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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抬起她的下颌,“你别想着离开我,无论你多少聪明,多么倔强,你却始终是个女人,就脱不过被我压在身下的命,也别再用死威胁我,否则我会让你求死不能,记住,我想要你,随时都会。”
回到青凤宫,李元昊的话还生疼地硌在夏青心上,他说得没错,只要他愿意,随时便能要她,可她现在只能是拖得一刻是一刻,盼只盼后宫那些女人们在这三个月里面缠着他,让她可以平安的等到那一天。
可是又该如何逃脱他的魔爪?好难,真的好难……
钻进被子里,虽然睡不着,可闭目养神也好。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
是那两个宫奴,见她不出声了,过来看个究竟。
“……好像是睡着了……”其中一个小声道。
夏青懒得睁眼,干脆装睡。
“嘘~~别吵醒了,若是没伺候好,陛下会杀了我们的。”另外一个更加小声。
一阵沉默,过了会儿,之前那宫奴才压低了声音,开口,“她比宫内所有的女子都漂亮呢,难怪陛下念念不忘。”
另外一个宫奴也小声的接上,“是啊,别的不说,光这张面孔,脂粉不施,就已经把后宫里所有人都比了下去,若是好生打扮一下,只怕倾国倾城。”
“哼,陛下这般宠她,可她竟还不知好歹。”
两个小宫奴好似着急的很,无非是担心她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当真惹恼了李元昊,从此被冷落,那她们就无法跟着沾光。
她们当真以为她睡着了,脚步声又轻轻的远去,最后传来一声轻响,殿门被关上,接着传来上锁的声音。
夏青这才慢慢睁眼。
念念不忘?
如果可以,夏青宁愿他不要对她念念不忘。
如果可以,她宁愿她和他从来没有认识过……
只是被囚禁在这个华丽的鸟笼里,她一日比一日更加思念远在万里之外的赵祏,脑子里充斥的,全是赵祏的身影,他说的话,他的笑,他所有的一切一切,将她脑子全部占据了,再也没有半点空隙。
大漠草原上的风,越过高大的城墙,吹动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夏青独自蜷着身子缩在锦被之中,虽然宫中暖意融融,可是再奢华的宫殿却也挡不住外边幽幽呜咽的风声。
悲凉。
孤寂。
深深的,忧伤……
这样的暖被热炕,这样的锦衣玉食,身边却不是那个笑若晨星的男子,这样的造化弄人,夜色幽深,风声寂寂,谁知此时心,谁解情中味!
泪……无声滑下。
风呜咽,树摇曳,大漠的春,真的,彻骨寒凉。
??之后数日,李元昊都不曾来过青凤宫,一切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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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艰难跋涉,又在茫茫大漠中行了数日,终于来到贺兰山与西夏都城兴庆的分岔路,虽然心心念念的夏青就在路的另一边,但是此刻粘上大胡子,扮成边关商人模样的赵祏只能向贺兰山中的夏家村行去,探子传来的消息,八皇叔已进入夏家村,而村头有槐树林阻挡,探子也无法跟踪过去,这是寻找真凶的唯一机会,事不宜迟,赵祏只能调转马头,收回痴恋的目光,向夏家村奔去。
再次踏入这片树林,赵祏已是镇定了许多,口含早前从宫里要来的百花露,这是一种可以暂时抑住毒性侵入身体,保持头脑清明的花露,想必八皇叔那儿,也是有的。
寂静的夜里,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夏家村里白皑皑一片,满眼的荒凉与残败,原以为进村后会遇到袭击,岂料每间竹楼里都是黑的,除了北风的呼啸声,便是死一般的安静。
迎头顶着凛冽的寒风,赵祏举步艰难的向前走着,苍白的雪地上,一行脚印绵延向前,那是赵元俨留下的,脚印止于葬魂洞前,赵祏暗恃,八皇叔进这个洞里做什么,洞里究竟还会有谁?答案已经昭然若揭,顾不上四周是否潜伏着危险,赵祏燃起了火褶,走了进去,因为他相信,八皇叔是决对不会伤害他的。
再次来到那幅壁画前,赵祏停了下来,上前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他的心一阵颤抖,震得人心中发怵,无力,一种无力感如同藤蔓般,蔓延到全身各处,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可恨,为何那日他没有发现,不,是发现了,只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
为何壁画中会有两个衣裳发髻一模一样的少女,现下想来,原来不是这个村中的风俗,而是,她二人是——双胞姐妹!
