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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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掩在她口鼻之上的大手渐渐移开，一声沉沉的笑声悠然传出，夏青猛然回头，所有所有的期盼都在这一瞬间落了空，尽管是在漆黑一团的房内，面前此人的夜行衣上那丝丝金线与他腰间光闪闪的金钩依然闪耀，让夏青有那么一刹那仿似又回到了两年前御史府的那一晚。
    “怎样，有没有让你惊喜一下？”他缓缓揭掉面巾，紧紧抿起的唇，似乎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傻掉了？你还就这副傻样惹人怜爱。”
    如鹰般勾起的鼻，宛如刀削的方形面庞，双耳垂下的大大金环，一双幽深的眸子带着迷离的目光，紧紧向她锁来。
    幽幽的夜色，幽幽的双眸，幽幽的恐惧……
    李元昊！竟然真的是他！铺天盖地的失望汹涌而来，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要是他，而不是来救她之人？！
    夏青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不知陛下不在前朝与臣同乐，或是与众妃同欢，来到这冰冷的地方做什么？”
    却听得他静静的嘘了一声，“小青，别叫！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帮老家伙面前脱身溜过来的，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呢！如果我公然离席，除了那帮老家伙，便是后宫那些杂七杂八的女人们也一定不会放过我，我日日被他们吵得头都要炸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待会儿，青……别再拒绝我！”
    这样的话，如果换做党项任何一个女子，一定会被这位堂堂帝王的脉脉倾诉所打动，对么？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丝毫的感动，反倒有更深更深的恐惧呢，只想要逃开他，逃开这一种两个人静静独处的危险！
    “陛下……我……我与都罗妃她们在玩捉迷藏，她一定在找我，那什么……我要先出去了。”病急乱投医，她只能将都罗妃抬出来了，顾不得李元昊是否相信，夏青抬起裙裾不管不顾地转身向外冲去，猛然之间便被李元昊一双铁臂拦住了腰肢，整个人一下子便被他横抱在了怀中！
    他的怒意失望，伴着浓重的酒气喷薄欲出，他死死的搂住她，低低嘶吼：“为什么，将你带来我大夏这么久，我忍住了没有碰你，难道你以为是我怕你的威胁么？这里的女人，今夜等着爬上我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我宁愿为了你而等待，我想等你自己做好准备，我不想伤了你，你在我心中，和那些女人是不同的，所以这上元夜，我只想偷偷来到你身旁，我想和你一起过，可是你竟然只想着逃跑，将我视作洪水猛兽！”
    夏青惊惶地望着他，望着他幽深的眸子在这春夜里闪烁起凛凛的寒光。
    “我来见你，其实也是有些事想要告之于你，今日白天探子得回消息，半月前，大宋皇宫一处荒无人烟的阁楼木梯里惊现一具尸骨，后证实为是早已失踪的冷宫晴妃，而后泾王赵元俨畏罪潜逃，现已张贴告示全国通缉，与此同时，大辽皇太后也留下遗书踪影全无，辽国只能以病逝下了诏书，然而真实一面却并非如此，你可知大辽的皇太后是何人？”
    “她便是夏家村萨满夏晴的亲妹妹，名唤夏雨，也就是几次三番加害于你的银月教月主，她十八年前被你娘以和亲为名嫁给了契丹王，听夏桑说，当年这三人曾有过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才令夏雨做出这一切，她伤害你，只是为了向赵元俨与夏晴报仇而已，不过赵元俨与夏雨最终竟然选择了在夏家村的葬魂洞内同死，这份痴情，倒也感天动地。”
    什么，晴妃死了，八贤王也死了，银月教的月主不仅是辽国的皇太后，还是夏晴的亲妹妹，怎么会是这样？
