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成瘾

189 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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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坛上,李元昊华服而坐,他大红的棉袍在沙尘之中微微摆动,就像是潺潺流动的鲜血。
    有长老过来,将渗着萨满鲜血的碗端到李元昊身前,李元昊一仰脖子,喝干,从此,他不再只是汗王,而是这儿的皇帝,是他们的天与地。
    然而夏青的目光,却定定的被那个长老所吸引,他,竟然是失踪已久的——夏桑!她叫了二十年的那个爹。
    原来,一切,不过如此!
    脑中如电光闪过,所有的疑惑渐渐清晰,梦境中的小男孩急扑出来,跟面前这人的容貌重合在一起,十几年了,他长开了,原先活泼秀气的孩子,如今已是倔强激烈,不择手段,几经流年,他终于做了心头想做。
    李元昊,就是她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夏桑一家是他的人,他们带着她隐姓埋名,不惜让夏枸杞成为替身,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今日……
    李元昊看着她,忽的笑了,他的笑无声而叵测,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夏青将指甲抠进了肉里。
    他站起身,向她走来,血红的长袍在混沌天地间随风飞舞,他看着她,得意的说:“还记得那个夜晚你曾经问过我,我的梦想是什么?那么现在我可以大声的告诉你,我的梦想便是这张龙椅,我早就说过,要你站在我的身边,亲眼看着我一步一步踏上去,让你看着我昭告天地登基为帝,让你看着我从此脱离汉人的辖制,重新恢复我祖上的姓氏!”
    他说着,向坛下乌鸦鸦的党项子民道:“朕今日登基为帝,定国号——”他幽深的眸子定定的凝注着夏青,微微一笑,厚唇中缓缓吐出一字:“夏!”
    夏青的心,倏然一惊。
    “年号:大庆;定都:兴州为兴庆府。”
    说着哗啦一声扯掉自己头上宽檐红缨的白毡帽,拍着自己满头乌发的头颅,“今日起,朕正式改姓氏为:嵬名,称‘吾祖。’(“吾祖”为党项语,意为“青天子”。)
    “颁布‘秃发令’,我大夏臣民全部恢复祖先的发式,将那些汉人,踏在脚下。”
    如擂鼓般的三呼万岁声中,李元昊伸开自己的双臂,一股凛然之气宛如在天地之间猛然炸裂开来,他狂妄地望向夏青,“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做到!”
    夏青斜睨着他,她已经助他顺利登位,李元昊曾说会许她一个承诺,当真会么?扬眸望着向南方的天际,她,还能再见到他么?
    李元昊缓缓坐上十三条青龙盘旋而成的龙椅,立即有高僧执剃刀将他顶发削去,双耳悬上纯金垂肩大耳环,霎时间群声雷动,党项子民仿佛又看到了拓拔氏开创北魏之时的盛景,党项族人终于脱离了汉人数百年来的辖制。
    透过面具,夏青仰目望天,似乎看见一角蓝天从混沌的云层之间悄然露出。
    沙暴终会过去,灾厄总会结束,光明与温暖必然再度重返人间,就像这场铺天盖地的沙暴,来势汹汹,却也顷刻消退。
    然而李元昊登基后,她的身份已是公开,她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是难逃一死,还是真的能够重返大宋,或是要在这里成为他宫墙深锁之中的雀鸟?
    祭天终于结束,身为萨满的夏青在位高权重的长老簇拥下,步下神坛,摘下面具,她问:“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么?”
    夏桑笑笑:“孩子,我们是党项的子民,这里是你的家,不论走了多远,最终都是要回家的,我本是吾祖身边的暗卫,当年奉他爹之命救了你,将你保护起来,便是为得这一日,还望你莫怪,相信阿爹,吾祖会好好待你。”
    说完,夏青便感到后颈一痛,陷入晕厥之前,她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与她一般高的身影,她看到夏桑脱下了她的萨满袍,拿过她的面具,穿罩在那个女孩身上,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夏枸杞受的苦,不会是白受的,原来,她不是她的替身,而,她,夏青,才是夏枸杞的替身。
    从此以后,萨满面具后的脸,是夏枸杞,而她夏青,将做为开国功臣之女,受封为——夏贵妃!
    只是枸杞,为了这样一个萨满的名号,你舍得大宋么?你舍得青衣么?你舍得——我们的姐妹之情么?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问她了。
    同日,立太子妃卫慕氏为后,党项萨满入住萨满府,而真正的萨满夏青,则入主青凤宫,三个月后,将正式封妃。
    汴京,刑部大牢。
    他没想到赵元俨的口风如此之紧,连续好几日,他都会上这里探望,目的只在于劝服对方。
    赵元俨手上把玩着的是颗夜明珠。
    对上赵元俨的眼,赵祏再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八皇叔,贺兰山一行,我想我大约知道一些过去的事了,可是我仍然相信你,不是这起血案的凶手,但是凶手是谁,你心里应该明白,你到底是在保护谁?”