其中一个是夏晴,党项真正的萨满,而另一个,或许才是如今的银月教月主,那个神出鬼没的面具人。
站在这些栩栩如生的壁画前,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八皇叔在宫里与晴妃纠结缠绵的目光,想起了苏羽的娘亲,想起了八皇叔的目光,沉静之中却有千山万壑。。
十八年前的那些故事,他们三人又上演了一场怎样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爱恋呢?
便在此时,黑暗的深处传出轻轻的脚步声,一盏烛火赫然亮在山腹深处。
他单薄的身姿犹如风中之烛,如幻象般触手即散。。
令赵祏悲从中来,难以自持。。
他黑如暗夜的双目在烛下宝光流转,映照着他宁静的眉目与衣衫,那么寂然的神色,仿佛从不自知他的风华已映亮了整个黑暗的山腹。。
?如此过人风姿,唯有大宋之八贤王。
“孩子,还是让我来为你解惑吧。”他的声音温柔轻适,仿佛云在青天水在瓶缓缓响来。
“十八年前,我与平西将军在从大辽返回宋国途中,遇到了沙暴,一队人马被尽数吹散,我和他误入贺兰山掉下悬崖,从此与夏家村结下一段孽缘,这壁画上与那位姑娘并肩坐在大石上的男子便是我,而这位姑娘却并非你以为的夏晴,她其实是夏晴的双胞妹妹,名唤夏雨。”
“在夏家村养伤的两个月里,年青气盛的我与夏雨有了肌肤之亲,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身为萨满的夏晴,竟也对我滋生了爱慕之情。”
?“俨郎,在你离开夏家村后,你知道我那可亲可敬的姐姐对我做了什么吗?”暗影中清越的笑声悠然而起,洞中的昏黑光线,混浊气息刹那之间被这一声有如清泉澄澈的笑声涤荡,赵祏惊恐回眸,不远处,一身雪白长袍,仍旧带着一张惨白鬼面的夏雨翩然而至。
她的目光久久凝视在那幅壁画上,恨恨的说:“那日你走后,我的好姐姐为了将来能独占于你,她利用萨满的身份,将我逼上花轿,远嫁给契丹那个足可以做爹的老皇帝,从此与你天各一方,可是你呢,你非但不来寻查我的下落,还与她生下了一个女儿,你知不知道,我好恨,我恨不得你们全都死掉,你们有今日全都是咎由自取。”
狂鸷的嗓音在洞窟之内空空回旋,仿似一把无形的匕首,阴寒地逼向洞中的每一个人。
赵元俨轻叹口气,“真是罪过啊,罪过,再回到夏家村,已是一年之后,她说夏晴背叛党项皇族,因此被送给了大宋皇帝为妃,你二人长得极为相似,她又处处模仿你的一举一动,可恨我竟是没有一丝怀疑,又与她行了夫妻之事。”
“之后夏家村遭遇灭顶之灾,那个你从此踪影全无,因爱生痴,我在大宋皇宫才会格外照顾晴儿,但我可以保证,尽管她极力纠缠于我,我也没有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直到那日祏儿从大漠归来,告诉我青青是我与晴儿之女,我才慢慢想明白这一切,可大错终已铸成,雨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今我才知道,是自己亏欠你太多,即便是赔上我的性命,也不足以弥补我对你的愧疚,你这十几年来,为何不肯来找我说清这一切,却偏偏寻上了小羽,我犯下的错,却毁了他的一生,雨儿,你又何尝不是太残忍。”
“哈哈,哈哈,我残忍,自古父债子还,母债女偿,我何错之有?你们尔虞我诈、欺骗、背叛、阴谋、算计……正是你们这些卑劣的手段我才会有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残忍,是,因为她是萨满,所以我用夏家村所有村民来为你们当初的背叛陪葬,那些人都是冤死的,鬼可怕么?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冤魂,怨鬼,正是因为有人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才造就了这么多的冤死和枉死,鬼可怕么?要我说,人比鬼更可怕,死不过是一种解脱罢了,而生不如死的人才是最可悲的,她将我嫁给辽国老皇帝,因为不贞,我日日被他折磨,被一个不爱的男人压在身下是什么滋味你们明白么?”
