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嘴炮了解一下

62.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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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景行给九胜扣上环, 牵在手中,他正逢情场得意, 面似春风桃花, 笑吟吟地看着张雪砚, 道:“张大公子。”
    张雪砚抱袖而立,眉眼清冷地扫过九胜, 沉声道:“刘景行,此诨号之于承缨意义非凡, 你莫轻易作践她。”
    刘景行将绳缠到手心当中,懒洋洋地笑道:“想来张大公子恪守清规惯了,自然不懂我们闺房野趣的乐子所在。”
    张雪砚一下拢紧手指, 这话教他听来实在刺耳。
    他素来奉行的夫妻之道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谢蘅于他而言乃是心间至宝, 最应以尊敬相待;加之大燕儒生的信条使得他的性子含蓄内敛, 也断然不会如刘景行这般将涉及风月的事宣之于口。
    比之张雪砚, 刘景行却是心愉至极。
    其实论起来,单凭谢蘅那一身好功夫, 若是当真一点都不情愿,哪里能教他占得上半分便宜?想来她也是欢喜的, 才教他尝足了甜头。
    思及此处,刘景行也不与张雪砚做无谓计较,道:“既承缨开了口, 我没有不相帮的道理。我送大公子一个见面礼, 让你尽快了结济州府的公差, 好早日回京向皇上复命。”
    张雪砚眉头蹙得更深。却也是须臾之间,乌泱泱的人群中连喝几声“别动”,混着低低惊呼和尖叫,很快侍卫就将二十三人尽数押到了刘景行的面前。
    张雪砚问道:“这是甚么意思?”
    刘景行道:“大公子是皇上钦点的官员,如何盘查身份,便不必我教你了罢。”
    张雪砚知道刘景行有过目不忘的好本事,既能将他们从人群中揪出来,必然是露出了甚么马脚。
    鸿儒世家养就出来的张雪砚本性骄矜,可真正的骄矜绝非是目中无人的心高气傲。颍川靖王府是连冯观都忌惮的存在,纵然他与刘景行两人不对付,张雪砚却承认,若是刘景行有意仕途,当如同侪中的第一人。
    他不会觉得接受刘景行的帮助就是输人一等,更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就硬撑着恶气不肯低头。于他而言,调解南北商会的矛盾,稳住商行、商市,让百姓安居乐业,比甚么都重要。
    所以他向刘景行作揖行礼,诚恳真挚道:“多谢小王爷。”
    刘景行扬眉一笑,“客气。”
    一行人擒下,百姓见官兵是在人堆里抓人,这回是连热闹都不敢看了,忙扯衣推袍地四散了去。
    刘景行和张雪砚一同来到府衙中,因此事牵涉甚广,诉讼司司长陆一言亲自负责,听那隶属于北方商会的长工将前因后果讲个清楚,而南方商会的人则由副司长谢蘅负责。
    因是走了官府调解的路子,倒不必开堂审理,双方共坐一堂,在张雪砚来之前是由知府大人在场主审。
    若是有状师在场,则由状师代为陈辩。陆一言展开簿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洁清楚地跟知府大人说明了。
    南方商会名下的蓬定米坊,雇佣长工赵七来回搬运米袋,期间赵七对着北方商会名下黄安米坊的招牌唾了口水,引起黄安米坊的二掌柜彭成不满。双方争吵起来,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骂战。
    赵七一怒之下推搡彭成,彭成年长,腿脚不太稳当,一下倒到店门上。店门新楔了钉子用以挂木牌,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黄安米坊的人见状,当即就要围打赵七,蓬定米坊的伙计当然不想看着赵七挨打,抄起东西就真打了起来。
    伤重的都已经送往医馆救治,侧堂中只有赵七和彭成当面对质。
    待陆一言陈述完,他目光深沉,盯住赵七,洪声质问道:“赵七,你可承认自己曾往黄安米坊的招牌唾过口水么?”
    赵七听陆一言问出这样的话,分明就是想将一切争端开始的缘由归咎于他,当然不愿意接下这么一大口锅。正当他要否认,刚说了一个“不”字,身侧的谢蘅狠踢了一脚他的凳子。
    赵七浑身抖了一抖,话全噎在嗓子里头。
    谢蘅抱胸肃容,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道:“想清楚再回答,如果双方供述不一致,知府大人将会传召新的人证来作证,若是查验出是你在说谎,届时可就全都是你的错了。”
    “可是……我不过就是……”
    陆一言以折扇一敲长书案,沉道:“赵七,回答本司的问题。”
    赵七垂头丧气,道:“是。”
    陆一言点了点头,扭脸对知府大人道:“启禀大人,你已听到了,黄安米坊此番纯属招致无妄之灾,乃是赵七挑衅在先,无从抵赖。”
    赵七满脸丧气,只觉得自己真是那种连喝水都塞牙的倒霉。怎么对方轮着个老道的陆一言陆司长做状师,轮到他就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官衔倒是不小,可这诉讼司的副司长就这么容易当的?
