墙角下,头上的发髻已经散开,遮住了面容,从后背看上去,居然显得有几分柔弱。/p
    “长得这么瘦小还学人家偷马?”/p
    萧逸晨一撇嘴,蹲下身子,伸出手探到小胡子年轻人的身下,就准备把他翻过来。/p
    入手处,一片柔软。/p
    萧逸晨脑袋里顿时如同平地起了惊雷,“轰”的一声巨响。/p
    他触电一般的缩回手站了起来,一身的真气居然控制不住的外放,震得衣衫猎猎作响。他“噔”“噔”“噔”的连退数步,脚下的青石地砖,直接被跺得四分五裂。/p
    看着趴在地上的小胡子年轻人,萧逸晨脸上已经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p
    他心中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p
    他又走了过去,再一次蹲下,伸手轻轻的拨开了遮挡住年轻人面容的头发。/p
    面容白皙,五官秀气,嘴角淌血,左边的额头上撞破了一小块,嘴唇上的那两撇小胡子已经歪在了一边。/p
    萧逸晨脊背一阵发凉,又急又气。/p
    哪里还看不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p
    赌气的把她唇上那两撇看起来十分碍眼的小胡子撕了,伸手一探鼻息,还有气!/p
    萧逸晨想也不想的便伸手把年轻姑娘拦腰抱了起来。/p
    当他转过身,看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群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人时,眉头皱起,什么也没说,悄无声息的运起了一口真气,沉至丹田。/p
    随后,人们便听到他脚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p
    萧逸晨连同他怀中的姑娘,已经消失了身影。/p
    而他先前站立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方圆三尺左右的浅坑。浅坑内原本平整坚硬的青石地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旱灾的田地,层层皲裂。/p
    却是萧逸晨在地上一个借力,身形凌空跃起,直接从围观的人群头上跳了出去。/p
    回首再看时,那英武非凡的少年,已经两脚生风,朝着秣阳城里最好的医馆奔了去啦!/p
    围观者皆目瞪口呆。/p
    看到萧逸晨就这么把自己抛下了,大白马前蹄扬起,仰天发出一道不满的嘶鸣,直接扯断拴马桩上的缰绳,追了上去。/p
    然后,秣阳城的中心大街上就出现了极为滑稽的一幕。/p
    一个浑身包裹着浓郁真气的少年人,抱着一个额头淌血长发披散的年轻姑娘,一边大喊“让开!”“让开!”,一边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发疯似的向前狂奔;而在少年人身后的不远处,一匹大白马一路嘶啼,撒开四个蹄子,发了疯似的向少年狂追。 /p
    人马所过之处,皆鸡飞狗跳,一片狼藉。/p
    人马将及之处,人畜皆避之如丧家之犬。/p
    待一人一马走远,尽是不约而同的,破口大骂!/p
    一对年青的夫妻正好从此经过,听着路人愤怒的咆哮,再看看已经走远的少年背影,满脸古怪。/p
    一个刚被掀翻了烧饼摊的老人家一边弯着腰收拾着烂摊子,一边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p
    年轻夫妇相视一眼,心里暗骂一声“小兔崽子”,然后,面上带着歉意,走向老人。/p
    也走向这条路上所有遭了无妄之灾的商旅行人。/p
    ……/p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萧逸晨便冲进了一家医馆。他放下年轻姑娘,把一位正在给病人诊脉的老郎中连拖带拽的拉了过去。/p
    “大夫!快救她!”/p
    看着几乎奄奄一息的年轻姑娘,又看看一脸急切的萧逸晨,医者父母心,老郎中也顾不上对这十分无礼的少年发牢骚了,当即就给年轻姑娘检查伤势。/p
    小半刻钟后,老郎中便笑道:“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肋骨有些移位,挤压到了内脏。她额头的伤也只是破了些皮,稍微包扎一下,我再给她开两副药,静养半个月就好了。”/p
    听了老郎中的话,萧逸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朝老郎中认真地拱了拱手,道:“麻烦您了,方才无礼之处,还请您见谅。”/p
    老郎中受了萧逸晨一礼,心中顿时舒爽了许多,他朝萧逸晨摆手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听公子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容老朽多嘴一句:敢问公子,这位姑娘,是如何受的伤?看公子对这位姑娘如此在意,她可是公子的什么人?”/p
    萧逸晨闻言,顿时满脸尴尬,总不能和老郎中说她要偷自己的马,然后自己在一旁看好戏,眼瞅着人家姑娘被自己的马踢昏了以后,心有愧疚,才把她送到这里来的吧?/p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人急了,办法自然就出来了。/p
    “说来惭愧,在下本是靖州人士,此番与拙荆一同至秣州游玩,怎想在秣阳街上,一人纵马而过,拙荆躲闪不及,便被那人撞成这样了。”/p
    在老郎中询问的目光中,萧逸晨一本正经的撒了个弥天大谎,偏偏老郎中还真的信了,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p
    老郎中一边给年轻姑娘清洗包扎伤口,一边笑呵呵的道:“公子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尊夫人眉目如画,丽质天生,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儿。公子毋需担心,尊夫人也是习武之人,体质尚佳,只是突然受到惊吓,气血冲顶,然后头部受创,这才昏了过去。公子待会儿把药拿回去煎了,喂尊夫人喝下,散散体内淤血,少则两三刻钟,多则一个时辰,差不多就会醒过来了。”/p
    听着老郎中赞扬的话,萧逸晨脸色转红,心道若是被这姑娘听到这番话,十有八九会立马伸手掐死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吧。/p
    他再次向老郎中拱了拱手,认真道:“多谢老先生了。”/p
    半刻钟后,萧逸晨腰间挂着几副药材,怀里抱着额头缠了一圈纱布的年轻姑娘,走出医馆。/p
    看着川流不息的大街,他有些头大如斗。/p
    现在该去哪里?王府肯定是暂时不能去了,要是被大姐知道自己调皮之下让玉龙伤了这姑娘,不被她戳着脑袋骂死才怪!/p
    就算不被骂死,也会被她烦死……/p
    找一家客栈先住下?/p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自己又从未照顾过人。/p
    还不会煎药。/p
    如果把人姑娘养坏了怎么办?/p
    再看看站在医馆的墙角的大白马,它打着响鼻,扬着马头看着他,好像在说:“你看,你把我丢下了,我也没走丢!”/p
    那张长长的马脸上,尽是得意!/p
    萧逸晨心中无名火起,抱着姑娘走过去,抬脚就往马屁股上踹,骂道:“都是你这夯货干的好事!这下被你害死了!”/p
    大白马闻言,打了个响鼻,昂起马头斜瞅着萧逸晨,蓝幽幽的眼睛里满是不屑。/p
    萧逸晨顿时满脑袋黑线。/p
    尼玛!本少爷居然被一匹马给鄙视了!/p
    (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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