“好不容易盼着他死了,我终于有了自由,可是什么太后什么荣华,不过只是徒有虚名罢了,我活着的唯一乐趣只是为了让你们全都活不好,就这么简单。”
“够了,原来是你,辽国的太后,如今,夏晴死了,苏羽也死了,你现在到底还想怎样?”赵祏不想再听她这么狂傲的继续说下去。
“夏晴那贱女人,本不该让她死得这般痛快的,可恨无法将她带出宫,怎么,小羽也死了?那真是太可惜了,你问我想怎样?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不如你问问他,他今日来是想怎样?”夏雨指着赵元俨,厉声说道。
“你爱得痴傻,爱得疯狂,爱到失去理智,你这样的人,虽受伤在先,但我赵祏无法给予同情,爱一个人是付出而不是索取,有些人为了所爱人的幸福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而你呢?你却是为了占有,荼毒苍生!这也算爱么?”
夏雨听到他的话,忽然大笑起来,疯狂的说道:“这不算爱?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为他付出了什么?我为他受尽了苦楚与难堪,他却和我的仇人日日翻云覆雨……”
“有些事情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若爱已失去快乐,那还眷念什么?若爱已成了负担,将悲愁隐藏,那还留着做什么?雨儿,我不想再让你错下去了!”赵元俨眼中噙满了泪水,“我来不是要为晴儿与小羽报仇的,也不是为自己开脱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还有一些事,瞒了你这么多年,是时候该对你说了。”
夏雨却淡淡的道:“知道这儿为何要叫葬魂洞么?因为这里不但可以通向敬仙台,还因为洞门处设有巨石机关,一旦触动机关,巨石便会缓缓落下,无名村的人,我早已驱散,银月教,日后也不复存在,俨郎,你来了,还走得了么?我生不能得到你,死也要和你在一起,赵祏,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不舍下手伤害你,所以,我放你走,你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便是在这时,洞口处传出了巨大的震动。
赵元俨脸色瞬间苍白,看着赵祏说道:“我有话要和她说,你先出去。”
“不,皇叔,我们一起走。”
赵元俨看着他,只想如往常那般淡然一笑,一股腥甜却涌到喉咙,忍不住压不下的热浪翻滚,他张口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赵祏一声惊呼,不禁伸手搀他。。
紫赵元俨不动声色的拂开他的手,自怀中掏出手帕,擦了一下嘴角,淡然道:“这件事确是因我而起的,我来时已服了毒,本也不想再返京,你回去后只消对朝廷说我已畏罪潜逃,遍寻不着即可,我这一去,舒云舒燕姐妹便是罪人之女,请你好好为她们择一门亲事,这是皇叔最后的心愿。”
赵祏一把揪住赵元俨的衣襟:“你怎可以这样!你怎可以逼我……”他瞧着赵元俨毫无血色的脸,忽然眼圈一红:“你怎可以把自己逼成这样,你,你毕竟是她们父王。”
赵元俨呛咳起来,鲜血星星点点洒在襟上,赵祏的手上,忽然,他运起内力,一掌击向赵祏,便见赵祏的身子如飞箭般直射出洞口,落在洞外厚厚的冰地上。
石门缓缓闭合,葬魂洞内,他掏出怀中盛着夏晴骨灰的陶罐,脉脉低吟,而夏雨不禁喃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脸上的面具被摘下来,丢弃在角落里,无奈悲凉的吼声在寂静的夜空飘远,飘远。
十八年,宛若飞花串串流远。
这一刻,化作永恒铭刻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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