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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呛得满脸通红, 一时竟也分不清到底是因咳的还是因羞的。
回青从刘景行手中接过牵狗的绳子,满腹狐疑地瞧了一眼堂中的二姑娘。自打从外面回来,二姑娘脸上绯红就没消下去过, 以往气了恼了, 也都不是这种红法。
她一个人端着冰汤, 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满屋子里乱转,问她也甚么都不说。回青好奇得厉害,按理能教二姑娘如此狂躁的人独独小王爷一个,可回青又断然想不到刘景行能有何神通惹得谢蘅如此。
堂中一行人见小王爷也在, 先是给他行了礼;这太岁却真当自己是个侍卫, 只往谢蘅身边凑。
谢蘅往另一边躲, 结果教刘景行一把拉住,“躲甚么?官司可打好了么?”
谢蘅下意识点了几下头, 又慌乱地摇了摇头。
她手心里全是紧张出来的汗,刘景行摸着一片滑腻, 估计这傻丫头这会儿才是反应过来了,瞧瞧这惊天撼地的动静……
张雪砚见他们二人如此, 又岂能不明白?往常只当是刘景行轻浮, 现在却知道他的确是承缨心之所系。
承缨向来要强, 遇见再大的难事也从不屈尊求人,却是刘景行那句“既承缨开了口”,原是真的么?
是了。那必定是不分彼此, 才有可能教她毫无负担地说出求人的话……
他当真是个糊涂的, 早该在承缨来姚宁时就该明白的。
那时谢蘅因退亲一事惹怒了他姑姑宁妃, 宁妃不堪张家受辱,当在皇上面前说过承缨几句是非,皇上就下旨将谢蘅贬去姚宁。
张雪砚得知此事后,乃是抱着受刑的心入宫,去恳求皇上开恩,请他准许谢蘅留在京师。
他在鸿文帝面前三叩九拜,言“甘愿代承缨受一切责罚”,却被皇上告知,这是谢蘅自己的选择。在嫁去张家和被贬姚宁诉讼司之间,谢蘅想也未想就选择了后者。
他抱着受刑的心入宫,也的的确确遭了一回戮心之刑,当真比千刀万剐的刑罚都要狠。
张雪砚心腔一下裂开似的疼起来,脚下如同被钉住了似的停在原地。
“张大人……张大人……”
知府将这丧了魂的人唤了回来。
张雪砚脸色有些狼狈不堪的苍白,很快就应道:“是,这次的事……应当不是……不单单南北商会,还有……”
知府听了一顿也没听明白张雪砚要表达甚么意思,见他全然不像寻常言行雅致的张大人,忙低下头再圆场道:“正审着了,只是现不清楚是哪个在作乱,这么多人一时查起来也麻烦。”
张雪砚忙道:“不必……”
他捏了捏手中的虚汗,眼睛一寸寸清明起来,走到上位,对着赵七和彭成说道:“劳烦通传一声,请两位商帅来罢,明日再审。”
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是彭成先反应过来,赔笑道:“大人强人所难了,我等小人物,哪里能牵涉到商帅的头上。”
张雪砚如饮雪水在喉,凉声道:“你去请,那么是商帅协助官府办案;可若换了本官来请,便是公堂传唤。翟奉孝就在济州城,难道还需本官亲自登门么?”
当是这寻常温谦如玉的人有了脾气最为吓人。彭成一下没了声,看来这张大人已经知道是有商帅坐镇,一时也不敢拿主意。
谢蘅见那赵七又说不出话来,唤道:“赵七,既大人有令,你便去请罢。加上躺在药馆里的十几号人,若是真赔起来便不是你一人可以担得住的。”
赵七已经见识过谢蘅的本事,明白她总是在帮他的,也不敢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我……我不清楚的……要回去问我们掌柜……”
谢蘅点头道:“好。”
双方依次退去了,后事有济州知府处理。陆一言笑眯眯地站起来,对谢蘅说:“你这后生当真令本司刮目相看,不知可有幸邀请谢副司到敝府上一品乐宴?”
这当是济州府最崇敬的待客之礼,所谓乐宴则是由主家请济州最有名的乐师到府上,宴客时一同品赏音律。
自然也少不了主客欢乐的礼节。谢蘅想想自个儿那一手二弦琴,头疼得厉害,忙谦道:“司长真是太客气了……”
刘景行却笑问道:“我也能同去么?”
陆一言惊了惊心,忙半弓着身说:“小王爷要是肯赏脸,敝府当蓬荜生辉。”
他就怕自家那小破庙容不下这尊佛爷。
刘景行还有面琵琶挡着,陆一言盛情邀约,也没有再拒绝
不一会儿,回青牵着九胜进来,忙去问谢蘅:“姑娘要直接回去么?”
谢蘅半蹲下抚了抚九胜颈间的毛,“我去市井之处打听打听这南方商帅是甚么来头。”九胜被哄得开心了,躺在地上翻开肚皮,耷拉着耳朵和爪子,面团似的任由谢蘅揉捏。
刘景行欢快道:“我也去。”
谢蘅一听他声音就头皮发麻,甚么“方才那样可欢喜么”、“你我之间的冤债恐怕是纠缠一辈子”、“好妹妹,再教我亲一回”的话简直魔音一样往她耳朵里钻,在脑海里回荡,荡秋千似的当个没完!
她抖了抖袖子,忙拽着九胜起来,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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