    她的亲生爹娘，就这样舍她而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他来告诉她这些，是不是想看她哭，笑话，她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二人，在这个世上，他们从来没有给过她应有的亲情，反而令她遭受生不如死的侮辱，让她这个无辜的人成为上一辈人仇恨下的牺牲品，她为什么要为他们的死而伤心哭泣！
    夏青忽的低声狂笑：“死了好，都死了，这个世上便就干净多了。”
    李元昊展颜轻笑，“美人是福，亦是祸，若当年没有那姐妹二人的争风吃醋，又怎会令及全村老少葬身血海。”
    “够了！何必将过错都推到女子的身上？”夏青厉声打断李元昊：“红颜祸水？若男儿坐怀不乱，红颜祸什么？明明是男子的责任，却让一个女子来背负千古骂名。”
    夏青的目光有了寒意，一时间，二人均无话，空气陷入僵硬的沉默。
    “我还有一事，想来你会比方才的更有兴趣听。”良久李元昊又幽幽开口。
    夏青戒备着往后退了步，冷冷问道：“还有何事？”
    李元昊却大刺刺的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才凉凉开口：“我的妹子，大夏的慧伦公主嫁与宋国皇帝一年之久，却于半月前被刺杀在大宋皇宫里，而据她身旁的宫女说，慧伦临终时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闻言夏青不由得精神一振，她不在的这段日子，究竟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李元昊并未说夏雨是否便是那两起命案的缔造者，那个党项公主莫非发现了什么，而被灭了口，她之前说过什么？难道是说谁是真凶或者谁是动手害她之人？又或者……总之应是很重要的线索。
    当下打起精神来听李元昊叙述，却听到耳边那沉沉的声音说出一句让她毛骨悚然恨不得没有听到的话。
    李元昊说道：“慧伦说，提防……”
    提防？谁？答案呼之欲出，真凶就在眼前，夏青热血沸腾。
    李元昊将眼光看向窗外，静静说道：“展大人。”
    夏青也顺着李元昊的目光移向窗外，四处看了一会，纳闷道：“没人呢，你眼花了吧，对了，她说提防谁？”
    李元昊淡淡说道：“我已经说完了。”
    夏青满头雾水：“说……说完了？”
    “不错。”
    夏青窒息，忽然明白过来，果然是李元昊说完了，那一声展大人不是叫展昭，而是答案。
    让提防展昭？……提防展昭？何其好笑，夏青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同时立刻怀疑李元昊有可能是上演的一出苦肉计，来……陷害展昭。
    展昭杀人？那个正义得几近迂腐的人，会知法犯法？倒是有趣了。
    “我没必要骗你，展昭不仅杀害了我的妹子，且还杀害了你同父异母的弟弟——苏羽，已畏罪潜逃。”
    “什么？”夏青如被雷击中，小羽死了？死在展昭的手里？不，不可能的，她不信，虽然展昭一直都想杀了苏羽，可那是他怀疑苏羽是凶手，是想要替天行道，可事实证明苏羽非真凶，他为何还要杀呢？她不信，她根本不要听。
    李元昊瞟了眼夏青，悠悠的说：“至于理由，你可知我妹子被害前去了哪里？”
    “哪里？”
    “便是那间发现夏晴尸体的的阁楼。”李元昊阴恻恻的说道。
    夏青霍然一惊，狸猫换太子案已结，展昭还去那里做什么？
    对展昭的为人夏青绝不怀疑，就算现在展昭痛恨党项人害死了他的师傅，他有做案动机，那之前呢，皇城血案发生之时他还在开封府任职，也并不知师傅被害的消息，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压根没有。
    没错，展昭是武功高强，还有出入皇宫的腰牌，包大人中毒，他是离包大人最近的人，银月楼发生血案，他是最快赶到的捕头，如今又行踪不明，细细想来，他确有诸多嫌疑，可是……可是那是御猫展昭，是京中万千少女心中的英雄，是最谨守律法一丝不苟的开封府护卫，是江湖上的堂堂南侠啊！
    泪，就这样无征兆的落下，又很快被风带走，难道找了这么久，最深知又最不知，最亲近却又最可怕的、那个人竟是……
    笑话，要夏青怀疑他，不如让她怀疑自己就是真凶，梦游的时候犯下了这些案子，哈哈哈哈……