    赵元俨抬起眼,望着赵祏,他的眼中泛起一层浓郁的悲伤,“护我今生该护之人。”他的嗓音如以往一般轻柔,只是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赵祏淡淡笑了起来,将之前压抑的气势缓和了些,“你说,银月教教主便是失踪的晴妃娘娘是么?当年你在大漠迷了路,被夏晴所救,你们生了一个孩子,便是夏青,可惜夏晴的身份是萨满,无法嫁与你为妻,你便让平西将军制造了血案,将她掠来了大宋,可我还是想不通,当年既掠得夏晴,为何还要送进宫里,若直接藏于你府上,岂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赵元俨垂了眼,说:“祏儿,别白费心思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在皇上面前我也是这么说,晴妃是我劫的,杀平西将军的也是我,你们若要给群臣一个交待,便定我的罪吧,剩下的,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至于青青,若不是你此番说起,我还一直不知道她竟是我跟晴儿的女儿,晴儿也从未与我说起过,今后你若是见着了她,便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吧,不过我想她也不会想要认我的,另外,青青终归是党项的萨满,祏儿,你们不会有将来的,放手吧。”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很无力,一对本该漂亮迷人的眸子黯然无光,双瞳深不见底,只在那半眯的眼缝中让人看出一丝绝望。
    “对不起?哈,你为何不自己当面对她说?”赵祏不懂他面对了二十多年的八皇叔如今心里在想什么,他惟一能确定的就是,之前他在说谎,八皇叔的坚持不已,定是在保护某个人,而那个人,或许并非夏晴。
    此案一拖再拖,迟迟查不出凶手,而八贤王赵元俨在拿到那颗夜明珠后突然自首,赵祯发了很大的脾气,将八贤王禁足于刑部,赵祏随又出面将八贤王保下,而皇上则令开封府一月之内结案,否则将会处斩赵元俨以平民愤,眼见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赵祏心中万分焦急,偏生眼前这个已经站在死亡边缘的人却好似放弃一切在等死一般,日日夜夜的看着那颗夜明珠消沉,对于杀人的一切闭口不提。
    望着八皇叔这般模样,他真的好恨。
    赵元俨抬眸望向赵祏,“祏儿,此案了结之后,你有何打算?”
    赵祏举杯喝了口酒,淡淡说道:“接八皇叔回府,为皇上尽忠。”
    赵元俨微微点头。
    赵祏面色毫无变化,只有深深了解他的赵元俨,方察觉了他握着酒杯的手指,似乎微微地一颤。
    “孩子,别太苦自己了,过去,八皇叔总是骂你不争气,日日流连于红尘之中只顾逍遥快活,可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这世间的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得完的,这两年来,你也该歇一歇,该去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了,你八皇叔的日子不多了,看在将你视做亲生儿子教养的份上,你就答应了皇叔,娶了大辽的公主吧,只有这样,你将来在大宋朝廷的地位才能不被有心之人憾动,而夏青,虽说是我的私生女儿,可生来便注定是党项的萨满,所以你不能娶她,因为我绝对不允许你变成——下一个我,而我的女儿,变成,下一个晴儿。”
    赵祏没有接口,只是将视线投向了杯中。
    “我的路我自己会走,你要死,我也不拦你。”那一天,赵祏甩下这样一句话,随后绝尘而去。
    探子传来消息,西夏李元昊已登基为帝,却并未依言送回夏青,反而赐了一座萨满府令其居住,有层层禁卫军把守,一只苍蝇也难飞进去,这让他寝食不安,究竟李元昊意欲何为?
    而这边八皇叔之事也让他焦头烂额,带着一身疲惫,方才下朝的赵祏漫无目的的在皇宫里徘徊,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个曾经闹鬼的小阁楼前,一时间,心头喟叹,那日与夏青争吵的情景犹在眼前,只是如今佳人芳踪却已不见。
    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院中破败如昔,耳边是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向前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那一次,他跟踪夏青,也只是晚上来过这里,却只是站在院子里而未走上楼去,现在是白天,按理说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不知怎的,他自己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强烈不安席卷了过来,笼罩在心头,感到十分难受。
    阁楼二层那扇破败的窗口霍然晃过一只黑影,大白天的赵祏看得清楚,那是一只黑猫,他见过的,只怕这里早已是那只猫的家了。
    狸猫换太子!赵祏冷冷一笑,或许这个故事在千百年后都会被人所津津乐道吧?
    在院中站了一会儿,赵祏沿着木梯缓缓而上,一、二、三……十,他有个习惯,在沉思的时候上山或是上楼,都喜欢在心中下意识的数台阶。
    二层阁楼还是原来的样子,那只黑猫坐在布满尘土的床上警惕的盯着他,双眼闪着绿幽幽的光,或许是白日,赵祏却也没有感到十分害怕,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去打扰那只猫。
    站了片刻,是该去开封府看看展昭了,自从贺兰山回京后,便一直为八贤王之事奔走,展昭伤势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的话,那么前往西夏带回夏青的重任,便只能交付给他了。
    踩着吱吱作响的木梯缓步而下,一、二……心事重重的赵祏又数起了台阶,这或许已是他养成的一个习惯。
    十、十一!?赵祏走下木阶,穿过院落,一只脚正要跨出阁楼大门,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这样硬生生的猛然定住。
    奇怪!赵祏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他记得方才上楼的时候数的是十,为何好端端的会多出一截木梯来呢?莫非是数错了?但是上楼与下楼的时候,步子极其缓慢,况且木梯又不多,数错的可能应是很小啊!
    赵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只是数错了而已,也算不上什么要紧事,明明还有更为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可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仿佛真有一种什么力量在牵引着自己,让赵祏鬼死神差的又重新走了一遍这个木梯。
    上到二层,九、十!一共是十阶,转身,向下走去,心里默默数了起来。
    十一!赵祏暗叫一声,怪事。
    随即抬起头对着虚空处淡淡唤了声:“出来。”
    一袭青衫身影从屋顶处飘然落下,青衣一手执剑,立在赵祏面前。
    “随我数梯子。”赵祏吩咐一声,便又上楼去。
    “是。”身为一名影卫,纵使心中疑惑再大,也无需多问。
    “一、二、三……十一。”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答案已经溢于言表。
    赵祏与青衣互视一眼,一个人数错情有可原,但是两个人同时数错,不太可能吧,况且二人数得十分仔细,应该没有漏掉任何台阶的,但是为什么每次上与下的数都不一样,就没对过一次呢,这一级台阶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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