    若是这当女官只是论谁长得好看,那她的确能配得上……
    可这打官司又不是儿戏……
    他要是输给了对面,回头该怎么跟一干兄弟交代?丢了南方商会的颜面,说不定东家一怒之下就将他辞了,倒是又是一连串的麻烦和头疼事不断。
    本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谢蘅蓦地说道:“知府大人,赵七的确有寻衅之心,却无伤人之胆,两家米坊对门开,莫说是唾口水,发生口角都不鲜见,这若都能论罪,怕是府衙要抓得人都是抓不完的。此事之所以能闹得府衙中,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是谁先动了手。”
    赵七听她这么一说,陷入深深的绝望当中。就没见过哪个状师赶着给对方送刀的!
    陆一言成竹在胸,手指交合在前,哼笑道:“是赵七先推搡了彭掌柜。”
    彭成很快就挽起袖子,小胳膊缠着白布,氤出些微轻红,可见伤口之深。陆一言道:“这就是铁证。”
    赵七不敢指望这女状师,听陆一言说起这趟子事,当即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堂中央挽起裤脚,露出整只粗壮的小腿给众人看。
    “是有人踢了我一脚!”赵七小腿肚子上毛发浓黑一片,却能清清楚楚看到一片淤紫,他指着急道,“你看,这真够狠的,给我弄出这么一大块来。我当时一个没站稳,才扑了那姓彭的,我也没想到他能撞到钉子上。”
    随堂的大夫上前验过赵七的伤势,确定是新伤,而且是击打所致。
    陆一言顿了几声,道:“在你身后的人都是蓬定米坊出来的人,那么也自然……”
    谢蘅如同伺机扑食的猎手,这句话就是她想要的诱饵,手下一敲折扇,清脆地截断他的话锋,反问道:“陆司长,你不在当场,又怎敢保证赵七身后的人都是蓬定米坊的人?”
    “这……”陆一言一时语塞。
    谢蘅调转话锋,尖锐地指向彭成,“彭掌柜,你可看清楚了,他身后的人是谁……”
    “我……当时那么乱……我只顾着跟赵七理论,也没看清楚……”
    他吞吞吐吐回答的时候,谢蘅拿起面前桌案上的杯盏,狠往彭成的方向一摔。
    彭成大惊地跳起来,衣袍上被溅了个半湿。满堂哗然,知府盯着谢蘅惊喝道:“谢副司,你、你这是做甚么!”
    “大人,这与我何干?”谢蘅笑道,“彭掌柜应当去告这茶盏去,分明是它不长眼,想往您身上扑。”
    “你!”彭成一瞪眼,“你这……你分明……”
    他一时都想不出任何言语来形容谢蘅,求助地看了陆一言一眼。
    陆一言不想谢蘅陈辩时的风格如此迥异,全是歪门邪道,他噎了片刻,正琢磨如何应对,又听谢蘅继续道来:“据赵七所言,当时前拥后挤,一片乱七八糟,谁踢了他,是存心还是无意,那人又可是教别人推了,要细追究起来大抵在场的每一个都不无辜。”
    知府大人闻言,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赵七惊讶地瞪起眼睛来,换了他来,除了放狠话大骂之外,想不出任何能够给自己辩解的话来,谁料这谢蘅竟这样厉害,都有本事给陆司长喂软钉子吃。
    谢蘅再展折扇,彭成听扑棱一声闷响,连话都忘了说,听她一字一句定道:“大人,由此可见彭成状告赵七乃是存心推搡的罪名不实,一切都是他个人臆测。”
    彭成听言,脸立刻铁青,“怎么就是我臆测了?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好问题,还能是谁,两位就没想过么?难道就非得是蓬定米坊和黄安米坊的人?”
    众人一脸莫名其妙,不知谢蘅这意味深长的一句究竟是何意思。
    陆一言轻眯起眼来。他纵横公堂二十余年,对弈的状师也不在少数,那些人大都是秀才出身,喜好玩弄笔上功夫,当如谢蘅在公堂对弈中又机敏又邪气,将防守战打得如此漂亮的实在少之又少。
    她尤其善于捉准时机、控制公堂辩论的走向,一着不慎就会毫无防备地掉进她提前设好的陷阱当中。她在公堂上博弈就如同下棋,不仅仅算着自己的棋招,还能算准了对手的棋招。
    状师这一行,始终也不过就是个谋生的手段罢了。但凡是才华过人的早就进了官场,大多数是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儒生才会退而求其次,进到这诉讼司来;或者当个民间状师,以谋生计。
    能像谢蘅这般认真打官司的状师,在大燕已然难寻。
    看来这个教皇上亲任的副司长还是有点本事的,大燕朝廷中凡女官能如谢蘅这般未曾沦为官场附庸的,据他所知也独当今大理寺少卿戚如一个。
    难怪小王爷和张大人都对这谢蘅另眼相待,此人当真非寻常凡品。
    下人为谢蘅换上新的茶杯,她径自端起来悠然品了一口茶。
    正值此时,外头传报张大人到,一干人等起身行礼。谢蘅转眼就瞧见刘景行牵着九胜也来到了这偏堂中,眼睛正一转不转地望着她。
    这人换了身软红交领小纱袍,通体打量过去,浑然似个花中君子,连走路都是飘的,可见是何等得意了。
    谢蘅见到这花花太岁,一下想起在客栈时缠绵悱恻的长吻,一个没忍住,狠呛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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