    真想大笑。
    半晌，耳畔李元昊叫道：“青？”
    只等来一声轻笑，“你说的话，我根本连半个字也不会信。”
    李元昊笑笑：“青青不必如此紧张，其实我也说不准，当时的情形有些仓惶，公主的贴身宫奴又受惊过度，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恐怕慧伦妹子真正意图并非如此。
    “啊，这是什么意思？”
    “她确实是说了提防展大人这几个字，但是，中间停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双眼圆睁。
    “啥？”夏青仍旧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
    “我……我不明白。”夏青实话实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雷震得脑子转不过弯，何况并非身临其境，妄自揣测也想不出。
    李元昊絮絮善诱，若踢到学府定是一个好好教书先生，他说道：青青可以想像一下当时的情形，慧伦缘合突然被害，定是也知道了一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被凶手发现，或许她临死前的意思是，让人提防，有人要害展大人。
    夏青“啊”了一声，再次呆住。
    “说不定是有人要想对展昭不利，被我妹子无意中知道这个秘密，导致她被灭口，而如今展大人的失踪，并非畏罪潜逃，而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夏青拼命点头，听李元昊如此说，心头大石放下，心中苦笑，且不说是真情或者假意，这个说法，她接受。
    可是……苏羽也死了，她的弟弟，那个比女子还美的少年，那个跪在她身前跟她不停说着对不起的少年，那个在百里桃坞给过她温暖的少年，死了……他死了……夏青扶住床柱，重重的喘息着，心中翻搅出的疼痛与悲伤，催出了串串泪滴，静静落下。
    李元昊凝视着她，趁她失神间猛的将她拉进怀里，带着酒意的鼻息温热喷来：“青，不说这些不吉利的事，我已经等不及三月后了，今夜是上元夜，月圆人团圆，你就让我对你这多年的心愿，也圆了吧……”巨大的黑影如山倾下，夏青努力甩头，狂乱地向他喊着：“李元昊，滚开。”
    夏青猛烈反抗，胡乱用脚乱踢。
    一声闷哼之声隐隐传来，他微微松开她，轻轻地怒吼：“宝贝儿，你踢疼我了。”
    “陛下，三月之期很快便到，你明明有那么多嫔妃环绕期盼，又何必急在这一刻，不如，我将皇后唤来，你二人在此……”夏青侧着身子，努力避开他不时落下的唇，与其惊恐万状不如淡定自若，与其拼命逃跑不如给自己创造转圜的余地。
    上元夜本就该是帝后同寝的日子，这是一个绝好的借口。
    果然李元昊身子一僵，而后却猛然攫住她不断挣扎的双手，冷声道：“恐怕你的希望要落空了，很不巧，我回宫时已暗下了密旨，诛他卫慕氏满门，此刻宫中的禁卫军怕是早已将卫慕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卫慕氏岂图篡位，想夺朕幸幸苦苦打下的江山，别说卫慕喜山，便是皇后、太后……”李元昊望着夏青，森然而笑：“在今夜也会喝着朕赏赐给她们的毒酒去极乐西方！也算是为你报了一掌之仇了，你开不开心？”
    他在——说什么？
    便算皇后卫慕氏从一开始就没得到李元昊真心的宠爱，那么太后呢，那可是他的生母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然向自己的亲身阿姆下毒手！夏青心下重重一沉，她看懂了李元昊眼中的贪婪与残酷，今夜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他袖手旁观，来到青凤宫寻她，一定已经做好了掠夺她的准备，他，终是不会放过她了。
    在夏青呆愣的瞬间，李元昊在她耳畔轻声低喃：“好了，今日我心已很累，这些朝政上的事你不会明白的，这些事情留到明日再说，我今夜只想好好的品尝你的温柔，青，今夜便给了我，好么？”
    “不。”夏青猛的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